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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莫失莫待莫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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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被困在一个魔障之中了。”
“我也在一处魔障中,看见四周黑色的影子闪过。”
“然后呢?”
“然后我就来找你了。”
“你怎么没有拔剑来保护自己?”
“没有。”他笑笑,“因为我不知道你在何处,而这把剑太过凶险……。”
喜晨心中一动,眼泪夺眶而出。少择君竟如此记挂着她,她却差点误伤了他。
她直说了她在幻象中所见之事,但少择君却说仙尊特地查验过,看不出少陆君有什么异样。
难道妖鬼在休眠?
“妖魔说,他已在剑上下了诅咒,狼牙必取玉骨性命。就是说,有朝一日,或许你会对我拔剑,我再死于你手。”喜晨淡淡的说。
“不,你相信我么?”
“嗯?”
“我们必不会和他们一样。”少择君目光灼灼的说。
“我如何能不相信你,答应我,狼牙剑,一定要在你手里。”
见喜晨目光如此认真紧迫,少择君郑重点点头。
“如此就太好了。”四周的剑灵都散了,有几只大鸟扑扇着飞到水边取水,喜晨却听不到翅膀扇动的声音,仿佛世界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慌忙向前一抓,意识却不由得渐渐模糊,力竭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碧如在她梦中静静的抚摸着她的头,无比温柔的说:“你一定要克制掉狼牙的邪气,否则就会死。”
梦中的她只觉得获得了治愈,原来她的力竭感来自剑灵的博弈,与少择君离得越近,那种濒死的恐惧感越是强烈。
她在梦中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场景,仿佛去过又仿佛陌生的地方。
最终,在一片幻想的天地中,她再次见到了少择君,他们相对而立,各自挥刀。
随后少择君将她带回了仙门,她好像睡了很多天似的,一连很多天的梦中,看到的都是这样的景象。
仿佛是注定分离。
随后的几天,少择君似乎知道喜晨对剑产生了一些阴影,便教她防御的仙法。
唯独一条,要求喜晨对自己的防卫仙障一定要胜过其他任何人。
“保护好自己,其余的都交给我。”
“可我防不住你的剑,若是对你,我只好以攻为守。”喜晨无奈的说。
“你我难道还有刀兵相见的一天么?”
“将来的事,谁说的准呢?”
“就算有那么一天,我也绝不会伤害你。”这时,少择君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的衣襟上透出点点红痕,看起来是有血迹渗出。
喜晨焦急上前一步,问:“这伤是我留下的吧?”她刚想用去除障眼法的咒法,却被他拦住,他捉住她的手,忍不住转过头又轻咳了一声,转而缓缓的说:“还有,你的安神术的修为也不够,防不住移魂术,你看,移魂术是这么用的。”
他看向她,只一秒,喜晨就失了魂。
喜晨只看见一道光闪过,再次醒来,便是第二天,她竟自己回到了房间,和衣而睡了一夜。
再去找他,却知道自己也不该再提起这个话题。
依他的性格,似乎是不想他们二人再过多纠缠,也好。
喜晨远远的,见他坐在石凳上面,手上拿着一样东西,是太初的信物。默默无语的沉思很久很久。
喜晨悄悄从他背后靠近,还是被他察觉了。
“这不是那天那个魔族吐出的太初的信物?”喜晨问道。
“有人说,有了这个,或许可以变成太初。你想要么?”
喜晨心里明净似的知道这东西和画本子里的秘宝不一样,至少要有一个四大神尊愿意施法,还要待合适的地点、合适的天向才行,没有这些条件加持,这就是个纪念品。
“我不要。”喜晨很干脆的说。
少择君面上露出一丝丝惊诧,眼睛里却闪过一道光:“我还以为,你会很想要的,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不对你隐瞒。”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的好意。”喜晨笑笑说。
“难道你改变主意了?”少择君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像是不带一丝情绪的问道。
经他这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自己被迫到仙门,表面上是为了和师父一起修行,实际上,她身上背负着仙门的玉骨剑,这才是她必须要到这里的目的。
她都忘了,可是少择君不愧为仙门的中流砥柱,竟然这么上心。
心中突然被一股奇异的愤怒和酸楚占据,原来不止有另一个人,原来他们之间隔着更多更多的东西。
“我从来也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喜晨不无哀伤的说,事实上,她很难掩饰自己此刻的失望,大概是两把剑的博弈,自己仙力不足的关系吧,她感到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
自己留在这里的理由,无非是为了一把剑啊。
那些奢侈的,和少择君一起相处的时光,若没了这个附加条件,一切都不作数。
他陪伴她那么久,任由她笑着闹着也不生气,告诉她原来她是能够拿到这把剑的,而现在,他依旧淡淡的,却明白的提醒她,这把剑是仙门的信物。
不属于自己的,都是要还的。
把剑还给仙门。
把少择君还给他心里的那个人。
“诺,还给你。”喜晨伸手,手中点点亮光慢慢变得夺目,那是玉骨终于成型的样子。就像一道白色的闪电,收起时却如月光。
她将月光收在掌心。
勉强露出一个看似大方的微笑,她知道她这样笑应该会很美,她曾经见过很多人见到她的微笑惊艳的眼神,那就让他记住她最好的样子吧。
少择君接过,不说话。
喜晨问道:“我已经替你取回了你们仙门的至宝,你怎么谢我?”
少择君只看了看手中剑,又再次摊开喜晨手掌,把它交还给她。
“为什么又还给我?你难道不是为了这把剑辛辛苦苦陪我这么久,或者你本来重视诺言,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一切,现在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我只有收下,才让你觉得不再亏欠。即使你并不欠我分毫。”
“可以这么说。可你为什么不收?”
“三个月之期还未到,这剑属于你。”他目光里空空如也。
“还有一个多月。”喜晨掰手指算着。
“所以你留下那一滴眼泪时,就是为了今日的离别么?”
“是吧。”不置可否点点头,其实她自己也无法确定。
“就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没有吧。”喜晨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问道:“什么别的原因?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少择君淡淡答,脸上笑容淡淡,什么也看不出。
喜晨希望看到的,从来也看不出。
到最后她也不明白,她默默走出很远,只觉得这条路越走越慢,越走越伤心。
此刻她心乱如麻,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看着天上的星宿,她一点飞升的愿望也没有。
原来他们说的都对,这里确实有让她不想飞升的人。
白虎尊坐下七星宿除了方慕言那颗比较黯淡,此刻都明亮着。
突然想起白虎尊常常吟诵的诗句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喜晨看向远处的光点,她知道如何最快拿下一个敌人,却从未试过拿下一个男人,但天下道理大都相通。
她决定就在今日放手一搏。
既然怎么也忘不掉,不如坦率的说出来,死个明白。
少择君却不在他房中,喜晨随着红线的指引,去到临水的亭中,少择君一个人在此处静静的抚琴,一首《良宵引》奏得和雅绝尘,只觉得明月皎皎,清风入怀,与少择君绝尘的仙风道骨极是相称。
喜晨轻巧的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少择君身侧,却转过脸去,并不面对他。
“那一日,你对我有没有动心?”喜晨生怕他听不见,声音高出几个声调,郎朗如稚童背书,直截了当,脸却通红。
“砰!”少择君抬手间琴弦应声而崩。他满脸写满了的惊讶,说:“你说的是哪一日?”
“那一日在街边,你到底对我有没有动心?若你忘了,我帮你想起来,若是动了心,那就该负责到底。”喜晨硬生生的说了出来,绝望的闭起眼来,显然这句话也肉麻到她浑身僵硬。
少择君那边厢却沉默。
喜晨等了又等,感到浑身被夜晚的凉气吹的冰冷,看来这便是用沉默代替拒绝吧。
她向前走几步离开,心口有一处刀割似的疼,就如同碧如死前的情景一般。
“你说这话,是因为好奇,还是你喜欢我?”他以手按琴,发出了重重一声,喜晨回头,见一向处变不惊的少择君,难掩此刻的惊诧,不知为何,那惊诧中,眼中却流露出光彩。
“听到你如此夸耀心上之人而落泪,难不成还是为了天下苍生不成?我是因为你说变就变,始乱终弃。”喜晨说。
“我确实想过很多个可能,但从未想过你是为我流下眼泪。仿佛有些不真实。”他皱眉,严肃的给他的气质又增添一层冰冷。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