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依赖》终晚夏

26、失眠

　　叶川想到了江亦宁永远护着的后颈，还有那晚意外触碰到的血迹和根本查不出的Alpha。

　　他喉咙酸涩，像吞了柠檬，嘴皮几乎被他咬破。叶川怎么都想不出江亦宁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手机响起来，是江亦宁。

　　“怎么没发作业？”

　　“马上发。”叶川把情绪放松些，“你现在在哪？”

　　“家。”江亦宁没有分秒迟疑。

　　“一天都在家么？”

　　叶川看了眼时间，又是晚上十点。他拖动鼠标，把监控调到夜阑珊后门的实时监控。

　　“嗯，一天都在。”

　　监控内，穿着浅色上衣的少年正靠在墙边打电话，监控录像听不到他说话的内容，但电话可以。

　　叶川干笑两声，努力陪他演戏，“嗯，你注意身体，作业马上发。”

　　挂断电话，叶川注视着屏幕，眼神却是死的。　　他太低估江亦宁的能力了，有的人撒谎都不会脸红心跳。

　　所谓江亦宁事件带来的副作用并没有因此截止，凌晨一点，叶川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十八年，头一次失眠。
　　活见鬼。

　　走投无路的叶川打开某搜索引擎，输入：失眠了怎么办？

　　1L 失眠？都是屁话。那准是不困，接着嗨，嗨够了就困了。别矫情别墨迹，年轻人就是要嗨！

　　2L 众所周知，睡眠对人来说非常重要。如果无法进入正常睡眠状态，会影响人体的大脑运作，长时间如此会扩散至各个器官组织，直至全身衰竭而亡。默哀，让孩子们早点准备后事吧，我去睡了。

　　3L 失眠？楼主，你是喜欢上什么人，想他想的睡不着了吧？不如叫他过来一起睡？

　　4L 上面说的都是个啥，失眠不如喝杯热牛奶？

　　5L 或者洗个热水澡？

　　6L 实在不行，来套数学卷子？这个准行，秒睡。

　　叶川喝了两杯热牛奶，又洗了热水澡依旧毫无困意。

　　实在没辙，他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写字台前，认认真真翻出套数学卷子。直到把整张试卷做完，仍然精神异常。

　　百无聊赖的他开始扯抽屉玩，结果扯出个白色方盒。是之前江亦宁给他的助眠蜡烛，商标都没有那种。

　　盒子里有两只，乳白色圆柱形，叶川随手拿出一个，放在鼻尖。和江亦宁身上的味道有些类似，带着点松木香气，并不让人讨厌。

　　叶川点燃蜡烛，摆在床头，烛芯随火光摆动，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散，困意袭来。

　　*

　　明明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却因那点莫名而来的情绪，驱使叶川第二天再次来到夜阑珊。

　　店长殷勤迎上来开门，点头哈腰的，“哎呦，叶少爷，怎么今儿个就您自己啊，程少爷呢？”

　　对方不提还好，一说叶川更来气。昨天折腾到后半夜，叶川只查到标记程思俞那个滚蛋的背影，摄像头连个正脸都没拍下。

　　叶川试图向店长咨询男人的信息，却被告知那位老板不能惹，更不可透露。

　　在外人面前，叶川是叶夫人的独子，叶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但所有响当当的称呼和身份，都是基于他妈妈的面子，这种事情不通过他妈妈，根本换不来任何消息。

　　如果他来夜阑珊的事被他妈知道，可能会更惨。

　　无法，叶川只好暂时隐忍下来，不屑道：“怎么？我自己来你们就不招待了？”

　　“瞧您说哪的话呀。”店长弓着身子，“请进，您快请进。”

　　叶川找了间最大的包房，撇着腿，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你们这选人有照片吗？”

　　“照片都是骗人的，咱这儿都是真人。叶少爷喜欢什么样的直接说，我让他们过来，您一个一个挑。”

　　出于心虚，叶川没好意思形容外形，憋了半天也只说出，“给我找那种长得白的。”

　　“哎，行，您稍等，包您满意。”

　　不一会，服务生领着Omega进来。有穿JK制服的，洛丽塔的，女仆装的，还夹杂着些性感暴露款。

　　白确实是真白，但和他想要的白差了十万八千里。

　　叶川只扫了一眼就懒得再抬头，晃着酒杯对服务生说：“换一批。”

　　“叶少爷，您要不稍微说详细点？我们这儿种类多，啥样的都有。”

　　叶川清清喉咙，“要那种跟我差不多高，长得白，穿校服，看起来不爱理人，高冷那种。还有，不要女人。”

　　服务生大概领会，却还是挠了挠头，“叶少爷，您真的是来寻开心的？”

　　“不然呢？”叶川佯装镇定。

　　“您要的这种，应该在学校找吧。”

　　叶川硬是被噎住，摆摆手，“去把你们店长叫过来。”

　　店长也连翻被折腾了几个来回，抽出纸蹭了把脑门上的汗，“叶少爷，刚才那几个都是我们这儿的头牌啊，您还不满意？”

　　“你这儿有没有中学生类的？”叶川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叶少爷，您可别乱说啊，找学生那是违法的，咱们这店都是正规店面，不赚黑心钱的。”

　　“真的？”叶川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店长昂首挺胸，还带着点骄傲。

　　在夜阑珊折腾一晚上，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

　　第二天早上，江亦宁依旧没有来学校。

　　体育课，叶川打完篮球，靠在乒乓球台边，扯开衣领透气。

　　林存拎着瓶矿泉水，凑到他身边闻了闻，“我靠，和会长做同桌就是爽，身上都是他的味。”

　　“有吗？”叶川低头闻了闻，才意识到是香薰蜡烛的味道，他这两天都靠那个入睡。

　　“你这Alpha不行啊，鼻子太差了。”林存拍了拍胸脯，“绝对不会错，在二中没有哪个Alpha能分辨错会长身上的味。”

　　“切，又不是信息素的味道。”

　　“别管是啥味道，有会长的味道就是好味道。”

　　叶川忽而想到什么，“对了，江会长信息素的味道，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林存眯着眼，“怎么着，你闻到过？”

　　叶川恹恹的，“我闻到了还会问你？”

　　“也是。”

　　“他就没不小心泄露过？或者，外界流传着些什么？”叶川随口问。

　　“叶哥，你太小瞧会长了吧，他这么严谨的人。别说闻他信息素了，我初中就是二中的，认识他五年多了，就连他发.情期的时间都不知道。”

　　“不知道？”

　　分化后的Omega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发.情期，市面上的抑制剂，经过科学研究者发现，会对还没有固定伴侣的Omega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在没有研制出新型抑制剂之前，国家出台了相关法律，要求中学生禁止使用抑制剂。

　　发.情期一般时间持续七天左右，大部分Omega为了不影响他人，也为了自身安全，都会选择休假。

　　林存：“但会长从没请过假。”
　　叶川：“他没有发.情期？”

　　“谁知道呢，有些人说他用抑制剂，还有人说他有固定的伴侣。”林存压低声音，“这个就咱俩偷偷说，你可千万别在外面谈论，在学校会长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谁谈论谁就要受到批判。”

　　叶川捏紧矿泉水瓶，手背绷出青色痕迹，“嗯，我知道。”

　　“你说奇不奇怪，会长居然连着请假好几天了。难道他这次真到发.情期了？这么多年，才迎来人生的第一次？”

　　叶川突然不想讨论这个，“他家条件你了解吗？”

　　“什么条件？”

　　“他很缺钱吗？”

　　“这个不太清楚，就是普通家庭吧，倒也没听说很缺钱，但肯定没你这么有钱啦。”

　　林存继续道：“不过，听说他有个妹妹，好像才七八岁，据说神神叨叨的。”

　　叶川意识到，在和江亦宁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总喜欢聊起自己的家事，江亦宁却只字未提。

　　他一点都不了解江亦宁。

　　林存说：“不过，那都是偷传的谣言，具体怎么着，谁也不清楚。”

　　“但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林存突然警惕。

　　“什么？”

　　“叶哥，我可真就和你说过，你别坑我啊！”

　　叶川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

　　林存又凑近他一些，“我有次，好像在那种店碰到过江会长。”

　　叶川的指尖往掌心里嵌，“哪种？”

　　“就那种，苏荷街里的那种。”

　　叶川紧张到睫毛发颤，甚至比自己的秘密被发现更让他恐惧。

　　“你说，既然会长没有发热期，还去那种地方，他会不会……”

　　“是个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