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恰知书中意》想做一个小太阳

185、长寒遇光，可解心封.恰知第185章

　　亭尘埃原本是没有想到念酒会来到浅河，毕竟之前答应过，亭尘埃也是下意识以为是等结业之后有空过来，却也没想到自己在恰巧外面溜达的时候也看到有一个人长得和酒酒很像，确认了一下后就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满是期待热情。
　　其实亭尘埃所想的是，心心念念的都是，大人曾经说过、人间逢小年，所见皆如愿。
　　如愿啊……
　　亭亭的愿望就是能够在新的一年中看到酒酒，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却也只有亭尘埃知晓健康这句话多么重要，虽然父亲在自己记事时就未曾主动提及，但是其实亭尘埃知晓父亲对母亲是好的，母亲临走前给父亲的遗物父亲一直都偷偷的放好，虽然父亲平常不苟言笑，但是却对着自己时会放软声音。
　　亭尘埃知晓自己像母亲，也是母亲和父亲的孩子。
　　但母亲曾经生自己时也差点难产，之后的身体向来是不好，那时亭尘埃年岁不大，也是被母亲偷偷的藏在勾栏处，算苟且偷生般，虽说记得不大清晰了，但是那时被别人欺负，亭尘埃其实都没有忘记的，那些人当初说自己是娼妓之子，要不是母亲去世了估计自己会被一直在背后念叨，这些话是那时的亭尘埃听外面的那些侍女姐姐说的，起初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甚至对死亡并不怎么理解。
　　但是母亲虽然困苦，却仍然会对自己很好，自从亭尘埃从勾栏中离开了就从未见过母亲了，好像是父亲离开时咽气了，却有人说母亲死了这般才好，本就是一个娼妓，若是不死那亭老爷还要遭到背地里议论，亭尘埃那个时候其实饿了，偷偷的躲在厨房听到的。
　　后来本来想解释的，却也知晓那时自己口吃严重，在别人看来可能有些反应迟钝，心中一时间也是有些委屈不开心，一种心里闷闷的感觉。
　　但是却忽然感觉到自己被托了起来，被父亲抱着伏在肩膀，而后就看到父亲朝着那厨房内走去，亭尘埃那时就傻乎乎看着原本闲聊几句的厨房内瞬间鸦雀无声，都缩着脑袋般，有些像是想要钻地的蚯蚓一样。
　　亭尘埃那时有些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笑，于是就转过脑袋去，却也感觉到父亲抱着自己的手微微抚着，却隐约有些颤抖，但是语气却依旧沉稳庄重训斥了几句，后来好像事情也不了了之了，却也再也没有见过当时说闲话的那些人。
　　但是实际上是亭老爷将那些说话的人开除了，之后待他们回家时派人备好将那些人割了舌头再给扔到了臭水沟里面溺死，实际上这事情是鹄二郎第一次帮助做事，不过原本只是打算听着吩咐割了舌头就好，但是啊。
　　那些人的确太过该死，什么闲话都爱说。
　　鹄二郎想起之前自己姐姐离世时的惨状，只是意外般被车马碾死，血流了一地，有人窃窃私语惋惜感慨，但也有的人事后却仍然敢调侃几句那一个小女子可惜了，那弱柳扶风娇弱姿态与冰清玉洁姣好面容、若是早些收来当妾想来也是能够救了这一命，说着却也在一块哈哈大笑。
　　甚至说着若是阿、阿姐这般困苦还装作清高，还不如在勾栏院里面搔首弄姿的娼妓，若是……若是、
　　鹄二郎当时不过是一个没有户籍一穷二白的少年郎，听闻着浑身颤抖，气的眼眶发红，却也直冲冲的拿了个棍子上去打人，他那时年少也瘦弱些，力气却大得很，鹄二郎只知晓自己很气，将那人打的嗷嗷大叫、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很是解气。
　　但是在打的浑身卸力之后、又是想到阿姐再怎么样都活不过来了……
　　自己也做不回曾经的二郎了。
　　阿姐看到了的话、肯定很伤心吧，可是……二郎真的好难过，为什么他们要这么说阿姐，明明阿姐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鹄二郎那时是和阿姐在一起后第一次打人，也是阿姐离开之后的几天，这些天都是靠着之前阿姐做好事有人惦记着，看鹄二郎一个人失魂了般在路上走着，也就给了几个馒头饱肚子，二郎呆呆接过后也就木呆般离开了，自己却是实在吃不下。
　　后来不知道听谁说的，那户人家之所以会撞上阿姐，实际上也是因为有权有势，都敢当街纵马碾压伤人，结果罪魁祸首却平平安安的在家中乐呵着，被他爹拿了个皮鞭打了还不长教训，鹄二郎听着真的好气啊，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坏的人。
　　就算这样都不知道悔改，二郎那时在想，若是他道歉了，那、那自己就像阿姐曾经和自己说的那样，做一个好人，以德报怨……可是啊，别说道歉，那人竟然还想着去看看阿姐，说着貌似见着那时阿姐长得好似蛮不错，撞死了可惜了些。
　　不错？那天杀的！鹄二郎当时都忍不住了，虽说那人愿意出钱将阿姐的后事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但是却不让他去看一眼，结果到如今还想着阿姐，简直可恶至极！鹄二郎都想把人抓了打几顿给阿姐出气，这就是一个坏人。
　　虽说去时被他爹发现揪了回来，罚跪罚上了半天，但是、鹄二郎知晓他根本就不会改的，但是、鹄二郎还是想去看看阿姐，为什么他们都欺负自己，为什么要欺负阿姐啊！
　　直到鹄二郎想方设法的在头七日才见到阿姐，嚎啕大哭着蹲在棺材前面，好似整个世界都没有意义了一样，但是那些人发现还是要将他拖出去。
　　鹄二郎当时像发疯了一样，好几个人都没有压制住他，或许旁人也是看着鹄二郎可怜，这般发疯了般的神情，也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少年郎啊，在这时大多数人都是父母双全上着学塾，要么就是能够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可他是个孤儿啊、而且唯一的亲人都离世了。
　　鹄二郎最终却还是被赶了出去，流落街头也没有地方去，曾经和阿姐的住处他却也没有回去过，但是还是会在那附近转转，若是有人敢占了这屋子，鹄二郎就和他拼命。
　　常常都是一身伤，留下的疤痕数不胜数大大小小，鹄二郎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却想起了阿姐曾经的期望，不禁将带在身上的穗子握紧了些，阿姐说过、自己日后要买一个宅在，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还要开心。
　　开心……可是他明明是笑着的，泪水却总是忍不住流下来，居高临下看着那些个嚼舌根、脑子里面一堆妄念的人，活生生的在水中没有了气息。
　　他、开心吗？
　　他，只是有些想阿姐了而已，想着回去一定要寻那老头狠狠的骂几句，叫自己做什么事情啊，这种事情，他本来就、就不该是他做的啊。
　　要是阿姐还在，看到了肯定不开心了，但是……阿姐都不在了，她回不来了。
　　要是二郎乖乖的，阿姐是不是就是会回来了？可是鹄二郎等了很久，阿姐都没有回来，于是二郎才去寻了那个老头子，想着替阿姐报恩。
　　后来鹄二郎也遇到了那位师爷，却也算是第一次见到那种人，温润谦和如沐公子、是姐姐教自己的词，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姐姐所表达的那样，“你可是二郎？不若取个姓吧，就唤鹄如何？”要是阿姐在的话，肯定会告诉自己的。
　　“……滚开！”鹄二郎那时只是像个刺猬一样，若是有人好意想要碰上一碰，肯定是要被刺伤的，或许那老头就是知悉吧，所以才让师爷看照着自己。
　　但是鹄二郎不喜欢，也不想。
　　他只想要阿姐，他阿姐不在了，怎么样都可以，反正老头是曾经帮过阿姐的人，而且也有权有钱，自己在这干着也行，反正……老头答应给自己一处宅子，以后自己可以和阿姐一起住了。
　　所以说、亭尘埃曾在纸张里这样写那个人。
　　当年此刻，是你拽住我，让我爬上不可遥之望及的山峰，坐在上面抬头看向远方，昏暗之间的天空也是如从前的每日那般暗淡，只有抬头才能够看到几颗微弱的星星，但不曾得知的是原来还有比黑夜中的烛火与星光还亮堂的东西，不似烛火炽热，也不似星光遥不可及，那些星光点点仿若是在黑暗中的微亮与真诚，在心底氤氲出一片湿漉漉的感动。
　　亭尘埃第一次知晓了萤火虫可以在指尖上停留，曾经自己费尽气力也抓不到一个，就算去追逐也是白费力气，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群的萤火虫能够围在自己身边，还有……原来自己也能上这么高的地方。
　　可叹，亭尘埃虽然不懂的，但也是知道自己之后生出几分越界之意，想着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亭尘埃会带酒酒去看自己和他一起养的鹌鹑、去看自己的宝藏，可以让酒酒随便进入自己的房屋中，也可以一块吃饭分享，如果喜欢，亭亭就做最最最喜欢你的人，如果……不喜欢的话，那我就做最最喜欢你的人。
　　但之后无意间知晓了原来父亲他们要害他，亭尘埃却也是难得的有些手足无措了，毕竟也是知晓自己的弱小，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那也是自己的亲人，这种左右为难，亭尘埃难得有些无措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是……如果要杀酒酒的话，绝对、绝对不能够。
　　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他不像爹一样平常看似面面俱到却也很少顾及到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口吃痴呆，所以也没有指望自己能有什么帮助，只是让自己去玩不出什么意外就好；也不像亭尘埃师傅、那位师爷一样，平常看起来善解人意温润处事，却在自己被欺负的时候目光古怪，却还是一言不发的漠视离去。
　　师爷也常是在父亲过来看自己时表现出一副温和妥帖的模样，私下却也是冷漠，亭尘埃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不屑还有一些自己所不喜的感觉，但是貌似自己还是不够好，总是会被嫌弃，但父亲虽然说平常不怎么看管自己，自己也能够玩着，时而出去逛逛也没有人管着，但柳家的商学塾却也是非去不可的，当时说的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与日后着想。
　　亭尘埃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是还是点点头应了，毕竟亭尘埃也很少会反抗他们的决定，一般也是平常耍些小性子，就好比如偷懒溜出去玩玩，比如不爱学东西的时候撇下不管。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笨了，师爷教自己的时候简简单单的一个事情就要学几天，学会一项东西都要大半年，所以是因为这样爹才不经常来看自己的吗？平常都说是太忙了，可是亭尘埃看着爹平常好像的确是在忙，而且对自己也挺好的，吃穿用度一样不少、都是用着上乘的，而且还同意自己满府邸里面挂笼子养鸟雀，而且还特地养了八哥。
　　但是之后又是急急忙忙的叫自己回来，亭尘埃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也只有听从，不过也是在想着在学塾的时候自己学到了些东西，之后念酒那样认认真真的教着都是学的很快，比之前都快多了，而且还对自己很好！
　　所以之后爹有空过来看自己的时候想和爹说自己有个好朋友在皇城，以后要把他接过来一块玩！
　　爹也同意啦，但是亭尘埃是不能够理解为什么爹和师爷他们要欺负酒酒，不是之前都同意了吗？
　　亭尘埃……不想看到血，也不想别人欺负酒酒，是自己害了酒酒吗？
　　对不起……对不起、亭亭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酒酒都已经过来了，也一起玩过了，但是他们要杀他，自己怎么办，自己从来都做不好、如果有人可以帮自己……就不会这样了。
　　虽然还是看着酒酒躲掉了，但是手还是被割伤了好一大条，血都在往下滴，自己虽然放狗去吓人了，但是肯定是会被发现是自己干的，所以得赶快跑回去躲着，这样就不会发现是自己做的了，后来还是在亭尘埃的意料之中师爷走了，但是也不知道酒酒之后跑了怎么样了？
　　所以所以……
　　酒酒之后都没有来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