《邂逅予你》月野麋鹿

96、不省人事

　　终于熬到下课，被困意支配的男生摸出抽屉里的小零食，扯开包装袋塞了一把再嘴里，低头刷刷视频、逛逛论坛。

　　宋殃打了下哈欠，手指划动屏幕：“怎么每天都有这么多人在论坛上喊话表白。”

　　继续往下翻时，宋殃顿住了。

　　“给你看个东西，不知道你看了会发表什么感想。”他把手机递了过去，“我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说拥有丰富的想象力是一件不好也不坏的事。”

　　白岚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前两天他就在论坛上看到过了，风格迥乎不同。

　　刚刷到的时候白岚震惊了，用了一天时间才消化论坛上风格迥异的同人文。

　　“我们被写了好几个版本，评论区求更新的呼声一天比一天高。”

　　“看文的人两极分化蛮严重的，一半死守岚殃大旗、坚信[岚殃镇楼CP]；一半在镇楼图底下当键盘侠，评论区现在几乎都在对骂互掐，还有些把他们的名字和班级挂上来了。”

　　宋殃下巴抵在手臂，“我看一会儿她们写的同人文，看到精彩的地方叫你。”

　　然而，刚准备看同人文的宋殃收到了来自沈言接二连三的消息轰炸：

　　今天的我又帅了：[这两本目前是我看过剧情最棒，节奏最有起伏，人物最饱满的同人文！殃哥你一定要去看，真的非常香！！]

　　今天的我又帅了：[转载?高冷少言年级第一学神与放纵骄傲胆寒庭溪校霸的爱恨情仇?。]

　　今天的我又帅了：[〔岚殃镇楼CP文〕——?休想逃离我的掌心：年级第一的那个冷酷哥哥，骄傲弟弟看上你了！?。]

　　宋殃看着沈言发过来的链接不由得冷笑，抽着嘴角打字。

　　千万不要爱上我：[你还看这种东西呀沈言。]
　　千万不要爱上我：[好看吗？里面都讲了什么？说说呗，你一定追了好几个晚上了吧。]

　　今天的我又帅了：[特别好看！越看越带劲，不枉我熬夜追了这么久！]

　　那是有多带劲让你兴奋成这样？

　　指不定你在看文的时候有没有在心里编排我。

　　一分钟后。

　　沈言又发来一条消息：
　　[殃哥，今天是顾萧翎的生日。]

　　[还是和往年一样，等他跟他那边的少爷公子哥玩好结束，我们再给他过12点的吗？]

　　对哦，今天是11月19日！

　　小少爷今年的生日卡位非常背，卡在上学的时候生日，而且高三一般是不允许请假的。

　　有没有可能今年的生日小少爷会草草了事？叫两三个还不错的少爷朋友去饭店吃顿晚饭，随便敷衍走个形式。

　　宋殃盯着手机发呆。
　　不是他说，小少爷今年是有点背的。

　　白岚看宋殃一脸闷闷不乐，停下笔问：“是论坛上的同人文不好看吗？”

　　“不是，我在想顾萧翎的生日要怎么过。”亮屏的手机放在桌上，宋殃说：“每年我和沈言都是另外给他过的，他先和自己那边的朋友玩好，我俩再去找的他。”

　　“但今年好像不行，没特殊原因请假不给请。”

　　“可以周末给他补办。”

　　白岚提议道：“你可以挑在周五或周六的晚上，跟他说一句‘迟来的生日快乐’，这样应该也能算没有留遗憾。”

　　宋殃点点头：“嗯，就按你说的做。看看这两个晚上他哪个晚上有空，和沈言一起和他补办一个。”

　　“岚哥，到时候一起来吧。”

　　“嗯。”

　　上午最后一节课大部分学生都开始犯困，脑袋越来越沉重，视线越来越迷糊，握笔的手不听使唤——好在还有一部分同学坚持到底，他们告诉自己“坚持就是胜利，熬完最后几分钟就能吃饭”。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

　　“看到圆锥曲线的题了吗，我给大家讲解一下为什么这道题会用到这个公式……”

　　“NO.1，Horticulturist。”
　　“NO.2，Basketball Court。”

　　……

　　画室，洗手间。

　　“我们画室每每拿第一的小哥哥今天这么没来？”洗颜料盘的女生问旁边的女生。

　　“老师对他的画都是给予百分之九十五一上的肯定，羡慕死人长得帅又是为画画而生的小哥哥了。”女生拧开水龙头，“上周康老师没有限制题目，让我们随意发挥创作，我看过我们画室那个大画神的画，惊艳到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了。”

　　“那个配色、布局、细节处理的非常非常好，我要是有他的三分之一肯定冲Y大，Y大可是一流艺校。”

　　没去画室也没去学校的顾萧翎此刻正坐在高脚凳上，手里握着透明玻璃方杯，杯子里有一个大冰球，晃着杯子说：“够意思吧，就叫了你过来。”

　　左边的高脚凳上坐的少年叫夏篱凯，是顾萧翎少爷圈的好友之一。

　　夏篱凯没和他碰杯，“少喝点，晚上还要喝呢。”

　　顾萧翎饮尽杯中的白桃味白兰地酒，放下杯子，又往里面倒了三分之一，“我真是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我过生日，反而每次被灌得最多的都是我。”

　　“你们这么灌寿星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啊，”夏篱凯喝了口白兰地酒，“正因为你是寿星才要多喝。”

　　“……好吧，当我没说。”

　　夏篱凯托腮道：“你真的要考Y大啊？你爸不是不同意么，说你学美术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学这种没用的东西帮不上实质性的忙。”

　　他看向顾萧翎，说：“家里这么大的公司等着你继承，你要真走美术不走金融，你爸不得被你气死。”

　　“他气不死的。”顾萧翎眼神暗了下去。

　　“既然他那么喜欢我哥就让我哥去继承好了，反正在他们心里我永远比不上他。”

　　仰头，少年喝完杯中仅剩的白兰地酒。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宋殃给顾萧翎拨了电话，嘱咐顾萧翎记得查收他的可可手指饼干和粗针织帽子，还有白岚送的发带耳钉。

　　电话那头有点吵，宋殃听不清顾萧翎说话。

　　“你那边好吵，在酒吧吗？”
　　“他们几个说什么都要给我过生日，一早就过来了。”顾萧翎推开包厢门走了出来：“还是那几个，你见过几次的。”

　　宋殃打趣道：“小少爷果然还是只能和小少爷玩儿，你身边除了我们两个剩下的都是家势显赫，坐拥上亿资产的公子哥儿。”

　　踩着凳脚把手机换到另一边，手机传出的震耳欲聋的打碟欢叫声掩盖闲聊声，宋殃提高了点音量：“你那边的小少爷有一个我倒有点印象，挺好说话的，就是脾气不怎么样。”

　　顾萧翎还是没猜出宋殃说的人是谁。

　　他问：“挺好说话不是脾气也还行吗？”

　　他答：“不一定。”

　　少年懒散地倚着桌子，“好了好了，不打扰你的生日会了，你去和他们玩吧。生日礼物我和白岚已经送到了，先这样吧顾萧翎。”

　　“宋殃。”顾萧翎叫了他。

　　“嗯？”

　　“别怕，我们都在。”

　　勾了唇，少年笑得无谓极了：“好啊，有你们在我身后，我一点都不怕。”

　　包厢门口的顾萧翎一笑，转身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能看到以前的你了——”

　　意气风发，骄傲张扬。

　　洗了把脸回了包厢。

　　夏篱凯和一个姓赵的小少爷看到顾萧翎进来，一左一右架住胳膊拉到中间坐下，夏篱凯说：“你可是今晚的寿星，寿星不待在包厢怎么还晃到外面去了。”

　　胡小少爷说：“顾萧翎，跟谁打电话打这么久？”

　　“我发小，”顾萧翎抽|出两条胳膊，拿了瓶果汁打开，“宋殃。你们应该都看见过他。”

　　“宋殃？！”夏篱凯一惊。

　　赵小少爷没见过宋殃所以不认识，坐在一旁剥坚果吃的他疑惑地发问：“宋殃是谁啊？看你们的表情好像都认识，你们跟他很熟吗？”

　　旁边的方小少爷吐出鸭脖骨，“他是萧翎的发小，他们两个是竹马竹马。”

　　顾萧翎抓了颗冬枣，咔嚓咬了一口，“照你们这么说，你们四个不也是彼此的竹马，交情一定比我深。”

　　夏篱凯“哎哎”了两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什么叫我们交情比跟你的深？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在这样的圈子中能交上真正的知心朋友是很难的好吗，搞得好像我们不跟你好似的。”

　　“以后不能说这种话了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正常的生日会逐渐演变成了白热化的拼酒大战。
　　拼酒尽性的小少爷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躺在沙发上，丝毫没有形象可言。

　　顾萧翎喝的不多，但他被他们联合灌了三杯苏格兰伏特加，现在的头又痛又晕又胀，胃中反着酸。

　　整场生日会下来除了方言酒量差了些，那几个酒量都比他好，可结果他依然是被灌的最多的那个。

　　他们五个当中也就方言没醉。

　　“啊喝、喝……不行了，再喝我要……你们别灌我了……”已经吐了三次的夏篱凯扒拉着沙发靠椅。

　　“……滚远点，一身酒臭味……”

　　“方言，他们就拜托你了。”甩了甩晕沉沉的脑袋，使不上力的顾萧翎半睁眼，轻笑道：“翎哥替他们谢谢你了。”

　　方言点头：“我会把他们安全送到家的。”

　　方言担忧地看着顾萧翎，“翎哥你呢，你要怎么回去？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要不我给你家洛叔打电话说一声，让洛叔叫司机来接你回去？”

　　顾萧翎揉着太阳穴，婉拒：“不要紧，你先送他们回去吧。我再呆会儿，酒醒了再走。”

　　醉地不省人事的胡、赵小少爷抱在一起，酒精的驱使下的两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方言和服务生把喝醉酒的男生扶上车，男生和服务生道了谢，一一将说胡话睡大觉的三人送了回去。

　　头部的疼痛明显加重，顾萧翎屈膝半靠在软皮沙发，抬手揉着爬上红血丝的眼睛，缓了缓呼吸，摸到了矮茶几上的响铃的手机……

　　22：20
　　年轻的服务生领着身形娇小的男孩来到二楼。
　　男孩拢拢外套：“谢谢。”

　　服务生微笑道：“不客气。”

　　抓上银色的门把手，拧下——
　　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矮茶几上堆满了高档的礼物盒，两个空了的苏格兰伏特加酒瓶，空瓶的气泡果酒，七八个玻璃酒杯。

　　顾萧翎半眯眼蜷缩在沙发上，他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出现在包厢里的人。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喝这么多的嘛……”蹲在沙发旁边的楚星淮小声说。

　　起身，拉着顾萧翎的手想把他拽起来，拽了半天发现自己根本拽不动，楚星淮叉腰微喘：“我去叫人，你坐在这里不要动。”

　　刚转身，手腕就被拉住。
　　满身酒气的顾萧翎抱住楚星淮的腰，含糊不清地说：“……不要走嘛星淮……让我抱一下。”

　　楚星淮是背对顾萧翎的。

　　他把手放在顾萧翎的手上，“顾萧翎，他们灌了你多少酒啊？”

　　顾萧翎闷声道：“三杯苏格兰伏特加，两瓶气泡果酒，还有一杯Aunt Roberta。”

　　楚星淮喃喃自语：“他们是灌了你好多酒。”
　　“自己坐一会儿，我去叫人帮忙扶一下你。”轻轻拿开环在腰间的手，退出包厢叫了服务生帮忙。

　　酒吧门口。

　　顾萧翎歪头靠在楚星淮肩上睡觉，楚星淮向司机师傅借了两张餐巾纸给他擦汗，攥着餐巾纸他说：“师傅，能不能开点窗户？我朋友他不太舒服。”

　　司机师傅将后面的车窗往下降了些。

　　到达昙都，楚星淮艰难地将顾萧翎扶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