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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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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赏过了,文房四宝、进出御书阁的特权统统赏过了,他便命人拿了些小玩意儿来。单论凌幻宸的琴和画,便是价值连城,赏赐多贵重的珍品都不为过。
“回王上,臣自是喜欢的。”
虞曦牵着他的手,将人带至圆桌边坐下。云禾和小七相视一眼,连偷笑都十分默契,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东西退了下去。
“王上,该用晚膳了。”付长侍随后道。
“端到这边来。”说此话时,凌幻宸的手尚被他握在掌间。
君王发话,还哪管应该在何处用膳,一会儿功夫,宫侍们就将膳食送到了凌幻宸的卧房内。
凌幻宸被他牵着手,回握不是抽回来也不是,只得维持这个姿势,由虞曦握着。
虞曦微阖眼帘,似是在闭目养神,拇指无意识的在那人手背上摩挲。这是他平日里惯常做的动作,只不过如今掌中多了另一只手,而且手感细腻柔软,不禁多握了一会儿。
与练武或者常做粗活的人不同,凌幻宸的这双手端的是肤若凝脂,柔若无骨,叫人握住了就不想松开。
膳食已经上齐了,可虞曦未叫人在跟前侍奉,凌幻宸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
左手夹菜他确实没试过。
就在凌幻宸犹豫的时候,虞曦已是睁开双眼,眸光转到他这,仿佛看出他烦扰之事,手上一顿,随即松开,顿时解了凌幻宸的困扰。
在布菜之前,他跟前的琉璃碟中突然多出一只虾。凌幻宸愣怔一瞬,抬头看向虞曦,只见那人状似无事发生,已经改去夹别的菜了。
“谢王上。”
“嗯。”
虞曦此时正面无表情,银筷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口中,却食不知味。他上次给别人夹菜,还是小时候照顾胞弟,算起来已经过了十几年。
如今身边这位鲛族小殿下从容貌到才情皆和他意,既要留在身边作为他的人,自然是要对人好一些的。但如何对人好,虞曦真做起来便显得有些生疏了。
如果是从前,凌幻宸只会揣摩君王意图,不过现在他知道这位幽城王仅是在别扭的表达善意。
本就清亮的眸子染上笑意,令人无法忽视的视线让虞曦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这样的眼神,好像在多年以前也有人曾经如此的望过他。
付长侍在门口候着,一直候到晚膳用完也不见虞曦有离开的意思,立马转头吩咐底下人把需要批阅的奏折都搬过来。
这还是头一次,虞曦未在书房内处理政务。付长侍不得不再一次对凌幻宸刮目相看,他时时刻刻关注屋中动静,随时听候传唤。
虞曦常常会批阅奏折到深夜,如果折子多,他从不喜将事务拖到次日。这本是伤身之举,但宫侍们不敢打扰,只有陪着,一直到虞曦将奏折批完。
一阵微风钻过半敞的窗子,引得红烛摇曳,光影映照在虞曦略显凌厉的眉眼间。而手执奏折的人全然无觉,案边尚有一摞未过目的折子。
凌幻宸心道,若是看完恐怕得到快天亮了。就算虞曦身体强健,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王上,早些安寝吧。”想着,他便宣之于口了。
屋内极其安静,他这一言,门口的众宫侍都听的清清楚楚,均替他捏了一把汗。
何曾有人敢对王上所为指手画脚,就算是提醒也不敢有的。这初来乍到的鲛族小殿下莫不是有点恃宠生娇,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虞曦抬起头,对上凌幻宸关切的目光,停顿片刻,方觉已到深夜。
“进来。”
付长侍赶忙进了门,“王上有何吩咐?”
“将奏折拿回书房,明日再看。”
付长侍心头一震,顾不上别的,匆匆命人搬走成摞的折子。
凌幻宸在其身后行礼道,“恭送王上。”
虞曦淡淡的应一声,踏出房门竟是直奔卧房。
跟在后面的宫侍都傻了眼,没有责罚,没有训斥,甚至连一丝不悦都没瞧见,这位鲛族小殿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虞曦前脚一走,小七和云禾就回到屋内。方才他们一同在门口守着,王上不走他们不敢进来打扰,就算困到点头,也不敢去睡。一方面是畏于王上,一方面是担心凌幻宸。
王上在的时候,他们担心凌幻宸有侍奉不周的地方而被责罚,可王上走了,他们又开始担心别的了。
“主子,您喝水。”小七倒杯热水递过去,眼神儿时不时的往门外瞟。
云禾一边铺床,一边说道,“已经三更天了,主子早些就寝吧。”
凌幻宸看小七一脸费解,好笑道,“想什么呢?”
小七收回视线,“奴才是想,王上怎么就走了。”按理说,这么一个大美人在身边,晚膳在这用的,连奏折都在这批的,怎么都应该顺利成章的留在这安寝。
凌幻宸未得其意,“王上回去安寝,有什么好疑惑的?”
“奴才是说,已经待到深夜了,怎么看王上都应该留下来宠幸主子才对,芙蓉帐暖度春宵,话本子上全是这么写的。”小七言之凿凿,仿佛很有经验。
凌幻宸一口水没咽下去,就把自己呛到了。
“咳咳……”
小七赶忙替他顺气,“主子,您怎么了,奴才给您再倒一杯水。”
凌幻宸摆摆手,咳的双颊染红,眼角含泪。
不待凌幻宸开口,云禾铺完床走过来,“胡说什么呢,对主子没大没小的。”
凌幻宸细微的点头,心道还是云禾稳重。
“主子您别担心,王上后宫只您一个人,早晚会留下来就寝的。虽说王上从未曾宠幸过他人,但毕竟是男子,正值血气方刚,美人在怀,终究忍不住的。”云禾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方才还只是面颊透红,云禾这一番话下来,凌幻宸整个人就像是被放到锅上蒸煮了一般。
是他想多了,谁说云禾稳重来着?
经此一夜,宫中看虞曦对凌幻宸的态度猜想不一,基本形成两极分化。有人深信王上对这位鲛族小殿下宠爱有加,只听一句便破天荒的答应安寝了。可有人又抛出断言,王上未留下宠幸,摆明了还是对其没有兴趣。王上去一次是偶然,不见得会去第二次。
然而在他们胡乱猜测时,虞曦再一次踏进了凌幻宸的卧房,这次倒不是来找他用膳的,是来找他下棋的。
自凌幻宸展现出音律和作画方面的过人之处后,虞曦便想继续看看他其他方面的才情,比如下棋。
两人围在棋盘两端,虞曦手执黑子,凌幻宸则执了白子。棋盘上黑白各自占据一方,互不相让。一盘棋已经从午后下到了太阳落山,尚未分出输赢。
本来是耗费心神的事,虞曦却愈发的有了兴致,放眼幽城,唯有丞相能与他下上一二,眼下又多了一个人。
整个棋局,虞曦基本上是攻多于守,而凌幻宸则是守多于攻,两人的下法相生相克,一时间分不出高下。
“此局算……和局。”虞曦落下最后一子,略显愉悦道。
总算是下完了,虞曦再不宣布结果,他们怕是要再下上一夜的棋。
凌幻宸伸手去收棋,却蓦然覆上来一只宽大的手掌。
“让他们去收即可。”
棋逢对手,虞曦心情大好外,却莫名稍感惋惜。若是凌幻宸不是生来就被当做贡品,以其才情如何也能做个文官,科考当即状元。
“爱卿的手有些冷了。”
凌幻宸感受到虞曦掌心的薄茧以及温度,生出一点留恋。
“臣本就体寒,故一年四季都是这般。”
“原来如此,等盛夏有爱卿在侧,岂不是比冰块更降温?”虞曦虽然打趣,可手上却没放开,掌心完全将其包裹住,即便凌幻宸体寒,也似乎被传上了一丝温度。
难不成这人还要拿他当避暑的……
“爱卿可知三日后是什么日子?”
凌幻宸拧眉细思,突然想起了什么。
三日后便是七年一度的祭祀之日。
“臣不知。”
虞曦心情上佳,耐心解释道,“三日后是幽城祭祀,本王将携文武百官去庆天寺祭神祈福。届时会看到幽城百姓夹道相迎,很是热闹。”
凌幻宸知虞曦不信神佛,但幽城历年沿袭下来的礼数还是要做做样子。
他记得当初自己首次陪同前往祭祀那日,出了一件不得了事,虽有惊无险,但也不容放松。
他必须让虞曦准许他同去。
尚不等他开口,虞曦却抢先一步说道,“爱卿可有兴致同去?”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凌幻宸浅笑道,“臣愿随王上同往。”
随王出宫不是一件小事,更不要说参加祭祀这样隆重的事宜,从衣着到配饰都要做精细考量。
自虞曦的意思一出,司制房便派了两个嬷嬷过来,一来替凌幻宸从头到脚的精细准备,二来顺便教导他房中的宫侍做女红。
凌幻宸只有一个婢女,这女红的活儿便无一例外落在了云禾头上。
瞧见云禾同嬷嬷坐在一起,手执针线学的有模有样,凌幻宸走至其身旁,扫了一眼锦帕上的绣样。
小七忍不住好奇,也探过头来,等看清楚后却为难的皱起整张脸,“阿禾姐,你这绣的是什么?”
云禾瞥他一眼,“如此明显都看不出来?”
小七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恕他眼拙,这一团狂放的东西还真是看不出来。
“就说你没有眼光,主子一定能看出来。”说罢,云禾真就顶着一双带有希冀的眼睛冲凌幻宸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