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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七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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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南奕琛最近常常会一直往玉林院里跑,帮忙姜雨墓照顾病患、打扫院子什么的。
明谦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司空见惯了,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了。但是,他仍是非常不习惯这个样子的南奕琛。
在他的印象中,南奕琛一直是一个孤傲冷血的人,他能过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能为了权势谋害身边的每一个人。
明谦总觉得如若有一天,自己危害到了他的利益,南奕琛也会毫不留情地铲除他。
但是,如今的南奕琛那叫一个唯命是从,人畜无害。姜姑娘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毫无怨言,乐此不疲。
明谦都快搞不清南奕琛他这是在逢场作戏还是假戏真做。
而每当明谦将这问题提出来时,南奕琛总会回答他:“你看不出来,那就对了。演戏啊,就是得以假乱真,令人真假难辨。”
尽管如此,明谦总觉得南奕琛在骗他。他分明瞧见了南奕琛看姜姑娘时,眼中那遮掩不住的爱意。
但南奕琛却告诉他,那眼神也是他装出来的。
于是一个问题便困扰着明谦好久。
一个人的眼神真的是能装出来的吗?
南府。
今日是七夕节,是男女幽会的好日子。
南奕琛前几日就约了姜雨墓今日上街游玩,姜雨墓本来是不想去的,毕竟她还有一屋子的病患要看护。但是南奕琛借口说他这是想去买些草药,姜雨墓这才答应了。
南奕琛一早便将自己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给翻了出来,想从里面好好地挑选出一件最好看的。
明谦看着自己公子换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然后又配了一个又一个的配饰,他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道:“爷啊,好看的人就算是披个麻袋也是好看的,您就别烦恼这些东西了,书房里还有一大堆公文等着您宠幸呢。”
南奕琛瞪了他一眼,继续挑选着自己心仪的扇子。
终于在搭配好一切配饰后,南奕琛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少年一袭白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戴着一个玉色的扳指,就连头发都是一丝不苟的。少年手中的扇子轻摇着,脸上挂着一副恰到好处的微笑,文质彬彬,温尔文雅。
嗯,行了。
南奕琛甩了一下衣袖,道:“启程吧。”
明谦看了一眼南奕琛身上的那件衣服,有些无语。
这不是公子今早选的第一件衣裳吗!
敢情他换了一早上的衣服,最终还是选回了那第一件衣服!这不浪费时间,白费功夫嘛!
南奕琛全然不顾明谦脸上那怪异的表情,神色自若地上了马车。
马车上,南奕琛虽然冷着一张脸,但是眼眸里却是亮晶晶的,全是隐藏不住的期待与笑意。
这时,明谦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拍着大腿,道:“呀!爷!那花灯怎么办?“
在七夕节中放花灯向来是祭天国的习俗。
据说,在七夕节中一起放花灯的眷侣最终一定会修成正果,相知相恋,一生一世一双人。
于是,前几日,南奕琛便让明谦去街上买了花灯,还特意嘱咐他,让他挑个最好,最美的花灯来。
谁知,明谦买回来的花灯全都被南奕琛拒绝了,说是这些花灯配不上神女的美貌。
而这事后来也被明谦抛在脑后了,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想起来。
明谦哭着喊道:“怎么办啊,我们都没准备花灯,待会儿还怎么放花灯啊?”
南奕琛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淡淡地瞥了一眼小明,道:“我早就准备好了。”
他说完后,又忍不住酸了一句,道:“等你想起来这件事啊,七夕节都成了清明节了。“
明谦想一会儿,有些激动地挤了过去,道:“少爷,给我看一下那花灯呗,我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花灯才配得咱们神女。”
南奕琛将挤过来的明谦推了推,嫌弃地说道:“一边去,别多管闲事。”
明谦“切”了一声,知道南奕琛这是不想给自己看那花灯。
哎哟,搞得神秘,不就是个花灯嘛,他才不稀罕呢!
小明暗中翻了一个白眼,嘀咕道:“小气!”
这时,马车摇摇晃晃地终于来到大街上。
南奕琛和姜雨墓约好了,在城墙前碰面。
为了不让姜雨墓等候他,他提前半个时辰就到了。
其实,在认识姜雨墓久了之后,南奕琛便发现,姜雨墓不是那样高冷淡然的,她会笑,也会生气,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
她有些任性,也有些天真,仿佛她的世界里从来就只有彩云似的,永远见不着黑暗。
她善良,她聪慧,她是祭天国的神女姜雨墓,也是玉林院里那个潇洒自在的小医师。
半个时辰后,姜雨墓按照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准时抵达。
姜雨墓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今日的她仍是一袭青衫,美艳得令人惊叹。三千发丝被她用一根木簪盘在了脑后,露出了她那白皙水嫩的脸孔,不施粉黛的脸蛋依旧是那么的漂亮。
她根本不需要特意去装扮自己,就已经是百花中那最耀眼的鲜花了。
姜雨墓带着四大名画走到了南奕琛面前。
她仰着头,盯着南奕琛道:“等很久了?”
南奕琛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刚到。”
一旁在烈日下暴晒了半个时辰的明谦:“?”
所以刚刚那半个时辰只是他的一场梦?
姜雨墓笑了一下,露出了几个白白小小的牙齿,道:“走吧。”
这时,一个沧桑的嗓音响了起来。
“卖画像咯!卖画像咯!神女的画像!,买一个保平安,辟邪镇煞!”
姜雨墓愣了一下,转身看向了身后那个卖画像的老头子,顿时有些无语。
辟邪镇煞?她是个医师又不是个道士,怎么辟邪镇煞啊?
老头子步履蹒跚地在街上行走着,衣服破烂,蓬头垢面,一双鞋都已经被磨烂了,但是,他手里的画像却是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和他这个人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正在砍着猪肉的男子,道:“老头儿,这画像现在谁没有啊,人们都有了的东西你还卖,卖点其他的东西吧!”
老头子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南奕琛若有所思地看着老头子。他早就听说过,这近年来一个习俗,百姓们常常都会去购买神女的画像,然后再将那画像挂着屋里,日日膜拜,以此来表示他们对神女的敬意和感激,同时求一个不受病痛折磨的身子。
他原先还以为这只是个谣言,但是现在看来是他孤陋寡闻了。
他的小神女还真是厉害啊,那么多人喜欢她。
南奕琛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用词,他的注意力全都被那画像给吸引了。
他伸出手,拦住了那个老头子。
“我买一张吧。”
姜雨墓瞪圆了眼睛,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南奕琛。
他知道...这画像画的是...她吗?
老头子连忙抽出了手中的画像,双手递给了南奕琛。
南奕琛接过画像后,往老头子手里塞了几块银子,老头子便兴高采烈地离开了,走路都生风。
南奕琛拉开了卷着的画像。
画像中画的一位一袭青衫的貌美女子。女子站在一座桥上,小小的脸蛋低垂着,嘴角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白皙的手里拈着一朵粉色的莲花,嫩粉色的莲花将她的手衬托得更加白皙了。
三千发丝微微地遮住了她的脸,让人更加急迫地想要看清这美人,但也为这美人增添了一丝温婉典雅的色彩。
画的边缘写了“悬壶济世”四个大字,宣示着作画者对这画中女子的敬仰。
南奕琛盯着画像,低低地笑了。
像!太像了!
这画画的真好,真是像极了她。
这画像让他想起来他初见他的时候,那是她也是这样,冰冰冷冷的,仿佛一道墙挡在了他和她之间。
但是现在,他认识她久了以后,就发现了那个藏在那副清冷面具下,那个生活灵动的她。
南奕琛抬起来头,盯着那低着头不敢去看画像的姜雨墓。
她的脸红的厉害,像是有两朵红云浮在她脸颊上一样,特别地可爱。
这还是南奕琛第一次看到姜雨墓这害羞脸红的模样。
另一边,姜雨墓尴尬地恨不得立马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这就好像你自己在看自己的表演一样,即羞耻又尴尬。
偏偏南奕琛还嘴贱地来了一句。
“哇,这画的是谁啊?看起来好熟悉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姜雨墓恼羞成怒地打了他一下。
南奕琛只觉得此时的姜雨墓就像被一只炸了毛的猫,自以为自己看起来很凶,很不好惹,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威力,还是那样软绵绵的,可爱至极。
南奕琛盯着她,别有深意地说道:“很漂亮。”
姜雨墓怔住了,愣愣地看着他,绯红爬上了她的耳尖。
他...指的是画像...还是...她?
这时,一匹马突然出现,乱晃着四只蹄子,差点撞上了背对着它的姜雨墓。
南奕琛瞪大了眼睛,眼疾手快的将姜雨墓拉进了怀中。姜雨墓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她的脸便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的她生痛。
南奕琛将姜雨墓护在怀中,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坐在马背上的男人,眼眸里闪过了一丝阴狠。
画雪却是别有深意地看了南奕琛一眼。
她一直以为这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子弟,但如今一看,这人居然会武功,而且武力值还不低。
那平日里,他为何又要装出一副不会武功的样子?
看来,她得多留意他了...
另一边,南奕琛将目光收回来后,才突然意识到女人还在自己怀中。手中那软糯的触感是那么的美好,鼻息间也算是女人身上那独有的草药味。
女人那小小的脸蛋贴着他的胸口,她胸前那团软肉也隔着一层碍事儿的衣服,压在了他的小腹上。
南奕琛僵硬地吞了吞口水,只觉得一簇火焰往他身下冲了过去,令他喉咙干涩得厉害。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开她,仍将她环在自己怀中。
姜雨墓也没反应过来,脸蛋贴在那温热的胸口上,耳边全是“嗙嗙嗙”的心跳声。
画雪故意大声地咳了一声,这才将姜雨墓拉回了现实。
姜雨墓连忙从南奕琛的怀里跳了出来,而南奕琛也装出了一副刚回过神来的模样。
姜雨墓捂着自己的心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咦...她的心跳正常啊。
她抬起头,看向了南奕琛的胸口。
那就代表刚刚那过于迅速的心跳声是属于...
嗯...难道...
他旧伤复发了?
南奕琛见姜雨墓一直盯着自己,连忙故作镇定地解释道:“我...是怕你受伤了。”
姜雨墓见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也没多想便相信了他,道:“救人心切,我了解的。“
在场的人估计都没有想到,南奕琛那么一个冷血智睿的人,竟然在抱了一下一个女人后,身体便起了反应。
这说出去谁信啊,毕竟,南奕琛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清心寡欲。
明谦读懂了这空气中的那点尴尬之意,连忙转移话题,喊道:“那里好热闹啊,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只见城墙前有一个高高的擂台,擂台下熙熙攘攘全是各种形态的男男女女。擂台的两边各有一个长长的阶梯,这两个阶梯是为了让人能够登上擂台而建的。
只见两个阶梯下都排了好长的一条龙,男的在左边的那个阶梯,女的则在右边的那个阶梯。
擂台上则有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和一个银发的老嬷嬷。这些人都是奔着这两人而去的。
姜雨墓这是第一次这个擂台,于是她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探了探脑袋,想看清擂台上的景色。
姜雨墓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街上怎么那么热闹?”
南奕琛微微吃惊,转过头盯着姜雨墓,道:“你不知道?”
姜雨墓抬起头,一双清澈见底的双眼盯着南奕琛,歪了歪脑袋,道:“我应该知道吗?”
歪着脑袋的姜雨墓双眼湿漉漉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狗一样,特别的可爱。
南奕琛的视线才刚刚碰到姜雨墓,他便立马转过了头。
他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就要出事儿,所以立马收手了。
明谦显然注意到了南奕琛的窘迫,所以立马出声回答道:“神女,今日是七夕节,这擂台啊也是特地为了今日而建的。”
姜雨墓有些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对啊!今日是七夕啊!
她忙得焦头烂额了,都忘了这件事儿了。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大碍,她即没成亲,会没婚姻,更没有心上人,所以这个节日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姜雨墓道:“这擂台是干什么的啊?”
明谦解释道:“那擂台上的老爷爷和老嬷嬷分别是’牛郎‘和’织女‘。男的就去找‘织女’,女的就去找’牛郎‘。”
“在擂台上,‘牛郎‘和’织女‘会给他们一个锦盒,让他们为自己的心上人‘投币’,’牛郎‘和’织女‘便会将这些‘硬币’转交给他们的心上人,让他们能够借此机会,心上人表白自己的心意。”
“所以,就算心上人拒绝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尴尬,更可以将这件事完全抛在脑后。”
明谦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个擂台原本是为了方便人们表白自己的心意而建的,不过后来,它慢慢地就演变成了一场比赛。”
“傍晚的时候,’牛郎‘和’织女‘会细数这些‘硬币’,然后在擂台上宣告那个获得最多‘硬币’的人。”
“因此,人们往往会花钱大量地购买这些‘硬币’,然后再将这些硬币送给自己的心上人,让心上人赢了这场‘比赛’,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心意和价值。”
“而且,这些硬币都不便宜,更是分成了上、中、下那个等级,以此来表明那些追求者的诚意。”
画雪皱了皱眉头,道:“什么投币比赛,这其实就是商家的计谋嘛,想通过买这些’硬币‘来赚钱。”
明谦耸耸肩,道:“但人们愿意相信啊,相信那些为他购买很多‘硬币’的追求者就是真心,的,追求者也愿意购买这些’硬币‘来博得心上人的欢心。”
画雪跺了跺脚,气愤地喊道:“奸商!”
明谦的嘴角抽了抽,别有深意的看向了南奕琛。
这投币比赛就是南奕琛举办的,卖‘硬币’赚来的钱也全都进了他的口袋。
南·奸商·奕琛一脸淡定,仿佛这声奸商骂的不是他一样,道:“走吧,我们去看看吧。”
南奕琛带着姜雨墓来到了售卖’硬币‘的小摊。
小摊前排了好长一条龙,几乎是每一个人都花了好大一笔钱来购买这些硬币。他们来这小摊前,手里只握了几张薄薄的银票,但是在离开小摊后,身后却是拉了一车的硬币。
姜雨墓看着那一车金灿灿的硬币,道:“哇,那人好有钱啊。”
明谦抿着嘴,偷偷地瞥了一眼南奕琛。
他家少爷才是真·有钱,毕竟他人花的钱全都进了他家少爷的口袋。
这些‘硬币’其实只不过是一堆涂上了金色颜料的石头而已,但是这些人可是用真金白银来购买这些’硬币‘,想想都知道获利的人是谁。
这时,擂台上响起了一阵击鼓声。
“现在开始计算’硬币‘!请大家抓紧时间为自己的心上人‘投币’!”
南奕琛转身递给了明谦一个眼神,明谦立马心神领会了,他向南奕琛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南奕琛这时才回过了头,对着姜雨墓说道:“卖完草药后,我们就去看比赛吧。”
姜雨墓摸着下巴,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理智。
她“嗯”了一声,便跟着南奕琛一同进了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