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寻声》圆月柚子

5、第 5 章

　　教室里人很少，周寻声从前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林逐影。

　　他跑到林逐影课桌跟前，手在兜里摸了摸，掏出两个套着包装的钻石糖放在桌上。

　　两颗糖分别是草莓味和可乐味，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林逐影挑一个。

　　林逐影捏着铅笔，看着糖愣了半天，忽然想起自己进校门那会儿看到别人吃钻石糖的事。

　　是巧合，还是被周寻声看到了，误会她想吃这种糖？

　　“你哪来的糖？”她拿起可乐味的那颗看了看，问道。

　　“刚在学校小卖部里买的。”

　　周寻声说，“出门前我妈给了我两块钱。”

　　哦对，她们小学里就有个小卖部，但学校和老师总在叮嘱大家不要去那里买零食，林逐影觉得这事相当虚伪，在她的印象里，每次下课那个小卖部都挤得水泄不通。

　　“那我要这个可乐味的。”林逐影撕开包装，将塑料指环套在大拇指上，把糖戳进嘴里。

　　只够骗骗小孩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她吃周寻声请的糖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毕竟她都重生来捞他的命了，吃他一颗糖也不算很过分吧？

　　见她吃得开心，周寻声抿唇笑了笑，脸上挂着俩酒窝，从桌上拿起另一颗钻石糖放在了方海滨跟前。

　　方海滨的小胖脸受宠若惊：“啊，这个糖是给我的吗？”

　　林逐影也很诧异：“你自己不吃？”

　　“给你吃。”周寻声对方海滨说，“你是影影的同桌，我和你们不是一个班，你平时多帮她。”

　　听着这圆滑的话术，林逐影惊了，她忍不住问：“等等，你这套都是跟谁学的？”

　　周寻声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妈说的，她让我学会跟同学分享，这样可以和人打好关系。”

　　“我班里没有什么想打的同学，就过来帮你打。”

　　方海滨拿着糖在旁边打了个哆嗦。

　　林逐影深吸一口气，觉得儿童的教育问题，简直就是从古至今经久不衰的难题。

　　“别了，我也不需要你打。”

　　林逐影说，“你下次有钱还是留着吧，多攒点钱可以买更重要的东西。”

　　“没关系，我存了很多压岁钱可以用。”周寻声又笑了。

　　趁现在能笑就多笑吧，过阵子换了牙说话漏风，可有你嚎哭的时候。

　　没存压岁钱的穷鬼林逐影盯着他的大白牙阴暗地想。

　　“那我真的吃了？”方海滨咽了口唾沫，举起糖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快吃吧，等会儿上课了。”周寻声说。

　　“要不我们砸成两半分着吃？”方海滨挠着头提议。

　　“别分了，你就吃吧。”林逐影凶巴巴地喊道，“周寻声他牙不好！”

　　被慷慨的方海滨一衬托，她简直就是面容可憎的大人，抠门小气的代表。

　　“我牙很好。”

　　周寻声委屈地反驳，他看了眼林逐影手里的糖，“影影吃不完的话，我可以接着吃。”

　　“你不可以！”林逐影严肃地制止，“不要吃别人吃过的东西，那样很不卫生。”

　　“好吧。”周寻声可怜巴巴地答应。

　　影影是不会错的，所以错的人是爸爸。

　　在家里爸爸就经常吃妈妈的剩饭，还吃他的，他回去也得劝爸爸讲卫生。

　　以后他自己的饭也要努力吃完，不能再剩饭被爸爸吃了。

　　一转眼，上课铃响了，她们学校的上课铃声是《杜鹃圆舞曲》，活泼轻快，与煎熬的课堂截然相反。

　　林逐影冲周寻声摆了摆手：“赶紧回去吧，下课去交点新朋友，不用总过来找我。”

　　周寻声也不回答，装聋作哑地跑了。

　　林逐影也没再管他，低头“咔咔”两下，把手上舔到一半的糖咬碎。

　　坐她旁边的方海滨有样学样，低头也是“咔咔”两下，然后就像雕塑似的静止了。

　　“你咋了？”林逐影瞥了他一眼。

　　方海滨没说话，他表情痛苦地抬起双手捧在嘴前，头一低，“哇”的一下，吐出一口碎糖末，中间混着一颗豆大的白牙。

　　“哇，窝被害了！”方海滨口齿不清的控诉。

　　林逐影一看忍不住乐了。

　　真行，这小子最近估计有牙松动，刚啃糖时用力过猛，把牙给崩掉了。

　　“没牙了，我以后咋办啊？”方海滨忧伤地看着掌心里的牙，瘪了瘪嘴有点想哭。

　　眼看着老师都要走进教室了，林逐影赶紧递过去一张卫生纸安抚道：“没事，掉牙是正常现象，以后你还会长出更厉害的牙。”

　　“真的吗？”方海滨将信将疑。

　　“特别真。”林逐影点头，“你别看周寻声……也就是刚才给你糖的那个男孩现在牙很白，以后也得全掉光换一副新的。”

　　“太好了，那他什么时候掉？”方海滨期待地问道。

　　他此刻迫切地需要一位盟友。

　　“这个不好说，但他肯定会掉。”林逐影说，“我也会掉。”

　　“那你可要快点掉啊！”方海滨说。

　　班主任走进教室维持纪律，打断了两人的讨论，拿起课本声情并茂地讲了一节语文课。

　　毕竟是开学后的第一节课，新晋小学生们还很新奇，大家都听得很认真。

　　林逐影边听边在课本上画画，老师经过她身边，她就娴熟地翻页，一堂课过去也没被发现，问就是上辈子干习惯了。

　　倒是方海滨中途有些好奇她在做什么，把头凑过来看。

　　见她在书上画了个漂亮娃娃，惊讶地把嘴张成“O”字。

　　“你好厉害，居然能画动画片！”他还不知道怎么形容画出来的产物，冥思苦想选用动画片一词概括。

　　“还好啦。”林逐影弯了弯嘴角，暗中甩了甩酸痛的手指。

　　还是太高估小学生的体质了，她握笔久了很容易就手疼，而且笔很大，她握起来也很吃力。

　　不过刚才在小孩面前装逼成功，她终于尝到了一些重生的乐趣。

　　这就是大号重回新手村的快乐吗？

　　“老师在上面说，你俩在下面说，都给我站起来！”讲台上的柳老师忽然敲了敲讲桌，厉声看向林逐影二人。

　　林逐影抬头一看，暗道不好，开学第一天课堂上说话被抓，老师肯定是要下个马威，用她俩杀鸡镇猴。

　　她利索地站起身来，方海滨也跟着紧张地站起来。

　　林逐影在心中盘算，一会儿不管老师说什么，她开口就道歉，老师应该不会太生气。

　　见两人站起来，柳老师语气还算柔和：“你俩刚说什么呢，难道是老师讲的课很没意思吗？”

　　林逐影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措辞，正准备开口，身旁的方海滨就邀功似的抢答：

　　“不是的老师，是林逐影在画动画片，她画的特别好，我刚在夸她呢！”

　　说就算了，他还一把抡起林逐影的语文书给老师展示。

　　“哦，是吗？快让老师看看她画的有多好！”柳老师阴恻恻地走下讲台，逼近两人。

　　靠，可恶的小胖子把她害惨了！

　　林逐影差点气吐血，在心里狠狠踹了小胖子降龙十八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