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如果我把你忘记》秋水泱泱

1、如果我把你忘记

　　梦中有什么轰然倒塌，一个人转身，只留下背影。
　　他努力延伸手臂去抓，却赶不上他离开的速度……
　　不，不——不要留他一个人在这里！不要——
　　他踉跄着追赶，感觉身体越来越疲惫，越来越沉重，脚步像是灌了铅，遥望着远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再也找不见。想哭，却流不出来眼泪，身体里面像是被谁放了一把火，蒸发掉所有的水分，喉咙干涸地发不出声音——
　　水——

　　水——
　　躺在床上的少年猛然坐起，手扶着咽喉，大声地咳着。稍缓，抬起头看周围的环境，并不大的房间，墙壁的书架上凌乱地放着书籍、CD等，下方立着一个蓝色的网球袋，……
　　少年看着床头放着的一只大熊，捏捏熊耳朵，好熟悉的感觉，脑袋空空的，想不起来。拖着身体下床，全身的骨骼都在叫嚣着酸疼和疲惫，推开门，看着长长的走廊。

　　“英二——英二——”
　　一个穿着家居服的少女蹬蹬出现在楼梯口，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他，用“复杂”这个词语，是因为他看不懂少女的表情算不算惊喜。
　　身体被大力地箍住，少女手里的牛奶包破了，白色的牛奶在地板上滴了一路。
　　少女紧紧地抱着他，眼里涌出泪来，“太好了，英二终于醒了，终于醒了……”这样不停地喃语。他眼眶一热，有什么东西突然滚出来，少女身上有他熟悉的气息，“二姐——”
　　“英二你这个混蛋！”
　　少女抹了一把泪，一拳砸在他头上，“你这个混蛋！下雨了不知道要躲的吗？竟然被淋得昏倒在雨里，还发高烧，烧到昏迷不醒……你当自己有几条命？平常大家说你是猫，就以为自己有九条命了吗？……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以为、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少女双手抓着他的衣襟，头低下埋在他胸口，声音哽咽。

　　“对不起——”
　　他能说的也只有这句道歉。

　　门铃响起，少女背转身，狠狠地抹干了眼泪，语气有些凶巴巴，“我去开门，你想吃什么，我一会儿给你端上来。”
　　“一杯水就可以了。”
　　少女回头看他，眼圈红红的，跑下楼去，片刻，听到少女的声音，“不二，你又来看英二了吗？”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非常温暖，他低头看着地板上奶白色的液体，还有一个被主人遗忘的纸袋，脑子里面空白一片，似乎忘记了什么。

　　“英二——”
　　声音很惊讶，大概还有惊喜，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掉在地板上。
　　他抬头看到一片美丽的湛蓝，像晴空大海一样的颜色，真漂亮——
　　“英二——”手臂被紧紧箍住，身体再一次被人揽进怀里，“你醒了，太好了。”
　　他揪着眉，愣愣地推开抱着他的人，脑中突然涌来一波刺痛，他咬紧了唇承受，身体蜷缩蹲下来。
　　“怎么了，英二？”栗发的少年看他，“头疼吗？”微凉的手指按上他的额角，力度适中地按摩，“现在好些了没有？”

　　刺痛渐渐舒缓，他苍白着脸，汗水从他额角滚下来，滑过一道汗渍。
　　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扬起少年栗色的碎发，他有着俊秀白皙的脸庞，睁开的眼眸是纯净的蓝色，眉眼都蕴含着让人心神沉醉的温柔。
　　但是——
　　“你是谁？”

　　不二的笑容僵在脸上。
　　刚才——
　　菊丸竟然问他，你是谁？
　　第一次，他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冲着楼下呼喊，“时音姐姐，快来看，英二到底怎么了？”
　　正在厨房的的菊丸时音听见他的呼喊，手一抖，端在手里的盘子跌在地上，水果滚了一地，匆忙地跑出来，“怎么了？英二怎么了？”

　　听完他的叙述，菊丸时音看向坐在床上的少年，依旧是弟弟的相貌，却安静地不复往常的飞扬。英二性子单纯，却也活泼，在家里一向都是开心果的存在，这一次突然病倒，虽然家里人都尽量做出一副欢快的样子，但她知道那没有说出来的担心。
　　“英二——”
　　握住少年的手，半蹲在少年身边，期冀地扬着眼，小心翼翼询问，“英二，记得我是谁吗？”
　　少年颦起眉尖，旋即放下来，明亮的眼眸漾起灿烂的笑意，微微嘟了嘴，手指落在她额头，“二姐，你发烧了？”

　　不二苦涩地看着少女凶巴巴地教训弟弟，没有忘记家人，忘记的只有我们吗，英二？或许——
　　这是我应该得的。
　　惩罚。

　　蹲下身，将散落在地板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捡起来，放进袋子里。
　　呐，英二，如果我早一些将自己的心情讲给你听，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之前的事？或者，你是在怨我没有赶得及去你身边？
　　Eiji。。。。。。

　　“不二——”
　　略带上翘尾音的称呼仿佛烙刻在记忆中熟悉，不二回头，看到少年凑近的笑靥，带着些微讨好的意味，“不二，Nya，二姐说我们是同学。Nya，对不起，我好像忘记以前的事了。”捶了捶脑袋，少年穿着猫图案的睡衣，这一刻的表情也像极了猫，“Nya，不二，我们可以不可以重新做朋友？”举起手做发誓状，“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再忘记的Nya，不二你相信我吧。”猫瞳晶亮，似乎不二不相信就是不可饶恕的罪。
　　刚才还悲伤的心情突兀地散去，连痕迹都没有留下，不二笑眯眯弯了眼，伸手扯扯少年上翘的发尾，“但是，英二忘记了我，让我很伤心……”
　　“我不是故意的Nya。”少年微嘟起了唇，笑靥闪亮，抱住他的手臂蹭啊蹭，“不二不要生气Nya。”
　　手指按着脸颊，不二笑眯眯，“为了弥补英二的错，找个时间，英二和我去约会吧。”
　　“Nya？”少年瞪大了猫瞳，一脸的疑惑不解。

　　看着少年略带苍白的脸，还有微微张着的唇，不二很想就这样亲上去，把自己全部的活力都过渡给他，那个飞扬跳脱的少年，不许有这样的状态的。
　　“Eiji——”

　　“不二……”
　　少年的声音迟疑。
　　不二醒神，看到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放在少年唇上，从容淡定地收回来，在自己唇上点了一下，做出一副神秘的表情来，凑近少年的脸，“呐，Eiji，约会的事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哦。”
　　少年还是一副懵懂不解的表情，却坚定地点头，伸出手勾住他的小指，灿烂的笑靥淌开，“我们做约定好了，Fuji，Nya。”
　　小指勾在一起，来回拉了几下。
　　菊丸神秘兮兮地向菊丸时音在的房间看了一眼，转头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嗨！”
　　不二笑着。

　　这一次，我不会放手，不会迟到，Eiji。

　　不二还记得，还记得第一次见面——

　　13岁，真的还只是一个孩子的年龄。
　　不二早早起来，熟悉好了，穿上崭新的新校服，Seigaku的字样烫印在左胸前，衣领上有个显眼的Ⅰ字。一点一点将衣服扯平，妈妈已经在外面催促。
　　“Syusuke——”
　　“Syusuke——”
　　“来了，来了。”不二抓起放在床上的书包，匆匆出门。
　　今天是他升上青学国中的第一天，从今天起他就是中学生了。妈妈叮嘱他在学校要听话、尊敬老师、友爱同学、不要给老师同学添麻烦……他一一应着，微微弯下腰看妈妈身边的裕太，摸摸孩子硬簇簇的短发，“裕太，呐，放学见。”
　　孩子别扭地从他手下扭开头，眼角偷瞄，吞吞吐吐，“大哥……放学……见……”
　　“嗨嗨~ ”他微笑，背着书包对妈妈和弟弟挥手跑走，听见弟弟类似宣誓的清亮声音，“明年，我也会去青学的！”

　　去青学的路线，妈妈早就告诉过他，可以搭乘公车，也可以步行，学校离家并不算远。
　　不二新奇地打量着校园，比青春台三小大了不知多少，校园走来走去都是和他年龄相仿的陌生人，不过校服上的标识可以辨认年级。站在校门口树立的榜示前，寻找自己的名字。
　　啊-找到了。一年6组14番Fuji Syusuke。
　　“Nya——唔……唔……蔼—一年6组，Nya——找到我的名字了，Kikamaru Eiji，Nya——”身后传来清稚未脱的少年嗓音，尾音轻俏飞扬。

　　不二回头，看到一个酒红色短发的男生，发尾上翘，鼻梁上贴着一个OK绷，大大的眼，笑容灿烂炫目，安静不下来似的蹦跳着，看见他回头，“Nya，你也是6组的吗？”
　　不二微笑，指着班级名单上自己的名字，“Fuji Syusuke。”
　　“我是菊丸英二，不二可以叫我英二哦~ Nya~ ”男生一点也不认生，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身体一跳一跳。

　　“英二，英二——”
　　声音远远地传来，男孩子可爱地嘟起嘴，小声抱怨，“哥哥姐姐总当我是小孩子，Nya——”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力挥手，“大哥二哥大姐二姐，我在这里——”

　　不二惊讶地看着一家人，男孩子被哥哥姐姐揉进怀里“教训”，忽然有些羡慕，英二兄弟姐妹感情真好。
　　菊丸大哥看着不二，“不二一个人来学校报到？真是一个独立的孩子，我们家英二以后拜托不二照顾了。”
　　菊丸姐姐微笑，“不二长得真漂亮，我们家BAGA弟弟真的不能比。”
　　男孩子立刻不满，可爱的脸颊鼓鼓的，像颗鲜嫩的包子，挣脱哥哥姐姐一个飞扑过来。不二身体一晃，身边的菊丸二哥见机连忙伸手扶住他，拳头“狠狠”地敲上弟弟的脑袋，“BAGA英二，这莽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掉？”
　　男孩子嘟唇，摸着被敲的脑袋，对不二道歉，“对不起Nya——不二。”转回头瞪哥哥，“二哥又敲我脑袋，Nya——”

　　……

　　第一次见面，在记忆里面依旧簇新。
　　不二记得少年自我介绍总是长长的一串，姓名身高体重爱好，家里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巨无细遗。

　　“不二，不二——”菊丸的脑袋凑过来，看着他的社团申请表，“不二准备申请什么社团？Nya，我和不二一个社团吧，Nya？”
　　不二收住笔，微笑侧头，“英二会打网球吗？”
　　“嗯？”
　　不二看见瞬间灿亮惊喜的猫瞳，“不二也会打网球Nya？”扯着他的手臂，拖曳撒娇，“不二不二，我们一起去网球社吧。”
　　“……好。”

　　少年又向他抱怨，姐姐/哥哥把他的牙膏用完了。
　　“不二不二，部活结束陪我去买牙膏吧。今天看到超市里面又出来新口味的牙膏，Nya~ ”

　　“不二不二，我要吃刨冰/冰淇淋/……”
　　每次得偿所愿总会笑得幸福，让不二想起爱撒娇的猫儿。

　　……

　　宠溺的心情从一开始，只是不知道友情什么时候变质。

　　——学校的天文馆，看着阳光一点一点坠下去，夜色一缕一缕漫上来，调整着望远镜的角度，至于在星空看到什么，不二根本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不适合宁静地欣赏夜空。
　　只要脑袋空闲下来，哪怕只有不到一秒，就会想到中午，裕太从他身边经过，“大哥，我决定转学。”
　　转学？
　　听到的那一刻，身体僵直，不能移动。原来，裕太，在你心中，哥哥一直比不上那些不相干的人，你在意那些人多过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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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二不二，那边是什么星星？现在可以看见小熊座吗？……”
　　“……不二不二，你看那边很亮很亮的星星，Nya——”
　　“不二好厉害，知道这么多东西。不二不二，我看到流星了也——要不要许愿？Nya——……唔……不是流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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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也不停闲地问着各种问题，他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直到少年蜷缩在长椅上，酒红色的脑袋一点一点，才想起来许多。譬如：一向爱饿的少年竟然陪着他没有吃晚饭。譬如：少年之前不止一次哭丧着脸向他抱怨天文课的枯燥。譬如：……他摸着少年有些烫的额头，……
　　半睡半醒中，少年抓着他的衣服，带着浓重的鼻音，“不二，我们是好朋友Nya——”
　　半跪在长椅前，不二把少年抱在怀里，闭上眼，扯出一个笑容，感觉眼眶里面有滚烫的东西沿着脸颊滚下来，“Eiji……”

　　因为着了凉，菊丸感冒了整整一个星期，不二请了假去他家里看他，他躺在床上，笑得毫不介意，招呼他坐下，很有兴致拆他带过去的礼物，嘟哝着，“因为我们是朋友Nya~”
　　可是，我要的不仅仅是朋友。但是这样亵渎的话语，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菊丸单纯地快乐着，他不应该给他染上任何颜色，那是罪。

　　他。
　　只要可以看着他就好了，在最近的地方。
　　他做了这样的决定。于是——他们还是最好的朋友，他依旧依赖他，抄他的作业，放学后会拉着他去买牙膏，跟他抱怨哥哥姐姐，他们在比赛中做过双打的搭档。
　　酒红发的少年转着球拍看他，很不服气“我一定会超越你的，不二！”
　　他呵呵地笑，眉眼微弯，“我等着。”

　　不二拉着菊丸出门，菊丸姐姐叮嘱了一遍又一遍。
　　“好了，二姐，我不是小孩子。”菊丸嘟着嘴，此刻的举动分明是明显的孩子气。
　　菊丸时音看着他，不放心，又叮嘱一边旁边的不二，“如果不是不二看着你，我绝对不会放你出门的。好好地发了一次烧，脑子都有些不清楚了。”看着弟弟，想起几分钟前的慌乱，英二竟然不认识不二？两人那样要好，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弟弟刚才的表现不对劲。
　　“时音姐姐不用担心。”不二宽慰。
　　“二姐好啰嗦。”菊丸嘟哝，和姐姐道别，拉着不二离开。

　　走在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地从身边走过，两边的店铺依旧嘈杂忙碌。不二转头看一眼身边的菊丸，笑了，“要去哪里？”
　　菊丸有些烦躁地抓着头发，微翘的发被他抓得乱糟糟的。
　　不二阻止了他的动作，“Eiji……”叹息般的声音。
　　菊丸愣愣地看着他，看到睁开的一双冰蓝色的眼，面前这张俊秀的脸上微微牵起的唇角，有淡淡的凄凉寂寞味道，莫名地心中一痛，好像被钢针狠狠地刺了一下。姐姐告诉他面前这人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信了。虽然没有记忆，但总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俊秀的脸上温煦的笑容，弯月般的眉眼，……
　　“Fuji……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是不是？”
　　“只要你还在，一切都不重要，Eiji。真的，一点也都不重要。”他可以耐心地，从头再来。

　　“Fuji，可以带我找回过去的记忆吗？”
　　隐约中，他感觉自己忘记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事，生命中不可以忘记的。
　　“如果你想，Eiji。”
　　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去我们留下记忆的地方，我期待着你能够记起来。

　　两个少年站在门口，看着牌子上面的名字：青春学园中学初等部。
　　“我们国中在这里上学，Eiji。”不二微笑着走上前，抚摸油漆有些斑驳的字迹。这个时候正值周日，校园没有人来人往。菊丸看着校门，皱着眉。
　　不二拉住他的手，沿着墙跑起来，大约跑过了几百米，停下来，仰头看着一颗粗壮的槐树，“Eiji，还记得这里吗？我们上学的时候逃过学。墙里面还有一棵树，可以用来翻墙。”兴致勃勃地提议，“要不要再试一次？”
　　菊丸抬头，看着墙里墙外两棵树，“二姐说你是好学生。”
　　不二笑着对他伸出手，“好学生是做给老师看的。”

　　菊丸爬上树，灵活地在墙头上站稳。虽然有些事不记得，但身体似乎保留着某些记忆，抱着墙里面那棵树往下滑的时候，有零碎的记忆片段在脑袋里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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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色碎发的少年站在树下，微微眯着眼扬起头来，俊秀白皙的面孔，“Eiji，不但迟到，还翻墙，虽然你是我的好朋友，但我也不能姑息养奸……”
　　少年左臂上红色的风纪袖标有些刺眼。
　　……
　　“Fuji，好学生不能翻墙的，被老师看到会被惩罚的。”
　　栗色碎发的少年手指按着脸颊，蹲在墙头上，居高临下地看他，温煦的笑声如同春风摇动池水，“可是这里距离最近，Eiji也来吧。我陪你逃课，感谢我的舍己为人……”
　　“你前几天刚因为我翻墙扣了分。”
　　“此一时彼一时。”
　　栗发少年笑着，对着树下的他伸出了手，阳光在少年身后洒下来，沐浴在阳光中少年如同天使，他惊讶于那样的美丽。
　　……

　　“Fuji……”

　　不二打开教室的窗户，翻进去，“这是我们上学用过的教室。”坐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来，“这是我的位子，旁边就是Eiji。”不二怀念，“还记得我们的物理老师吗？”
　　菊丸脑中浮现一位谢顶的胖胖的中年男子，带着眼镜，看起来非常严苛。
　　“那时，Eiji没少被田中老师罚站，呵呵……”不二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户前往下看，教学楼后面种了一大片樱花林，暮春初夏时节，乱红飞舞，香气弥漫。
　　菊丸愣愣地看着已经过了花期的樱花林——

　　绯红的花瓣飘飘扬扬地从枝头落下来，洒了他们一身。他有些不甘地抱怨，“喜欢不二的女孩子很多。今天我又看到了！”
　　看到早上他打开鞋柜，里面掉出来一大堆粉红色信封。
　　栗发的少年坐在树下的草地上，伸展了腿，手里捧着一本摄影杂志，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来，眉眼笑眯眯的，“Eiji有心注意这些事，青春期到了吗？”
　　他抱着身体，扬起头，一瓣樱花落在他脸上，他笑起来，一瞬间就把刚才讨论的事丢在脑后，“不二，这个周末就是关东大赛了。大石有些担心Nya~冰帝的实力很强……”
　　栗发的少年丢开手里的杂志，身体后仰靠在树干上，枝桠间的天空蔚蓝悠远，“不相信自己吗，Eiji？”
　　“当然，我和大石可是黄金双打，我们要做全国NO.1！”他神色坚定，豪气地宣布。

　　那一年的夏天，在记忆中崭新明亮。他们获得了胜利，付出成长的代价。

　　“想要解决自己体力不足的问题？”
　　一家冷饮店里，栗发的少年看着对面的男孩子，把面前的水果冰淇淋推到他面前，“你决定了，Eiji？很辛苦的。”
　　男孩子闪着大眼，坚定，“我不想再拖任何人的后腿！不二——”

　　“Eiji……”
　　他因为低氧训练，一次次达到极限，但在那温煦的笑容鼓励下，一次次突破极限。
　　因为他说——
　　Eiji，你行的。

　　Eiji，你能够做到，可不要放弃哦~

　　记忆中，栗发少年温柔地笑着，他成绩优秀，和同学们相处得也很好，处理事情干净利落，提到“不二周助”这个名字，老师和学生一致称赞。
　　而他，一直像一个孩子长不大，成绩也算不上好，虽然因为网球打得好，也有些崇拜者。但他这样的学生和优秀完美的“天才”不二周助站在一起，总有些人不忿。他听过很多类似的议论，是啊，不出众的他凭什么成为“不二周助”最好的朋友？他用没心没肺的笑容应付所有他听得懂听不懂的质问……
　　Fuji……
　　他记得那一天，天空也是这样蓝，风也是这样温暖。
　　栗发少年膝盖上摊开一本摄影杂志，看得专注。
　　“Fuji，你毕业准备从事摄影工作吗？”
　　“嗯，摄影很有趣，这样就可以时常看到Eiji了。如果Eiji继续打网球，我就成为体育摄影记者好了。前几天，Eiji好像突然对表演产生很大兴趣，这样的话，我可以给Eiji当经纪人，不会让你吃亏的，nia，Eiji。”
　　我知道。

　　灿烂锦绣的烟火在初夏的夜空绽放，Eiji仰起头，嘴里还叼着一颗关东煮，人们说说笑笑擦着他的肩膀走过，消失在人群里。他回头，看见站在他身边的不二，咧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Fuji——”

　　如果我把你忘记，请不要放弃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