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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看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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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谢岁一只手撑在窗上,探出半个头,抬起眼,这么随性慵懒的姿势本不该是规矩严明世家公子做的,可他做来却自有一派缱绻风流。
扶羽也看向楼下的许从稷,贸然打着谢小侯爷的名头唬骗人,这染郎的胆子也真是大。
整个京都谁不知谢小侯爷最讨厌此等行径。
这位许公子怕是……
“扶羽。”
扶羽一惊,“属下立刻去将那许公子捉来……”
谢岁垂下眼睫,视线落在千金一两的明溪井茶上,声音如玉落盘,“不纯。”
扶羽立即噤声,将茶倒入碧玉滓盂中,立刻又换了一道。
谢岁像是根本不知道刚刚倒了千金,此刻嘴角轻扬,视线落在即将离开视野的许从稷背影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去荷花宴吧。”
与此同时。
许从稷揣着金子和弄脏的布料喜滋滋的回家,回家之前还没忘了让麻子脸把一地狼藉收拾好。
这次许从稷没放过路边看到的新奇小玩意儿,一挥手打包了不少。
十两黄金也就是一百两银子。
一辆破旧的木车最多值五钱,木车换了一百两银子,这简直就是天下掉钱。
再加上之前零零总总花掉的赚的,许从稷手里大概还有一百七十多两。
许静这个月的药基本有着落了,但还远远不够。
许从稷皱了皱眉,立即回家,把给许静和尖牙等人买的礼物放在桌子上,就去洗那一堆弄脏的布料了。
洗好后,许从稷又马不停蹄的开始新一轮印染,正好盲女姑娘上次给的棉布还没用完。
许从稷一边动作不停,一边想。
这样下去不行,光是他一个人昼夜不停也不能带领许静过上富足的生活,毕竟许静后续的治疗方案都不知道,名贵的药材也不知要多少。
除非许从稷供应的都是谢小侯爷那样的大客户。
但这显然与许从稷当初印染的初衷背道而驰,他想将印染工艺发扬光大,而不是变成他圈钱的利器,更不是少数人的专利。
那就得请人了。
许从稷雇佣人,给他工钱,然后他帮忙印染,速度快了,效益就上去了,说不定之后也可以像锦衣坊那样开一家大染坊!
只是这个人选一定要慎重,许从稷可不想被人背刺。
等到下午,许从稷将布料装好前往大染坊,准备一次性卖给染坊,然后节省时间去牙行考虑雇佣的人选。
许从稷看了两眼锦衣坊鎏金的招牌,直接略过,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然后走进了一家名为花衣染坊的染坊。
许从稷将手里的印染好的布料递给那管事的小厮,温声道,“贵染坊收吗?”
那小厮眼睛都直了,“这这这……”
“不收。”随即赶到的掌柜立刻道。
许从稷皱了皱眉,“为何?”
掌柜的目光也黏在许从稷的布料上,却还是叹息一声,强行移开目光,坚定道,“不收。”
许从稷一挑眉,二话没说就走了。
一连问了几家都是这样的答案,每个掌柜都很想收但还是坚决不收。
绝对是有人指使。
而这个指使的人,除了锦衣坊掌柜,许从稷想不到第二个。
按许从稷的经验这得算垄断企业了,锦衣坊都得受到法律的制裁。
可惜这不是现代,也没有反垄断法。许从稷抱着布料有点发愁。
而没等许从稷愁多久,尖牙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许公子,有人找,快回家吧。”
“什么人啊?”许从稷见尖牙着急的样子,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穿得很好,自称……自称咱家。”尖牙努力回想道。
什么?!咱家!!!
这是太监自称吧!!!让太监来找人这不得是那顶层一波皇族。
许从稷远远看到华丽的车撵,许从稷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衫,抬腿进去了。
果然是太监。
“皇后娘娘召见,跟咱家走一趟吧。”
皇后?!!
许从稷面上不显,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
见了侯爷见皇后?!
这是什么运气?!
他刚穿越不到一个月,这站在金字塔尖的人都要被他见个遍了。
许从稷给了许静等人一个安抚的笑,然后不卑不亢的跟着那颁旨的内侍走到出了门,直到确定许静完全听不到他们的话。
许从稷才试探着问道,“敢问皇后娘娘召草民何事?”
那张公公只笑道,“咱家可不敢猜测娘娘心意。”
张公公见许从稷衣冠端正,俨然一副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模样,叫人如沐春风,便好意加了句,“总之不是坏事,许公子尽管将心放到肚子里。”
“谢谢公公。”许从稷笑道。
心放到肚子里?
别开玩笑,像皇后这种宫斗高手中的高手,浑身都是心眼子,可万万不能大意。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许从稷一面思索,一面跟着张公公进了皇宫。
碧瓦朱甍,雕栏玉砌,不愧是皇宫,如果他们的衣服能更好看点就更好了。
皇宫的染色技艺也是如此。
看来这个时代的染色技艺的确落后。
还没进去,许从稷就便听到里面那如珠落盘还蕴着笑的声音。
“博娘娘一笑是臣的荣幸。”
“什么臣不臣。”张婉月笑得眉眼弯弯却依旧不失皇后威仪,“惊鸿何时变得如此客气,可是又有谁招你了?”
许从稷全程微微垂眸,并不敢乱瞟。
能让当今皇后语气如此柔和亲切,话里话外都是纵容,这得是哪位受宠的皇子吧?
“到了。”张皇后看到许从稷,然后一抬手,张公公便从善如流地退下了,“惊鸿,可是这位公子替你染的衣裳?”
谢岁抬眼望来。
雕栏画栋的宫殿里立着一位身形优越的素衣公子,肤色雪白,唇色却红得似要滴血,此刻微微垂眸,像云端的仙。
“是。”谢岁挑起唇,应了声,“皇后娘娘看个座吧,这位公子……似乎立不得。”
这声音。
成功坐到位置上的许从稷循着声音小心地看了眼。
绯衣金纹。
谢岁谢惊鸿。
名满京城的谢小侯爷,名却不是什么好名声,而是纨绔之名,只是谢岁自小被当今陛下带在身边,感情连一般的皇子都比不得,加之太后也喜欢得紧,故而做事张扬肆意也无人敢道半句不是。
真正的背靠陛下的权贵。
看起来跟皇后的关系也很好。
没等许从稷打量出个四五六来,张婉月便道,“这件衣服,许公子能否再染几件?”
指的是谢岁身上的那件。
渐变色的绯衣。
浅红水红绯红深红,层层叠叠重重递进。
边缘还有似雨滴一般的图案,很是惊艳漂亮。
穿在谢岁身上尤甚。
“应当不行。”许从稷向高位的皇后娘娘拱手道。
“姐姐可别为难这位公子了。”一位坐在下首满头珠钗的女子柔声道,“这样工艺的布料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如去锦衣坊买一等成品。”那女子继续道,“那也算不错了。”
“本宫只要最好的。”张婉月的声音依旧温婉,语气却重了,“不错?别拿来污了本宫的眼。”
那女子顿时闭了嘴。
“那便下去吧。”张婉月意兴阑珊。
“许公子应当有其他染色的本事。”谢岁笑道,“皇后娘娘不妨听他说说看。”
张皇后看向谢岁,笑道,“那便依惊鸿。”
许从稷立刻抓住机会道,“谢小侯爷身上这件的雨珠图案是染色过程里形成的。染色过程千变万化,尽管是一样的步骤,也可能因为布料水温细微的差别而形成不同的图案,故而让草民复刻一件,保证图案颜色一模一样,做不到。”
张婉月来了点兴致,点点头示意许从稷继续说。
“但……若要这样的渐变色工艺,可以做到。”
满头珠钗的女子立刻望过来。
“当真?”张婉月道。
“皇后娘娘面前,草民不敢妄言。”许从稷道。
“十日之内,要十件,可否做到?”张婉月道。
许从稷皱了皱眉,“时间太赶了,工艺无法保证。”
而且还得没日没夜染色,他年纪轻轻还不想猝死。
“那就十日五件。”张婉月道,“做成之后,本宫必有重赏。”
“多谢皇后娘娘。”许从稷道。
不管皇后娘娘是要做什么,只要是做给皇后娘娘穿的,还怕没有名气吗?
一国表率。
皇后娘娘就是最好的宣传。
这宣传效果跟持续十天全国热搜第一的效果也差不了多少了。
并且这还不是买热搜,还是主动上热搜还给钱!这对他以后开染坊极其有利!
而且自己做的衣服被皇后娘娘穿了!怎么着也能对锦衣坊有所震慑!
最好是自己将衣服做得很漂亮,能让皇后娘娘记住自己,到时候锦衣坊想赶自己出京城也赶不走!还能扯扯皇后娘娘的虎皮!
许从稷脑子飞速运转,然后欢欢喜喜的领了皇后娘娘给的布料,踏出了宫门。
临走前却看到了那满头珠钗的女子对他的暗含轻蔑不满一瞥,似乎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许从稷听见身边人唤她——“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