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墓海之灵楼篇》盀牧瞳

6、风月灵楼锁中妖其六

　　许久不见青君回来，终南醉月便拉着他俩喝酒。
　　墨桦镜并不怎么会喝酒，一直推辞，只喝了小两杯，倒是云痕浅与终南醉月喝的很是开心。
　　醉意上头，墨桦镜便觉得眼帘极重，撑了一会儿就合上了眼，迷迷糊糊睡去，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那些时间算不上美好，花妖娘便是收养墨桦镜的一离族小妖，墨桦镜叫不上她的名，只是自幼旁妖这么叫了，他也不过喊着花娘。
　　他们生活的地方是许多离族妖怪所聚拢的小镇，花妖娘对这个捡来的便宜儿子很是照顾，但也总是冷着一张脸，那张冷漠的脸深刻墨桦镜的童年。
　　儿时，墨桦镜想哄花妖娘开心，心里打着去摘数梅的念头。
　　数梅，是一种每每到冬期只开一天的扶娇梅花变种，它生长期长而缓，并且只生长在临近沂天水山脉的地段，一旦开花就会有沁人心脾的异香，百里飘香，香味久久不散，且离族妖最得心应手的就是用花瓣拿去酿酒，酿出来的酒极其香醇。
　　数梅本身的异香中就带有淡淡的酒味儿，梅有酒香，花妖娘很是喜欢，总是盼着数梅能早点开，盼着盼着，只盼到了墨桦镜干了一件“好”事。
　　墨桦镜自由放纵，生性又贪玩，总是干一些出格的事，幼时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苍生也可踏在脚下。
　　例如折断唯一一只伏指花，打碎一整个酒庄的酒坛，整天惹事生非，因此为花妖娘添了不少麻烦，即便如此花妖娘也从来没有训斥过他，一般都是动手。
　　这次，墨桦镜奔走一夜，偷偷用妖力点数梅，一夜之间数梅全部绽放，可偏偏少了那股自然而生的异香，墨桦镜因此事被小镇中的妖针对。
　　他想让花妖娘开心，却没料又惹了件大事。
　　花妖娘护着墨玉连连道歉，那时的墨桦镜出生十年有余，还是一条小的不能再小的小龙，花妖娘护他十分费劲。
　　那时候墨桦镜还干过不少事，就是绝大部分都记不清了。
　　他欠花妖娘许多，挨的鞭子更多。
　　花妖娘想用这种方法让他长记性，因为只有这样墨桦镜才分得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龙性本就如此。

　　睡梦中的墨桦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旁酒醒的终南醉月可笑不出来，着急忙慌的推着他，“桦镜！快起来！”
　　墨桦镜翻身挡住刺眼的阳光，迷迷糊糊道：“干嘛，这么亮了，让妖多睡会儿。”
　　终南醉月气急败坏的抓着墨桦镜散掉的头带，吼道：“你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还不是你拉着我跳舞，头晕…你让我再睡会儿…”墨桦镜拱了拱身。
　　“昨晚？跳舞！什么啊！”终南醉月崩溃地抓着头发喊道。
　　“还能是什么？”墨桦镜不耐烦的撑起身，回想昨夜光景。
　　时间倒转，昨夜桃花林中央子川桃花树下。
　　喝上头的终南醉月拉着墨桦镜的衣服后领，满脸通红，一脸傻笑道：“小镜镜，跳舞啊。”
　　墨桦镜趴在地上打了个酒嗝，面颊通红，眼神朦胧的看向桃花林深处，云横浅跳来跳去还大喊开宴会了，墨桦镜一下下拍着终南醉月拽着他的手，一身酒气。
　　“滚开滚开滚开！臭狐狸！”墨桦镜不满道。
　　“不要！跳舞啊！”
　　终南醉月费尽全力拉起他，墨桦镜放弃最后一丝思考和早已不见踪影的尊严，跟个傻子似的跟着他跳，酒后的思考是短浅的，而有些则直接放弃思考，比如云痕浅，见好玩，他也跟着一蹦一跳，口中大喊着开宴会跳舞以及神道之类的词。
　　终南醉月听到神道两个字，双手叉腰大声吼道：“我！终南醉月！绝对会成为神道！”
　　就这样，三只像疯子一样疯叫了一个晚上，中途终南醉月突发奇想好像拉着他们不知道去哪儿疯了，现如今他们正睡在湖边。
　　“我的个天神道呀，我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啊？”终南醉月崩溃到极点，他喝断片了，压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甚至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手上会有青君的腰带。
　　终南醉月有些慌张看了看四周悻然道：“不对啊，我都闹成这样了青君居然没有拦着我，对了，青君呢，昨夜一直没见他，还有这个腰带，难道他回来过？”
　　确实，墨桦镜记忆中昨夜青君未归，只留他们三人在桃花林中酣畅一夜。
　　整理了一下衣裳，墨桦镜便拖着云痕浅准备打道回终南醉月的殿中躺躺，老友百年，终南醉月给他们三人都留了府邸，以备以后团聚。
　　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妖怪，看他们三个的眼神很是奇怪。
　　终南醉月实是受不了，拦下一只小狐狸，问道：“小礼，怎么大家都那么奇怪？”
　　小礼惊讶，用脸蹭了蹭自己浅红色的爪子，磨磨蹭蹭道：“您…不记得了？昨夜的事？”
　　终南醉月杵着眉头，“什么事？”
　　小礼谈起还有些不好意思，羞涩道：“就是您昨夜在大殿之上，当着众妖的面强吻了青君大人，甚至还出手拽了青君大人的腰带，让青君大人在一众妖王长辈面前颜面扫地，气得连夜离开的这件事。”
　　终南醉月丢失的记忆仿佛会唤醒，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手一松腰带掉了下去。
　　要知道，他虽心悦于青君，也最多是口头上调戏，还不至于做这么不雅的事。
　　他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墨桦镜和云痕浅非常有眼力劲向后退了几步，远离话题中心人物。
　　终南醉月抓狂回头，怒斥他们道：“你们怎么这样！算了！我要去找青君！”说罢，腾空而起，施展术法向符则黎移去。
　　见此情况，二妖只得先回到殿中，墨桦镜吩咐准备两碗醒酒汤。

　　过几日便是桃花酒节，墨桦镜离开大殿，来到狐族地盘中离道殿最近的花闻城。
　　快要过节了，大街好不热闹，妖来妖往，大小客栈都住满了从远方而来的妖。
　　墨桦镜望着如此繁荣景象，心中只觉得很是安乐，能够这样平安比什么都好。
　　兔妖在卖糖画，侧身酒楼二楼上有狐妖在对酒谈话，几只小猫在地上抢花球，模仿着渡神花球的场景，妖的快乐很简单，他们寿命漫长极了，有大把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生性自由，更是很清闲，他们尊重先祖留下的文化，不忘传承，时间对妖来说很慢微不足道。
　　正因为微不足道，才得以如此安康。
　　“公子过来看看啊，我们茶楼的茶点好吃呢。”茶楼门前的八卿狐小娘子对墨桦镜招手叫卖道。
　　墨桦镜摆手，以示拒绝。
　　他就是出来看看，没什么想买的，头还晕着，墨桦镜没逛多久便踏不回殿，醒酒汤早凉了，墨桦镜还是端起来一口灌下。
　　“桦镜！”云痕浅猛的推开大门飞奔进来，一把扑到墨桦镜身上。
　　“浅，你这是作甚？”墨桦镜反手扶住他，放下空碗。
　　云痕浅摇头，道：“我和你说，我问了，昨夜喝醉之后，大吵大闹来到大殿，当时青君正与终南的娘亲说话中，刚好谈到婚嫁这一部分，终南听见突然生气，居然，居然直接强吻上了！当时那么多妖，青君都愣了，你猜猜终南说什么，他说“我的，他是我的，我会把他娶回家的”，你看，是终南先告的白，三十五年前下的赌我赢了吧，交东西！”云痕浅张手便要过去的赌注。
　　墨桦镜将一块木制令牌递给他，那是墨桦镜当初刻的召唤令，有危险的时候能召唤曾经在此刻下约定的妖，是个相当好的器物。
　　云痕浅说道：“终南暗恋青君，不，都明恋了，青君这个老木头到现在都没发现，不知道终南找到青君没。”
　　找没找到是后话，没几日风雪狐王与药金阿蛇王之子有一腿的消息便飞速传遍了大半个妖界，不得不说，安稳实际的八卦传的真的是飞快，一传十十传百，大半个妖界呢，可消息传的快，当事人便坐不住了。
　　桃花酒节那日，狐王没有上台舞剑祈福。
　　自从终南醉月登上狐王之位一千年，总共才舞了十一次，因为是十一次剑舞的前一晚，终南都会与青君饮酒，每次终南会偷着黑亲一下青君，每一次墨桦镜都看的实实在在。
　　可真是苦了他了。
　　第二日，终南总算与青君一同归来。
　　四妖在老地方饮酒，今日要告别，墨桦镜要跟随乌雅名一同前往人间。
　　“改天我来一场妖界大乱，夺了妖界的掌管权，我就让太阳从西边升起。”终南醉月躺在地上，嘴中念叨着。
　　这是墨桦镜梦到过好几次的场景，三妖都醉了，唯有青君一人独自品茶赏月。
　　大脑被酒所主宰，墨桦镜眼睛快合上了，昏昏沉沉的，迷糊之间见青君俯身，终南枕靠在他膝盖上，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树影斑驳，黑云遮日，墨桦镜见着青君吻了一下终南。
　　是错觉吧？墨桦镜翻身。
　　青君那个老木头，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