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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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没多远，李渡又返回来，轻瞟她一眼，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
“把衣服穿上，晚上冷。”
楚沅接过递来的衣服： “喔，知道了。”
楚沅走到主席台下，坐在第二级台阶上，正背着阳光。翻开英语书……
李渡一身白衣，把掉落的额间发捋到头顶。有意无意地看向低着头背书的楚沅。
成田和八班体委在中场抛硬币选边。哨声一响，两边球员开始争球。
秋天的日头最好的时刻就在这时，天色辉光相映，草地上是肆无忌惮奔跑的少年。渐渐退去的云影，射来一束光，穿入李渡眼中。
面对对方的阻拦，他不加片刻犹豫，在中场一脚吊射，直入门内。
被欢呼声吵到的楚沅，晚了半拍才抬头，只见球入门内后一群人扑在李渡身上。他挣扎半天，才从人群中挤了个空缺逃走。
他难掩兴奋，十七岁的少年绕场振臂庆祝，身边的队友搂着他。他笑时眼中也闪着光，楚沅从来没见过李渡这么高兴。
她不觉也跟着笑起来，毫不掩饰地看向李渡。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交汇在一起，李渡一时愣住，但没扯掉嘴边的弧度。
李渡吸了下鼻子，回身瞬间用舌头舔了下嘴唇，把再次被汗粘在额头的碎发抓到头顶。唯一没变的是那抹笑还挂着。
韩俊拍拍他胸脯：“瞅给你高兴的，不就复制了一下小贝的进球吗？至于乐成这样吗？”
李渡笑着看他，突然用力抱了他一下，拍拍韩俊的后背，“继续踢吧。”
韩俊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还是贝克汉姆的魅力大，这么冷血的人都能捂热！”
楚沅索性也不背了，把书搁在膝盖上，手缩在李渡长长的袖子里。这是她第一次看李渡踢球，她见到一个从未见过的李渡。
无论多少人在他脚下放铲，他依然能迅速爬起来；他居然也会在进球后骑在队友身上庆祝；还有他会在足球场上放肆地大笑……完完全全是少年的模样。
后来有人问楚沅，李渡连早恋都没有，他的青春到底有什么？楚沅那时的回答是足球。
这一场球足足踢了90分钟，上下两场，都踢满了。
最后还是2-0，靠着李渡的两粒进球赢了这场比赛。
楚沅忍不住跳起来欢呼，赢球后的李渡，和队友站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她看见李渡时不时瞟到她这处。
她猛地拿起书，翻到单词页。球赛看得太入迷，一时忘了背单词这茬，上下扫了几眼，挑着简单的赶快背了。
李渡把她的小动作悉数收入眼中，拒绝了和八班同学聚餐的提议，其他人都朝校门走去，只有他自己背道而驰。
楚沅很快看见出现在她眼前的一双白球鞋。她没敢抬头，却见那双鞋子的主人移了位置，李渡坐下了，却没讲话。
他只是把书包里的水拿出来喝尽，楚沅就坐在他身边。她奇怪以前她爸出点汗身上就一股怪味，可是李渡明明踢了这么久，身上却一丝汗味也无。楚沅悄悄翻起左眼皮打量他。
就见李渡双手展开，搭在椅子上，右手绕在她身后的椅背，抬头看天，神色平静。楚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笑，但是觉得他这会儿看着真好看。
李渡休息好了，转过脸看她， “单词背好了吗？”
一瞬间楚沅明白，刚才都是错觉，那个笑着的人叫李渡，现在冷冰冰的人是只知道让她学习的Leo。
楚沅恹恹的： “差一点。”
“那是差哪点了？”
半页都没背完，差了一半。她暗想。
李渡把书包背上，把她手里的书拿走，“走吧，边走边考。”
楚沅叹气，乖乖跟在他身后。
“结论？”
“c-o-n-c-l-u-s-i-o-n”
“分析？”
“a-n-a-l-y-e”
“你再想想？”
楚沅又拼了一下， “没有错啊。”
李渡： “中间还有个s让你吃了？”
“下一个，马车。”
楚沅在后面狠狠地踩在他的影子上， “c-a-r-r-i-a-g-e”
在三楼的高二七班的窗户里探出一颗人头，她注视着操场上一男一女拉长的影子。单肩背包，单手握着书的男孩走在前面；穿着制服裙，双肩背包的女孩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男孩时不时回头会数落后面的女孩子，女孩子也会不服气地跳脚和他吵几句。
六点的日头就要落了，把草地上踢过球的痕迹和那两个人的身影一并没过，她只是不知道她这一刻是把心情遗落在了球场上的白衣少年中还是这一刻和其他女孩拉扯的身影里……
俩人就背着单词一路回家，到四楼时楚沅还敲敲门，没人开门。她跟着李渡上楼。
李渡家里也没人，杨可欣说过社里最近来了一批新书，她会忙一阵子。
整一下午，又跑又踢，李渡早已饥火烧肠，他很少吃零食，杨可欣也从不在家备这些。
冰箱里还有两根黄瓜，一个土豆，一打鸡蛋。
他洗净手，草草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十五分钟不到再回厨房，就看见楚沅跪在椅子上，一双眼水汪汪看着餐桌上的食材。
“Leo，你要做饭？”她盯着蔬菜问李渡。
李渡嗯了声，楚沅紧着道：“那我也要吃，我也饿了。”
“真想不到你还会做饭，你还会什么啊？你会烙馅饼吗？我可喜欢吃糖饼了，不过我牙不好，我妈不让我多吃……”
“吃面吗？” 李渡打断她的话。
楚沅没听清： “吃什么？”
李渡转回身手里拿着土豆，看着她问道：“吃面吗？我煮挂面，再炒盘土豆丝。”
“嗯嗯嗯。” 楚沅正是在青春期的小孩，能吃能玩。
她又指着黄瓜问李渡：“能不能加一盘黄瓜炒鸡蛋？我好久都没吃黄瓜了。”
李渡本想把黄瓜切成丝放在挂面里，听她说又从冰箱里把另一根也取出。
楚沅心满意足坐在一边等，边等边说。李渡切土豆切了一半问她：“刚才分析那个单词再拼一遍。”
楚沅抿嘴，声音小了，吞吞吐吐地说：“a-n-a-l-y-s-e”
李渡点点头，“把那页没背完的单词继续背完，然后就可以吃饭。”
楚沅小声嘀咕，李渡没太听清，也不想去听了，转身看着她：“不用回屋，就在餐桌上背。”
楚沅最后一点小心思也被点破，不情不愿地取了书。
二十分钟，李渡端着炒好的菜上桌，给楚沅盛了一碗面，里面埋了一个荷包蛋，面上还摆着切好的黄瓜丝。
楚沅不用人提醒，自动就把书放回房间，坐在凳上老实等着。
就两盘菜，一人一碗面，简简单单，但楚沅吃得高兴。
“你为什么会做饭？我身边认识的男孩这个年纪都不会做饭的。”
李渡把嘴里的菜咽下去：“以前父母工作忙，就自己学着做。”
楚沅并不明白这一句话背后的分量，她只是专注于自己眼前的这碗面。
李渡回答完她，再没开口，若有所思。楚沅吃完饭后，想要帮他刷碗，但她从来没做过，正研究哪个是洗洁精。
李渡把她手里的碗很自然地拿走，放在水龙头下冲涮。
“回屋呆着吧，我洗。”
楚沅也不和他客气：“那你辛苦了。”
李渡哼笑了下，他手脚利索，连带着刷锅没一会儿就弄干净了。
再回房时，就看见楚沅坐在他的位置上画画，CD机里被她放了一张周杰伦的唱片。
他走过去，从上面的书架取了本海贼王的漫画书，没拿稳，从书里飘出一片花瓣儿，正落在楚沅的画纸上。
她有手指沾起来， “哪来的花？”
李渡把花从她手上摘走，“可能不小心夹到的，画你的吧。”
他坐到床边，把那朵花夹在书里，然后翻开一页，CD机里放着的是回到过去。
伴着歌词的还有楚沅唰唰的落笔声。
他可能太累了，他在梦里回到了过去。他梦见他的父亲，许久未见的父亲，在洪水里被冲走，他拼命挣扎想过去拉起他，但是不行，他动不了。他眼睁睁看着洪水卷走父亲，裹挟而去。他冲破挣扎跑向河边时，河水突然平静了，什么都没有。他喊着父亲的名字，也把自己从睡梦中喊醒，一身冷汗。
他在床上静了很久，等他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清醒过来，房间里已经没了楚沅。天色完全亮了，他平静心绪走到桌边，只剩下一封信和信上贴着的便签。
“运动会上一个女孩子让我交给你的，如果有回信可以再交给我。”末了画了一个小人，是他踢球的样子。
李渡把便签从信上撕下，便签留下了，那封信原封不动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他在便签后写下昨天的日期：2003年10月19日，把便签夹在未看完的漫画书里。
杨可欣听见响动，敲敲门，李渡开门。
“我就听见你好像醒了，昨天这么累吗？沅沅还没走你又睡了，之前和你说过了，这样不礼貌。”
李渡看着挂表，七点半。
“昨天她什么时候走的？”李渡开口。
“我回来时候八点多，她也那会儿回去的。”
门铃响了，李渡心里不知道什么在隐隐作祟，他赶过去开门。
是奶奶，他停了两秒才开口问好。
“小渡啊，休息天这么早就起来了，今天没有补习班吧？”
李渡摇头，把老太太手里的东西接过来，给她倒了杯水，进去卫生间洗漱。
脸埋在凉水里，他才觉得困顿的黏意被抽走，人冷静下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