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姜糖》尤清也

51、番外篇—姜离

　　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我惊醒，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热乎的。

　　我渐渐从懵然中回过神，想起来歹徒持刀威胁我，是卓尔替我挡了刀，保护了我。

　　他手术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我不敢相信他离开了，伯父伯母也一样。

　　我守在病房里不吃不喝，日夜祈求上苍不要带走他，最后体力不支倒在了他身边。

　　再一睁眼，四周的场景竟不一样了。

　　我想到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医院，但护士说205病房并没有来过姓尹的病人。

　　难道是他出院了？我来不及多想，立刻奔到卓尔家，刚到门口，便和他撞上。

　　尹卓尔穿着一身西装，帅气逼人。在我的印象里，要用词语形容他的话，只能用一个帅字。

　　卓尔是我的青梅竹马，从小到大，他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出出色的成绩。

　　我对他的喜欢，从小便埋下了种子。我知道我们两家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只是大人们说的好听，叫世交。

　　他居然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每一个动作都和从前一样干净飒爽。我看着他，险些落泪。

　　我等不及要冲过去找他，和他重逢。

　　“万经理。”

　　我刚迈步便和转弯过来的丁九撞上，丁九笑眯眯地和我打招呼。

　　万经理……？

　　我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就被一道光包围住了，好像有人把我拉到了另一个时空。

　　“姜离。”

　　一个书签蹦了出来，吓我一跳。

　　它绕了我一圈，自言自语：“噢不对，你现在是万伶昔。”

　　我感到莫名其妙，书签变出了个镜子给我照，我发现镜子里的模样不是我。

　　我抬头看着这个小书签，它居然能摇头晃脑：“你日夜祈祷，这份真情感到书神，所以它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我不解：“什么机会？”

　　小书签念念有词：“重新见到尹卓尔的机会。只不过，你不能是姜离，也不能以姜离的身份去见他。”

　　这话燃起我心里的一丝希望。是不是姜离我都无所谓，只要能够看到卓尔安好，知道他在我身边，我就安心了。

　　它继续说：“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一个人知道姜离的存在。”

　　“谁？”

　　“带着任务来的女主角，姜礼。”书签回答，“你的身份现在是万家公司老总的独生女，也是尹卓尔的合作伙伴、姜礼的好朋友——万伶昔。”

　　“什么意思？“我听完愣了一会儿，看来是我高兴的太早了，“既然想给我希望，为什么要让我做女二号？”

　　“我也不知道。”书签摇摇晃晃地飞高，“再好心提醒你一下，女主角是带着任务来的，她的任务是让你自杀。你最好不要急着自爆身份去找尹卓尔，否则你自己很危险哦。”

　　见它要跑，我连忙又蹦又跳地想去抓它问个明白：“喂……”

　　结果这东西立刻不见了，同时我也回到了尹卓尔家的门口。

　　我望了望四周，刚才门口的人全都不见了，只剩两个看家的保安。

　　我从他们的闲聊听出，原来卓尔是要去接新娘。

　　等等，新娘？

　　看来事情远比我想的复杂，我打听到婚礼的地点后，匆匆赶到现场。

　　但我没有进去，我隔着窗户偷偷瞄了一眼女主角，她明明和我长得一点都不像，卓尔难道分辨不出来吗？

　　我不想看新郎新娘甜蜜的一幕，于是我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于是，我生出了新的念头，我不允许卓尔背叛我，我要把他夺回来。

　　我自信我可以，因为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他也是最了解我的人。就算我以另一个身份出现，他也一定会再次爱上我的。
　　-

　　卓尔第一次主动来找我，是为了姜礼。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我一眼便可见他怒到了极致，那要吞了我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果然，他说：“我爱她。”

　　他为了她和万家公司解约，甚至宁愿留下十亿的亏空。

　　从那一刻开始，我似乎陷入了魔障里，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失去卓尔，还要看着他和别人卿卿我我。

　　我知道他有野心，所以我以继承人为把柄，多次威胁他。

　　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事业，我也没想到我自己能做到这个份上。

　　我忘记了书签的警告，也忘记了这次我只是个女配角。

　　在别人眼里，我对卓尔的执着并不是深情，而是错误的打扰。

　　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善良又单纯，我想，那是因为我是在爱里长大的，所以我以为世界上的人都会像父母一样对我，自然我也要这样对他们。

　　现在看来，我也并不是什么善良的大小姐，我心里的那头小兽一直被身边人的爱压制着。

　　现在小兽疯狂长大，一口把我吞噬，让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和邪恶里。

　　我做出了很多从来没敢想过的事情，也做出了很多我都不相信自己能做出来的事情。我和姜礼从好友变成情敌，她也终于和我撕破脸，总是秀恩爱让我难堪。

　　每难堪一次，我心里的小兽就长大一分。

　　冒牌货，居然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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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我低估了卓尔对她的感情。不管我做什么，卓尔的目光都只会在姜礼身上。

　　我让尹卓越带来姜礼，准备破罐子破摔的时候，他说：“你疯了。”

　　我笑了：“是疯了，不过，那也是拜你所赐。卓尔，我好言好语劝你你不听，那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和姜礼离婚。”
　　“除了这个呢？”
　　“不能再复婚。”
　　“……你在哪里？”

　　“我在去找你的路上。”我走出电梯，抬头看了一下外面的天，雾似乎散开了一些，“别找了，你找不到人的，我放了信号屏蔽器。如果你答应，我立刻放人，然后去a市找你。我要亲眼看着你和她提离婚。”

　　“我不会见你的。”

　　我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于是我自嘲地低下头：“别急，等我说完，你一定会见我。”

　　最后，我还是把真相全告诉了卓尔。

　　卓尔沉默了很久很久，他知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虽然他不记得姜离，但他记得我们之前经历过的一切，包括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暗号和小秘密。

　　他也早就发现了姜礼的不对劲，她百毒不侵，百杀不死，因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卓尔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认为冒牌货骗了她的感情，而是担心她回去自己的世界后，他们会再也不见。

　　我没有告诉他姜礼的任务是什么，因为他已经不是满眼是我的那个我尹卓尔了。又或许，我说了他反而会放下心来，永远把这个秘密守在心底，好留下姜礼。

　　尹卓尔还在意我们青梅竹马的情分，所以对我的态度转变，但是仅仅是情分，不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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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终于离婚了。

　　卓尔说：“这次你满意了吧，你想要的都得到了，不要再去伤害姜礼了。”

　　我不甘心：“我想要的已经失去了，除非你现在就带我去民政局领证！”

　　他说：“别再闹了。”

　　他退让三分是默认自己辜负了我，但他爱姜礼已经是不变的事实。

　　我听说卓尔一个人喝了很多酒，他以前不怎么贪杯，今天为什么这样，我不得而知。

　　我以为自己胜利了，但是看到卓尔这个样子，我心里并不痛快。

　　我这个人好像变了质，我以前觉得我和卓尔两小无猜，真情难得，所以我们应该让彼此开心，但现在，夺回卓尔成为我唯一的执念。

　　我带着早饭想去看看他，结果我看见的却是他和姜礼腻在一起，还亲手烧了离婚协议书。

　　两人好像从无嫌隙，他提的离婚更像是讲了个笑话。

　　卓尔说：“这一次，姜礼是女主角，她没错，你要怪就怪我。”

　　可我做不到。

　　我是书中人，我的身份和命运是被安排好的，既然我不愿意和平相处，选择做恶毒的女二号，就应该承受反派的后果。

　　现在，姜礼就如同曾经的我。

　　荒谬的来说，之前卓尔有多爱我，现在就有多爱姜礼。

　　看到他这样，我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恨姜礼，我知道自己伤不了她分毫，所以我抽刀冲过去想解恨。

　　但是卓尔毫不犹豫地替她挡了下来，就像曾经挡在我面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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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尔死后，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这个城市的一切我都熟悉，从小到大，每一条街、每一条路，我都和卓尔一起走过。

　　我忽然想起，卓尔最后用尽力气想要告诉姜礼真相，他一定很怕姜礼留在这个世界会孤单吧。

　　那么就让我来完成你的遗愿吧，我把她送回自己的世界，正好我可以去陪你，我成全我们每一个人。

　　我买了瓶药，准备回到病房，这个时候世界忽然模糊起来，有个声音忽然喊我。

　　“姜离。”

　　是那个书签，它又蹦到了我眼前，我牙痒痒，于是一把抓住它：“你还敢出来啊。”

　　书签被我捏的喘不上气，声音开始抖：“喂，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当时祈求上天，说什么代价都愿意，只要尹卓尔醒过来。”

　　我愣了一下，慢慢松开它：“所以代价就是让别人和卓尔在一起？”

　　书签转了一圈，忽然一拍脑门：“哦豁，刚开始忘记告诉你，这是一个新的故事了。你的卓尔不能复生，这里的尹卓尔属于女主角姜礼，不属于万伶昔。”

　　我气结，闹了半天是一场乌龙。

　　“你为什么不早说？”

　　“人家记性不太好，而且你自己也说，只要能看见男主角平安就好。”书签装出委屈的样子，“你只要送姜礼回去，这个故事就会再次重新开启。”

　　我不信，抓住它，把它揣进口袋。

　　但是我又决定相信，于是我再次回到病房，对姜礼说：“姜礼，回到你的世界去吧。”

　　这一场闹剧该结束了，因我而起，也让我收场。

　　我看得出姜礼也是深爱着卓尔的，她一直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没了气息的卓尔。

　　她知道真相后说：“可是你的命本不该和他联系，你应该好好活着。”

　　我告诉她：“这已经是结局了，我是书里的人，我知道我们的命运。”

　　我们谁也没赢，又或许我本来就不该把它当成一场比赛。

　　是我日夜祈求上天不要带走他，可是如今也是我自作自受，再次失去了他。

　　我撕了书签，希望书里的故事到此为止，不再循环。

　　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误打误撞地进来，卓尔也不会再一次经历死亡。

　　我喝光了药，躺在卓尔身边。

　　闭眼前，我看见姜礼在祈祷，和上一次的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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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大脑像走马灯一样开始播放从前。

　　卓尔拉着我跑到假山上，结果他没站稳摔了个狗啃泥，但他死活不肯掉泪，明明眼泪都已经满了眼眶了。

　　我们去游泳的时候，他使坏拽着我不让我往前游。

　　他家别墅太大，我第一次去就迷了路，还躲在一间屋子里哭个不停。

　　他成绩很好，但很低调，在我面前除外。别人夸他的时候他会谦虚回应，我不夸他吧，他还总跑我面前来臭屁地说“本少爷够不够优秀”。

　　后来他接管了花漾集团，经常上新闻。我总是会买有他的报纸和杂志，然后给里面的他画上小胡子。

　　那天我们正一起吃饭，他突然说想娶我，然后就和我求婚了。

　　我头一昏脑一热，也顾不上这个求婚的简陋，就答应了。

　　他家里一直希望他能找一个能扶持家族产业的大小姐，比如我。

　　我们是门当户对，他娶我尹老不会不同意，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搞得这么偷鸡摸狗。

　　我们偷了户口本去了民政局，这也许是我背着家里做过最叛逆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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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幕幕都化为光晕，最后我看见了卓尔的影子，他就站在一扇门前，回过头望着我。

　　直觉告诉我，他不会再丢下我了。

　　我朝他跑了过去，而后听见他说：“小离，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