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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没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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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好好的一场论剑,终于演变成了闹剧。
莫柏渊瑟缩在吴嗔身后,满脸委屈,口中念叨着:“师兄手下留情,师父救命……”
转眼,沈舒也跟着飞身上了看台,视吴嗔于无物,提剑就往莫柏渊头上砍。长剑在他手中已经失去了兵刃的意义,无道义,无章法,变成纯粹的凶器。
好像他手执菜刀,莫柏渊的脑袋是个西瓜……
吴嗔显然也并没想到莫柏渊会来这一手,两个徒弟围着自己绕圈,莫柏渊更把自己当成挡箭牌,一双爪子堪称咸猪手,一会儿勾肩,一会儿抚背,再一会儿又在他腰上划拉。
孤辰剑尊人如其名,情之一事也不知是尚未开窍,还是不感兴趣,反正至今还从来没人这样碰过他。
终于让这两个人绕的不胜其烦,更甚,莫柏渊这小子不要脸,玄安阁的脸面还是要顾及的。左手拉住莫柏渊正准备从他胸前溜到后腰的手,将他拽到身侧站定,右手同时叠指一弹,正好弹在沈舒长剑剑镡上。
“铮——”的一声,沈舒长剑脱手,剑带着寒光滑落,远远跌到演武场内围中去了。
接着,他也不等沈舒反应,捏了个剑诀,点化在沈舒眉心处,说也奇怪,沈舒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立刻变得安安静静,半柱香的功夫,吴嗔收指。
沈舒这才好像大梦初醒,全然不知道为何自己眼前的人竟是吴嗔。讷讷的,呆愣在原地,叫了一声:“师尊……”
莫柏渊从吴嗔身后侧探出个脑袋,阴阳怪气的道:“哟,师兄,可算醒神了,梦见什么了?”
被吴嗔瞪了一眼之后,莫柏渊讪笑着退到一旁。
正这时,不远处看台上一人声音不疾不徐的,言道:“近来听闻孤辰道友的关门小弟子功法精进,更是得了贵派的不传之秘,一心想来见识一二,果然是……哈哈,不同凡响。”他的声音虽然清润温和,但话一出口,就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刚才莫柏渊胡闹一场,这会儿让他一挑唆,便有些眼盼玄安阁登高跌重之徒开始轻言调笑。
这人正是丹碧霞宫的蕴清真人,只听他继续言道:“近来有关贵派的流言纷扰,孤辰道友没有耳闻吗?”
吴嗔脸上摆出一副疑惑的神色,道:“孤辰素来不闻窗外事,有何流言,还请蕴清道兄说明一二。”
蕴清摇头叹气,道:“本座先是听闻贵派禁地被闯,修罗道秘典失窃,又听说,道友看重关门弟子才华资质,将秘典倾囊传授,孰真孰假本座不知。只是道友若是当真丢失了典籍,需要天界诸门派鼎力相助,要言明才是啊。”
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浮上吴嗔的脸,他未置是否,却极为惊诧道:“修罗道秘典失窃?这等言语,道兄是从何人口中听说的?”
蕴清打了个哈哈,道:“已不是出自一人之口了。”
吴嗔皱眉,客气的回了一句,“多谢道兄挂怀,”就不再理他,转向沈舒道,“你方才怎么回事?”
沈舒慌忙行了大礼,颤声道:“是……是……弟子鬼迷心窍,弟子这些日子梦中,总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对弟子念一段很诡秘的咒文,弟子以为是练功太累了,可刚才和柏渊过招时,不知为何突然就恍惚了,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让弟子一定要赢……”
音形入梦。
相传六界混沌初开之时,有一族名为食梦貘。能够以人梦为食,若是吃掉噩梦,这人便会一夜好眠,反之效果相反。
更传闻这族中的高手长者有秘法,是可以将音形植入目标的睡梦里,以此来左右这人的思想行动。
可是这一族,早已灭于六界混战。
万年来踪迹不见,很多人都已经忘记有这样一个魔族存在过,如今音形入梦的神技重现,难道是食梦貘一族尚有遗存?
正这时,只听蕴清又道:“孤辰道友,本座听闻你曾经自损五成功力,注入修罗道秘典,禁锢其性,天界众人都说你是为天道大义,本座钦佩不已,但如今秘典若是当真丢失了,落入心怀不轨之人手中,必会祸及天界甚至影响六界,不如道友今日告知在座诸位,此流言到底是真是假?”
吴嗔目光在他脸上游移片刻,笑道:“道兄莫慌,丹鼎仙聚上,本座自会言明。”
话说成这样,蕴清再无可言,论剑大会草草收尾。
莫柏渊在一旁观瞧,便心里暗笑,蕴清的关注点全然在秘典是否失窃一事上,他问得直接,应该不是那日的鬼面人,但他定然与鬼面有些联系,最大的可能,就是让那鬼面当枪使了,还不自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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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静,天界的月亮大得像是站在地平线上,暖银色的光辉,让人觉得寂谧。
莫柏渊斜倚在山门前,等得有些无聊,正准备索性直接去派里找吴嗔,便见那人来了,一晃眼就到了他面前,问道:“你怎么在这?”
莫柏渊笑笑,道:“等你嘛,你要去寻蕴清?他现在可没在丹碧霞宫。”
私下里,莫柏渊待吴嗔的态度随意,吴嗔已经习以为常,倒不觉得有什么不悦,奇道:“你怎知我要去寻他?”
莫柏渊咳了一声,道:“他有问题,我猜你也这样想。”
吴嗔笑了,瞬间就想明白了,自己这古灵精怪的弟子,大概是察觉出蕴清有异样,就在他身上落了忘川流滴,便问:“他现在在哪?”
莫柏渊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了,道:“还在山下闹市的驿馆里,并没走远。”
吴嗔点头,接着,也不说话,只在莫柏渊肩头一揽,瞬间清风明月皆在脚下,莫柏渊不禁感叹,同是御剑,吴嗔此刻带着自己仍能飞得像直升飞机,而他莫柏渊却只能飞得像只鹌鹑。
转瞬到了山下城外,二人悠闲入城。
天界,莫柏渊很久前来过,但那次任务紧迫,天界的城镇,他从未来逛过。印象里,天界的常驻民大多崇尚仙法,随便一抓,十个里面有八个是修仙的,剩下两个修散仙。
如今一见,倒也并非如传闻这般邪乎。
玄安阁山脚下的城,名叫玄安都,大约是依着玄安阁取的名字,城里热闹极了,即便现在很晚了,依旧有许多小吃摊位周围围满了人。
其中个摊位颇为打眼,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莫柏渊好奇,多看了几眼——那是个卖饮品的摊子,不知是什么的饮料装在玻璃罐子里,晶莹剔透中悬浮着许多晶亮的颗粒,五光十色的,随着瓶中的饮料晃动,闪亮的颗粒也在轻轻荡漾,很好看。
除此之外,更是不难看出若是来得再早一些,还该有不少卖小玩意的小贩。
这样看来,天界名头高高在上,倒是挺接地气的。唯有市井烟火气,最能暖人心。
当然,新鲜归新鲜,他和吴嗔无暇多看这些,随着感应,莫柏渊引着吴嗔来到一间驿馆前面,这店门面不大,看着也并不考究,招牌都破破烂的,依着蕴清真人一派之掌的身份,可不像是会住这样的地方的人。
进了店去,前台值夜的是个大爷。
莫柏渊指明了要住背街左起的第二间客房,扯呼了一通,言说自己的八字命理非要那间房间才能睡得着。
换来前台看神经病似的目光,直接俩字儿:“没房。”
莫柏渊听了也不恼,脸色极不明显的挂上一丝狡黠,他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出了店门,往街后转去。正转到他指定的左起第二间客房窗根下面,手指轻轻一扬,只见那间房的窗户,带着窗口,突然就塌了,半扇窗半死不活的挂在窗框上,滴了当啷……
紧接着,屋里的人就开始骂街,再片刻前台大爷的声音传来,言道:“咳,店里这窗子,确实该修了,我跟老板说了好几回,但他是个铁公鸡,我给你们换间房。”
又再稍待觉得屋里安静了,莫柏渊头一歪,笑道:“走吧,师父。”
这一通操作,让吴嗔哭笑不得。
但最让他惊诧的,是莫柏渊方才手指一扬,那窗户就被他毁了。毫无半点灵气倾泻,别说蕴清了,自己与他如此近的距离,要非是亲眼所见,都得以为窗子是年久失修,自己坏掉的。
对气息控制得这般精准,玄安阁中与自己平辈的几人,都尚有人做不到……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背景。
莫柏渊对于在吴嗔面前显露能耐这件事,一直都刻意隐瞒,更总是有意的,今儿在他面前取巧,明儿在他面前显个不一样的能耐,既要让他越来越信自己,又要让他觉得自己不简单。
他卸完了人家的窗子,飞身从窗口进屋,自然屋里没人了。
窗子要修,怎么都要到天亮之后,缺了窗户的屋当然也不会再住人,正好能让他和吴嗔听隔壁蕴清的墙根儿。
连房费都省了。
莫柏渊正得意,本来已经落锁的房门处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这声音来得非常突然,他竟没听见脚步声。
眼看门被打开,跳窗已经来不及了,吴嗔一把拉住他,闪身进了背后的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