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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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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方黎作死的一个人跑下楼去找蒋沐凡,第二天就因感染发起了烧,血小板低到离谱,躺床上几近昏迷。
蒋沐凡见方黎忽然恶化的病情,气自己前一天的意气用事,气到想找个柱子一头撞死。
任明第二天查房时见方黎那弥留之际的样子,吓的还以为方黎是刚跳河回来,赶紧二话不说给方黎开了一大堆的吊瓶让打着。
处方单上还有一大堆医院药房开不出来的进口药,需要蒋沐凡去一些指定药店去买,甚至有的药只有找医药代表才能拿。
血液科楼门口那么些个医药代表,一听这儿有一个花大钱的主,一个个的都找上了蒋沐凡。
蒋沐凡管他是不是骗子,谁有药他就去找谁,先见了再看靠谱不靠谱。
最近有一个化疗药缺货,蒋沐凡好不容易人托人找到了个手里有药的,本来一盒八百的药,被抬价到一盒三千。
任明是公职人员,医院管理的严,况且他还是科室副主任,药物根本不让他过手。
但见蒋沐凡无头苍蝇似的逮着骗子聊半天,任明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把蒋沐凡从黑心医药代表手里抢出来,塞进了方黎床边的行军床上。
“我拜托你先把你那个脑子治好了再掏钱,那红毛怪是个骗子你看不出来?还有你看你这睡眠不足印堂发黑的样子,再跑下去小心给你心脏骤停了去。”任明指着蒋沐凡的鼻子训道。
训完他翻了翻方黎的住院病历,说:“你先补补觉,还差什么药,我一会儿想办法给你弄。”
任明愿意帮他搞定药的事儿,蒋沐凡简直是感激不尽。
他一个纯正理科文盲,看见什么赛地安什么硼地松的就觉得自己不认字儿了,他趁任明还没反悔,赶紧给任明转了一笔钱,让任明自由发挥的把药帮他买了。
任明看着自己的账户,暗自哭笑不得:得,我这儿贺白的那笔还没给倒明白呢,这又来一笔。
蒋沐凡转账成功之后,给自己设了个闹钟后倒头就睡过去了,晚上日料店就恢复营业了,他还得攒攒精神。
搞药这活儿任明肯定不能亲自碰,问题太敏感,搞不好这副主任衣服就要被扒。
蒋沐凡的事儿,最好接任的就是贺白,任明把清单巴拉巴拉给贺白发了一长串,跟他说情敌的救命药,两天之内备齐。
贺白秒回了一个白眼,骂道:你这黑心医生赚的都是我的钱。
任明扪心自问在方黎这事儿上,他良心很过得去,于是给贺白甩了个大便的表情,忙自己的去了。
蒋沐凡堪称昏睡的闷了两个小时的觉,起来后感觉能缓得过劲儿点了,他跟方黎打了声招呼,就拾掇了拾掇自己,打算去日料店了。
方黎一整天都烧的迷迷糊糊,自己操心不了手上的吊瓶。
蒋沐凡临走时拜托了值班的小护士,麻烦过一个小时去把方黎看一看。
“小女儿”的发动机前脚刚打上了火,后脚就停进来了一辆黑色沃尔沃XC90。
贺白穿着一身黑,从沃尔沃上鬼鬼祟祟的下来,鼻梁上架着副眼镜,嘴上还捂着个口罩,拎着一袋子药盒子踏进了永医大的住院部。
进了血液科那层楼,他轻车熟路的把药放到了值班护士跟前的台子上:“小张,这是方黎那床的药。”
护士小张认了半天才认出来,噗呲一声笑了:“是贺大夫吧,您是来找任老师的吗?怎么还乔装打扮上了。”
贺白那身黑大衣倒是常穿的,眼镜是平常开车的时候才戴,口罩确实是做贼心虚了。
故意没把眼镜摘下来跟口罩来了套组合,更是如此。
任明刚从医生办公室开完一个小会出来,刚跟手底下的一个小徒弟说完两句话,就在这个灯光大亮的走廊上碰见了黑无常似的贺白。
他一脸好笑的看着贺白:“瞧你这怂样子,我真想给你拍下来,你弟他没在,大方的进来吧您内。”
贺白扯下脸上的口罩,见任明嘲讽他,自己也觉着自己有点可笑。
他跟任明简单聊了两句,想着来都来了,就打算去方黎房里看一眼。
贺白轻声进门的时候,病房就方黎一个在,人还睡着,他瞅了眼方黎的吊瓶,见水儿快见底了,就伸手按了床头的呼叫按钮。
“17床针打完了。”贺白低声对着那头说,尽力不吵到方黎。
蒋沐凡不在身边,方黎就睡得比较轻,听到贺白的声音,他还是醒了。
“贺白?”方黎吸着氧,说话有点喘。
贺白见人醒了,直接松开了手上的按钮,呼叫器轻撞上了墙面,发出“叮”的一声。
他面无表情道:“比你大几岁,要叫哥。”
方黎上下打量了一眼贺白,哂笑:“这是暗杀我来了?”
“来办事儿,顺便看你一眼就走了。”贺白没接他的挑衅,“蒋沐凡呢?”
“你来找他的?”方黎皱了皱眉,脸有点黑。
“别紧张小朋友,我就是问问。”
方黎的表情贺白看都没看,径直走到床尾抽出了他的病历单翻了两眼:“你的腿要是体力跟得上,可以跟任明说一声稍微做一点复健,能恢复一点是一点。”
“......”
“昨天蒋沐凡跟我说,日后他想把工作室和车卖了。”方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不由自主的向贺白示弱,大概是因为现在自己是个废物吧,“我有点担心,你是他哥,要是得空就拦着他点儿。”
“嗯。”
“昨天我还跟他说,把我们住的房子过他名下,但他没答应,还跟我吵了一架。”方黎一字一句费力说着。
贺白边听边拉了个板凳坐到了床尾,他左脚踝搭着右膝盖,翘着二郎腿靠着墙,静静的等方黎说完。
“不怕你不爱听,我拿他当我的伴儿,我不能看着他到时候为了我辛苦一整,最后什么都落不下,我也知道我俩的事儿数你最懒得听,但最近他太拼命,我怕...我实在不知道找谁说。”
听方黎说完,贺白平静的说:“工作室和车是他的东西,我管不了。房是你的,他不要,我也不想让他收。他是我弟弟,就算他把身家都卖光了,也有我养着他,这都不重要。”
随后贺白向上推了把眼镜,将椅子朝前挪了一步,脚蹬上了床腿,他脸色凛若冰霜,又说道:“但方黎你听着,你俩好多少年我不管,但哪天他要真为了你拼了命,我放不了你。”
方黎笑了,可他没劲儿笑出声,只能躺床上直抖,像个没了声儿的手风琴。
“活情圣啊,不怕憋出病啊贺医生?这劲儿简直跟蒋沐凡一个样,真不愧是一个家出来的。”方黎说着笑不出来了,“那说点让你舒坦的吧。”
他停了片刻喘了口气,慢慢道:“别看蒋沐凡跟我一天乐乐呵呵吃饱穿暖的,我拿他当伴儿,他啊,也就只是拿我当个伴儿罢了,你说他心里有我吗?他也有,但跟有你的那份儿不一样。”
“我要好好的我就这么过了,无所谓他心底儿到底藏着谁,因为我觉着他爱我这么多,就够了,但现在我就要不得善终了,我想让他能少费点劲儿就少费点劲儿,就这一点上说,咱俩也算是半个战友你说对吧?”
贺白定定的看着方黎,问:“你想干什么?”
方黎望着天花板,舒了口气:“我最近在打算,把我的事儿告诉我老娘,虽然前两年她改嫁了个外国佬,有自己的家了,但我怎么说都是她儿子,我跟她没什么深仇大恨,我这事儿不告诉她不合适,她知道了也不会不管我。以我妈的经济能力,治死两个我都没问题,等她回来了蒋沐凡就能解脱了。”
他停顿片刻,垂眼朝床尾的贺白看去:“但等她回来了,第一个放不过的就是蒋沐凡,等到那会儿,我也就当跟他到此为止了。”
“说你是个小朋友还真不过分。”贺白站了起来,他低眼看着方黎:“我对他存的什么心思,可比你知道的还要深还要变态,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打扰你们的生活是因为我知道,你对他好,他跟你在一块儿能有个家,但你现在存的什么心思?你要直接把他从云端推下去?”
“方黎你舍得?你知道割肉是什么感觉吗?”
贺白的话在方黎耳朵里绕了好几遍,他瞥了一眼贺白:“你懂个屁...”
贺白:“你懂个屁。”
方黎“......”
值班小张打破了这对儿情敌的僵局,她站门口尴尬的问:“那个...17床换药是吧?”
贺白从微怒中回了神,他扭头答应道:“嗷对。”说完顺手指了指方黎手上的留置针,“早完了,我给提前把药关了,还有几瓶?”
小张看了眼手上的记录单:“今天还剩三瓶,打完估计得九十点了。”
贺白点了点头,送走了值班小张后,他摘了眼镜揉了揉鼻根,从口袋拿出了手机再次坐回板凳上:“药我帮你盯,你歇着吧,当我不存在。”
这两个相互觉着对方狗屁不通的情敌俩,居然相安无事的在一个空间呆了两个多小时,放别人眼里也是神奇。
还好方黎多少有点行动能力,要不他想象不到自己要是想上个厕所,旁边是贺白伺候着,那得多恶心。
一整个晚上,贺白不但一直帮他盯着手上的药,还帮他量体温测血压给护士上报,期间居然还给他削了个苹果。
蒋沐凡不在身边的时候,方黎可从没享受过这条件。
这人要不是贺白,他能被感动出泪来。
贺白知道蒋沐凡晚上是去日料店弹琴去了,于是他算着时间打算提前溜,看方黎就剩最后一瓶药,他拿方黎手机给方黎设了个临时闹钟,起身打算告辞。
方黎见人要走,叫住了贺白:“诶。”
“叫谁呢你。”
“贺叔叔。”
“......”
“我今天跟你说的那事儿,我算是定了,你学医的我相信你比我还清楚我为什么要这么干,我啥样儿你也看了,啥都不说了,到时候你觉得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看好你弟,别让他干蠢事。”
方黎见贺白背对着他没回话,又说:“长痛不如短痛,我这不也是成全了你吗?”
贺白回头瞅他了一眼,扔了两个字,什么也没多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