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和玛丽苏开玩笑》打酱油而已

144、恶魔

　　金妮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浑身粘满煤灰。
　　她把自己想象成一堆煤球，并真诚希望黑暗中那神秘的生物也这么想。
　　她眯起眼睛，想透过沾满灰尘的睫毛瞥一眼是什么说了句“bingo”。
　　眼睛还没适应黑暗，只看见屋子四周点了一圈摇摇摆摆的小火苗，火苗间摆着些古怪的玩意，地板上画着奇怪的图案——正三角形里有个内切圆，一条垂直平分线从上方的顶点垂下，将三角和圆均匀地分成两半。
　　金妮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图案，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认定这不是麦田圈图形，就是赫敏家哪本旧练习册上的习题。
　　她没心思再理会这个图案，因为五个黑乎乎的影子正在慢慢靠过来。
　　金妮有点害怕，以为自己没把煤堆这个角色塑造好，引来了怪物。
　　她伸手摸索，发现了掉到一边的草叉，刚摸到手柄，一只鞋子从天而降，死死踩在了上边。金妮顺着鞋子往上看，一条麻杆似的腿，一件沉甸甸的披风，一张在兜帽下布满阴影的脸，活像一个摄魂怪。
　　她想放声大叫，不过在这之前，那怪物举起了手臂，招呼其他四个同样一身夜幕般长袍的伙伴，一起说了几句稀奇古怪的话。
　　“Takulamahaha,gala,gala,呸，呸！”
　　怪物念完咒语，弯下腰齐向金妮吐口水，仿佛她是朵需要浇灌的小花。
　　金妮的叫声被口水吓跑了，她茫然的看着这群怪物，等它们进一步发落。
　　“看见了吧，吐了唾沫它就休想变形，借它俩胆也跑不了。”
　　踩着草叉的怪物嗓音清脆，语调有点傲慢，还带着不协调的美国口音。
　　它从长袍下伸出一只手，利索的脱掉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圆圆的娃娃脸。
　　金妮吃了一惊，发现怪物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个子还没她高，竟然居高临下一脸威严的俯视着她，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迅速翻着。
　　“啊哈，在这。”小孩清了清嗓子，五指张开，按在金妮头上，严肃地念到：“黑暗的奴隶，邪恶的喽啰，吾等将尔召唤于此，愿签下血之契约。吾之灵魂献上地狱的祭坛，死后任由尔等宰割……”
　　“什么是宰割啊？”另一个长袍下也传出童稚的声音。
　　“闭嘴，皮皮，我念哪了？……宰割，但在吾行走于尘世之时，尔为吾之奴隶，替吾等完成心愿，Takulamahaha,gala,gala,呸，呸！”
　　新一轮口水落下来之前，金妮敏捷地推开头上的手，跳到安全的地方。
　　她生气地看着刚才把她吓得半死的怪物，不过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萝卜头，于是气焰十足地双手叉腰，像一位资深教师对不成材的学生那样训斥道：“一群小破孩，不玩过家家在这捣什么蛋，暑假作业写完了吗？有空不帮家里做事净浪费时间！”
　　听了她的话，另外四个黑袍子也摘掉脑袋上的帽子，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小，他们完全没为金妮的气势折服，看了她几眼，爆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
　　金妮的自尊心碎了一地，表面上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着孩子们嗤之以鼻。
　　“现在的年轻人……”
　　她恨恨的迈开大步想往外走，突然被那个傲慢的小姑娘伸手拦住。金妮真火了，想推开这个拦路石，没想到对方更是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不要太傲慢，奴隶，我们花了好几天时间搞的降临仪式，把你从地狱召唤上来，你不表示表示就走，我多没面子？”
　　“什么仪式？什么地狱？”
　　“什么什么啊？你个恶魔怎么当的！”
　　“我怎么成恶魔了！”
　　小姑娘一听这话竟火了，一把把金妮拽到众人中间，指着她的头发问道：
　　“看见这一脑袋地狱火焰做的红毛了吗？”
　　“看——见——啦——”其他孩子齐刷刷的回答。
　　小姑娘又指着金妮的脸说：“看见这被地狱狼烟熏黑的皮肤了吗？”
　　“看——见——啦——”
　　小姑娘弯腰捡起地上的草叉，一只手扯住金妮散开的腰带，扯着脖子又升了个八度：“还有这把恶魔的三叉戟，这条邪恶的尾巴呢？”
　　“全——看——见——啦！”
　　“它是什么？”
　　“小——恶——魔——”
　　小姑娘的得意的把草叉扔到金妮脚边，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的脸，想看看她如何为自己辩护。可金妮连一个字都不想说，她在原地握了一会拳头，猛地一拍额头，大声喊道：“你们还是小天使呢！全家都是小天使！”
　　她趁着这股爆发的火气，冲开众人，跳过一排蜡烛，向门跑去。
　　她一脚踹开房门，突然不走了，一身冷汗的僵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翻了翻衣服的口袋，魂魄飞到了九霄云外。
　　红宝石戒指又不见了。
　　“怎么不走？”
　　小姑娘那尖利的声音再次传来，像一把玻璃刀似的切割着金妮脆弱的心灵。
　　她慢着方步缓缓走到金妮身边，一只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带着必胜的笑容说：
　　“我知道，血之契约只要在我手里一天，你就二十四小时不能违背我的命令。”
　　金妮看着小女孩手中一抹红光晃来晃去，整个人真的被打进了地狱。
　　“是我的，还我，性命攸关！”
　　“我当然知道它多重要，这是当魔法师的基本知识。”小姑娘狡猾的转着眼睛打量金妮，“我也会把它还给你——”
　　“谢谢，那快给我。”
　　“不过是在你完成我的心愿之后。”
　　金妮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怒火都吞进肚子里，决定顺着小姑娘的思路走下去。
　　“主人，我一个低等恶魔，变金山、炸学校什么的，真不行。”
　　小姑娘不屑的一哼，挥了挥手，仿佛要驱散金妮刚才说的那些话。
　　“别拿我当那些俗人，功名利禄的不稀罕，我叫你来是为了——”
　　小姑娘手一抬，其余的孩子像是听到了圣旨一般，大声喊道：“为了正义而战！”
　　“怎么样？干不干？”
　　金妮完全说不出话了，这次不是出于愤怒，而是出于困惑。她实在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正义是指什么，怎么会有召唤恶魔为正义而战的人。
　　在她发呆的时候，小姑娘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命令道：
　　“别浪费时间了，包括你，都跟我走。雷米，把她的三叉戟给她。”小姑娘抬起穿着名牌跑鞋的脚，轻轻踢了踢金妮的小腿，“把我的愿望实现了，血之契约就还你，让你回你的地狱去。”
　　“啊……”金妮完全没法反抗这种说一不二的个性。
　　“给我说Yes，my lord！”
　　“动画片看多……Yes，my lord。”
　　金妮看着小女孩晃动着手里的红宝石，摧眉折腰。
　　孩子们脱下长袍，吹灭屋里的蜡烛，打开手电，沿着虫蛀的楼梯走下古宅。
　　屋外，阳光刺目，暑气肆虐，金妮眨眼间从地狱回到人间。
　　她一下门廊，路菲急切的跑来，这条黑亮的大狗吓得孩子们惊叫着跑开，只有那个大嗓门的小姑娘无所畏惧的上前拍了拍它的脑袋，扭头对他的伙伴们说：“这是Bingo召唤的地狱三头犬。”
　　“谁是Bingo？”金妮不解的问。
　　“你啊，你们恶魔被召唤到人间后，召唤者说的第一个词就是你们的名字。因为恶魔的真名实姓是不可以告诉别人的。”
　　金妮故意不去看小姑娘那脸“连这个都不懂”的表情，拿着三叉戟，和三头犬向大路走去。孩子们见路菲形色温和，也不再惧怕，三三两两聚上前来，围在金妮身边，只有那个小姑娘一个人大步抄到了前面，金妮这才看清，她的头发是意大利面的颜色，方便面的形状。
　　他们来带大路上，从路边的稻草垛后边推出几辆自行车，四个年龄较小的孩子，两人乘一辆，那个傲慢的小姑娘后座上还空着。
　　“上来。”她头也不回的冲着金妮勾勾手指，金妮小心的坐了上去，还没坐稳，小姑娘就猛蹬两下，带头冲了出去。
　　差点被甩掉的金妮一把抓住她的腰，恼火的问道：
　　“你力气可不小，今年多大了？”
　　仿佛骑着一颗流星的小姑娘潇洒的甩了甩手，沧桑的说道：
　　“嗨，流浪的人啊，哪知岁月消逝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