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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答案格外地一致啊。”

      “可惜我没法断言你们的回答正确与否。”

      幽灵的意思似乎是,这个问题,并没有标准答案。

      至少此时还没有。

      在身影重新淡去之前,他只说:“最后一个忠告。”

      “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幽灵不久之前也如此提醒过。

      回想起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廊,诸伏景光心头没来由一跳,忍不住出声:“等等、前辈!”

      前辈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半透明的身体从树上消失,再有声音他也不再回应。

      “啪嗒。”

      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电筒的打光照到地面,原来是松田阵平的手机。

      物归原主了,但主人却没心情去捡。

      “前辈想和我们说的,就只有这些?”

      “根本就是故意略过重点,事已至此还要隐瞒,他做了什么,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难掩气恼的话语尚未说完。

      【最终副本:前辈的遗志·环正式开启。】

      【选项“8.30”已解锁,系统代替玩家自动选择进入,进入副本期间,玩家非特殊情况不可退出,希望玩家能够获得最完美的游戏体验。】

      【特别提示:玩家在游戏中所做出的选择意义重大,部分选择甚至会影响到现实,请务必谨慎抉择!】

      【进入副本倒计时:五、四、三……】

      尚且没能进入状态的玩家:“等下这么快?!”

      “不是吧,深更半夜就要进副本吗??”

      【……一。】

      没有情绪波动的倒计时结束。

      降谷零等人眼前忽然一黑,脑中荡起振动般的嗡嗡响声,恍惚的意识世界里,凭空出现了一竖排用连线串起的横框,与游戏常见的选项按钮一般无二。

      一共七个横框有六个黯淡失色,看不清框里的内容,只有最上方的横框亮起,显露出系统提示中出现过的“8.30”。

      这组数字是什么意思……看起来像是日期,代表某年的八月三十日,那么,下列的横框内难道也是显示日期的数字?

      暂时无法论证的猜测被迫一闪而逝,五人的意识随即被黑暗打散,席卷进“8.30”所在的漩涡深处。

      仿佛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闪过了一瞬间。

      溃散的意识缓慢重组,在即将恢复如初之时,他们的脑海内,又被灌入了两段颇为零碎的片段。

      用游戏的说法,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开场动画。

      最初的画面笼罩着一层昏黄的色调,就像一张老旧发黄的薄纸,随时可能被风戳破,漏出下方腐败的烂泥。

      即使还没有戳破,那股腐烂的气息也已经泄漏了出来。

      从画面中人那双灰暗无光的眼里。

      构图何等简单,仅有一张病床,守在床边的少年和静躺的少女。

      出现在这一片段里的少年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但在这两人的身上,都找不到任何符合年龄的活力。

      粉发少女就要死去了。她灰白的面色提前道明了结局。

      然而,瞳孔不断溃散,脸上却不见痛苦之色,淡漠得就像自己是没有感情的人偶。

      “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少女一字一顿,吐字颇为艰难。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我都……”

      她把握着什么的手伸向他。

      少年握住她的手,缓缓从她张来的手心里取出一枚犹带色彩的东西。

      本应流光溢彩的粉色宝石,内部混入了数缕阴冷的黑,色彩浑浊,握在手中感觉到的温暖被冰冷取代,比明珠染尘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少年一言不发,看着手中的宝石。他的眼中似乎浮现了痛苦的波动,但消失得太快,只能当做从未存在过。

      再没有犹豫。

      “再见,楠子。”

      伴随冷漠的声音,他捏碎了宝石。

      床上的少女不动了,双眼闭合,就像睡着了一般。

      少年起身,毫不犹豫地背身离去,宝石的碎块仍攥在手心。

      打开房门时,从缝隙透进的光照亮了他极致冷漠的脸。

      ——这个人……是……

      ——切嗣……叔叔?

      玩家之中的两个人呆住了。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与叔叔卫宫切嗣相识了十年,叔叔的模样早已刻进心里。

      出现在片段中的黑发少年,相较于他们的记忆的确稚嫩了很多,五官远没有后来那般凌厉,但那不见高光的黝黑双眼从始至终不曾变过。

      少年就是年轻时的卫宫切嗣,死去的少女楠子,不出意外正是卫宫切嗣的未婚妻。

      叔叔果然和前辈有关系,他也是咒术师吗?

      两人的心情尤其复杂,同时,竟还出现了相当不安的预感——不安来源于少年切嗣捏碎宝石的举动,以及他背身而去时,周身刹那变化的冰冷气息。

      没有时间更多地思索,下一个片段就来了。

      画面转换,来到一间稍微明亮些的和室内。

      做巫女打扮的女人跪坐在光线汇聚之处,顺长的黑发束在身后,微微下倾的面庞美丽而圣洁。

      在她的臂弯中,一个瘦小的男孩满脸懵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把自己茶色的头发藏进女人的怀抱里。

      “椿。”

      “嗯……姐姐?”

      “你七岁的生日快到了,来,姐姐要送你一份礼物。”

      “!好呀,礼物!”

      男孩欢呼,扭动身体从巫女的怀里脱出,乖巧地有样学样,跪坐在她身前。

      巫女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原本藏在衣物之下的挂坠显露而出,随后,悬挂在了男孩的身前。

      男孩好奇地摸摸那块圆玉,刚一碰到就吓得差点把它甩开,定了定神,才小心翼翼把它抓到眼前,蹙眉看了几眼:“姐姐,它快碎了,你给我一个盒子吧,我怕它会坏。”

      “这是我们一族守护了百年的宝物,四魂之玉。”

      巫女抚摸男孩的头发,白皙的手指擦过他大大睁开的眼睛,如同触碰到了雨后的新绿。

      “为了阻止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成真,它几乎耗尽了能量,但仅剩下的那些微力量,足以用来实现你某一时刻许下的心愿。”

      巫女叮嘱道:“你一定要随身佩戴它,千万别摘下。”

      男孩惊呼:“传家宝——好厉害的样子!真的可以给我吗?姐姐,我,我还是怕它碎掉 ,它实现姐姐的愿望就行了。”

      “没关系,唯一的机会是给你的,只有你能使用。”

      “但是……”

      “记住我现在说的话,椿。”

      男孩不安地仰头,与巫女沉静的目光相对。

      巫女接下来的轻柔声音,不止他听到了,意识处在与身体分离的状态中的玩家也听到了。

      “以后无论遭遇了什么,是否有人陪伴在你身边,都不要害怕。”

      “当四魂之玉破碎时,你所等待的人,就会……”

      ——浅茶的发色,金绿的眼眸,这个男孩是笹谷椿!

      ——巫女提到了四魂之玉……和神秘网友小迪玩笑似的述说全对上了,眼前所见的巫女,正是那位阻止了卫宫切嗣的愿望,险而又险救世的桔梗小姐!

      桔梗与笹谷椿,似乎是姐弟的关系。

      桔梗小姐还在不知具体的过去的时间点,将失去绝大部分力量的四魂之玉送给了笹谷前辈……

      突然得到的情报实在出乎意料,但从两人的名字上看,并非完全没有提示。

      后来呢?“就会”后面还说了什么?

      他们越是努力想听清楚,悠悠模糊的声音便离他们越远,并于下一刻戛然而止。

      咔!

      混乱的思绪也被截断,昏黑的视野突然大放光亮。

      在眼睛的隐隐刺痛中,五人猛然“惊醒”。

      脚下所踩的土壤松软,吸入鼻腔的空气分外清新,充满了清晨的朝气,阳光落在身上,也带来了暖意。

      淋淋沥沥的小雨似乎刚停。

      “……”

      “……”

      “你们来了啊。”

      “……”

      “……咦???!!!!”

      “又不是没见过,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笹谷前辈对没出息的后背们投来嫌弃的目光。

      “见过但见的不是这个欸等下到底什么情况?!”

      “什么?”

      “前辈在跟我们说话!”

      “不然呢?”

      “前辈有影子!面色正常!体温正常!哇靠,真的能摸到啊!”

      “啧……”

      “先大胆假设一下,假如前一秒深夜后一秒天亮不是在梦里,那我们看到的这个前辈分明是——”

      “是鬼,行了吧。”

      原本或多或少能看出来一点的浅笑瞬间归零,史无前例刷新出的运动服版本前辈面无表情,冷酷地抬手,扯掉第一时间飞扑挂自己身上的五个大汉。

      扯下来以后把他们就地一扔,自称是鬼但明显是活人的前辈冷傲转身,自顾自走了。

      还在震惊中的五人:“!!!”

      有没有背景介绍,这……什么情况!

      伊达航就近抓了一把土,不信邪地捏了捏,嗅了嗅,最后呆愣愣地得出结论:“不像假的,比丘比的幻觉世界真实了至少一百倍。”

      萩原研二不自觉呢喃:“小阵平,我在做梦吗,前辈复活了!你……”

      松田阵平体贴地给了他一拳:“哦,打了,感觉如何,痛么?”

      “妈的超痛!!!但是我没让你打我啊喂!”

      诸伏景光的手按在樱花树上,目光向前:“零,我可能出现幻觉了。”

      降谷零:“我也是,如今看到的一切全都是幻觉!”

      “不我是说,你往前看看……前辈不会是在瞪我们吧?”

      “啊?……还真是!”

      一分钟前丢下他们离开的前辈,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默然回过头。

      不怪他们觉得自己在做梦或者又掉进了某个幻觉里,此时映入眼中的笹谷椿毫无疑问是活人。

      虽然活人和幽灵的外表区别不算大,也就是脸色红润一点,身体从半透明变成实体,上手求证时切实感受到了皮肤的触感和体温,一秒冷下来的脸比幽灵的生气脸更臭……

      但是——这的的确确是活蹦乱跳的前辈呀。

      好吧,把前辈说得活泼了点,可能是因为前辈全身的颜色一下子亮了很多,而且配色尤其清新。

      扫去独属于幽灵的冷郁色调后,赫然是一个眉眼精致的俊美青年。

      他的身材不壮硕也不清瘦,就是那股去不掉的矜贵气质给人的印象太深了,很容易被误会成手无缚鸡之力。

      “该说不愧是家里有神社传承的人吗……”

      运动服和他不搭,换一身衣服就更像了。

      不过,即使如此,前辈依然是前辈,在前面一眼扫来,气势惊人。

      五人:“!”

      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先老实再说。大伙并肩立正,活似一排紧急挤在一起接受检阅的狗子。

      笹谷椿:“……”

      “很想问一句,你们是不是每天都要不正常一次,但是算了。”

      前辈很头痛。

      扶额,止痛效果为零,前辈放弃了深究。

      “最后一天了,别浪费时间,还是先去那边集合。”笹谷椿指向太阳庇护下的操场,已经有好几个班级在跑道旁列好队了,“跟我走。”

      五人:“啊?哦,来了来了。”

      越来越迷糊了,但不影响他们听话地跟着前辈走,眼睛同时忙碌地观察四周。

      他们还在警校,标志建筑物一模一样,操场还是那个操场,这点不需要再确认。

      但怪异之处也很明显:操场旁的樱花树比记忆中的样子矮了一截,枝叶稀疏了不少。沿路看到的警校生里,没有一张眼熟的脸,包括教官也是。

      五人紧跟在笹谷椿身后,四方不时就有数道视线投来,然而视线尽数穿过了他们,只关注着打头的青年,仿佛理论上存在感极高的五人组不存在。

      被彻底无视的滋味,他们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心情颇为复杂,但却并非因为气愤不平。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啊,不过对象反过来了。

      当他们在笹谷椿的示意下归队以后,发生的怪异之事终于证明了心头的猜测。

      “全体都有!起步——跑!”

      集合完毕的一个班整整齐齐地跑了出去。

      笹谷椿领队跑在最前,懵逼的五人混在了队列的最后跟着跑,夹在中间的陌生人们神色如常,该跑就跑,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从旁而过的其他班级也一样,对这个突然多出五个大汉的队伍视而不见。

      ……多么熟悉的场面!

      伊达航最先恍然,当初负责清点教具的他,可是亲身承受过点着点着忽然多了一个数的惊吓。

      放在这里,他们倒成了离奇多出来,且无人觉察的编外学员了!

      万万没想到进了副本还得照常训练——训就训吧x,重点不是这个!

      玩家五人组神色诡异地跑到第二圈,仗着旁人听不到他们说话,憋不住道:

      “你们发现了吗?时间的问题。”

      “嗯,如果没猜错,我们恐怕来到了……”

      【过去】。

      五年前的八月三十一日!

      所谓的穿越时空是真是假,暂时还不好验证,五人也没急着纠结,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这个具体时间上,不妙的联想顿时一窝蜂涌来。

      同样是最早便已得知的事实:笹谷椿于毕业前夕在警校自杀身亡。

      每年的九月份会举行当届警校生的毕业仪式,八月的最后一天,显然符合“毕业前夕”这一描述。

      八月三十一日——前辈死亡的日子?

      一想到这个猜测可能性极大,他们就没法平静了。

      “我知道这个副本要如何通关了。”降谷零语速惊人,噼里啪啦把大家的想法说完,“按照原来的命运轨迹,前辈会在今天之内死亡,我们要做的就是跟在他左右,阻止他动手!”

      萩原研二也赞同:“嗯,游戏的套路一般都是这样,玩家介入原定的悲剧,被BOSS虐得要死不活之后奋起开挂,重新打出HE结局——小迪这么跟我总结过,专家说的应该没问题。”

      伊达航凝重:“萩原,你那位网友不简单啊。”

      “哈哈,你们信了吧,可惜在副本里不能找外援,要不然小迪肯定能帮上忙。”萩原研二自豪。

      松田阵平独自琢磨着:“只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确保从现在开始到晚上零点,他没机会做傻事就行了吧。”

      “这多简单,不可能失败好么!”

      他斩钉截铁的宣言像是在对自己说,又隐晦地捎带出了些许耿耿于怀,作为对事前听到的那番告诫的回应。

      诸伏景光听在耳里,将大家的表情同时收入眼底,心中的不安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加重。

      作为幽灵的前辈仿佛提前看到了这一幕,故此,问出了那个问题。

      不可能更改的结局,不可能拯救的人,是在说他自己……吗?

      他想告诉他们不要浪费时间,不要试图改变他的命运……

      ——凭什么不能去改变呢?

      五人给出的回答永远不会修正,毕竟他们就是这种没救的笨蛋。

      说是装傻也好,反正他们不约而同选择性忽略了警告,真会遇到跨不过去的坎坷,也等先试了再说。

      “……停!都给我停!”

      “已经解散休息了,你们没听到吗?”

      一个生气的前辈突然出现,不对,是追上来。

      五人回神,刹车停下时全都气喘吁吁,原来他们满脑子想着事情,在降谷零的带头效果影响下,浑然不觉疲倦地冲了一圈又一圈。

      笹谷椿解散完队伍,转头就看到他们还在挥洒汗水,不得不加速追上来。

      喊住他们的时候,他眼疾手快揪住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后衣领,把落在最后的这俩人就地捕捉:“还想跑几圈?”

      被抓获的两人:衣领开始勒脖子了,窒息。

      然而脸上绝对没有像是要窒息的样子。

      萩原研二:“哇!”

      松田阵平:“噫。”

      笹谷椿与其他人:“?”

      “前辈和我们一起晨跑训练时候的表情,跟现在一!模!一!样!”

      萩原研二发出了并没有必要的感叹:“原来你那时候在生气啊,早说嘛前辈,我们要是知道,保证帮你名正言顺逃跑。”

      笹谷椿:“……”

      眉毛隐忍地挑了挑,青年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

      但话到嘴边,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无语的表情变成没能忍住的笑:“是吗,这么厉害,那下午的点名你就帮我逃掉吧。”

      萩原研二立即顺着他的话接道:“没问题哟,交给我!”

      “谢谢——不过免了。”笹谷椿松手,放开都比自己高的两坨重物,神情淡漠,“教官不在,负责点名的人还是我,我下午得给同期发明天仪式上要戴的肩章,逃不掉。”

      “肩章!!!”

      想不到激起的反应有这么大,五颗脑袋急吼吼地凑过来,眼里燃着名为期待的光。

      原因无他,那是三个月后的他们也会拿到的东西。穿上警服,戴好肩章与警帽,严阵以待的姿态,象征年轻的他们正式从警校毕业,承接荣誉,各自走上自己光荣的职业道路。

      前一刻精神振奋,下一秒意识到问题所在,立马瘪巴巴。

      明天仪式……还真是毕业仪式前一天啊……

      难受。

      但不想哭。

      因为——前辈还好好地站在面前呢。

      改变结局,还来得及!

      “前辈!哈哈,走走走,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咯。”

      “对了前辈,你累吗?有哪里不舒服没?想不想休息一下,要不然我背你去食堂?”

      “没错没错,我也可以背你哦!”

      “前辈啊,你要是什么时候心情一下子不好了,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想不开了,千万记得跟我们说,没什么困难是不可以解决的……”

      笹谷椿猝不及防被五面包围,再是矜持的人,遇到这种叽里呱啦的情况也绷不住表情。

      “行行行,看你们就知道了,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儿,最开始要死不活,后来一天比一天活泼。”

      “欸?我们不是刚刚才……”

      在“过去”的时间里,不是“今天”上午才见面吗?

      这么一说,前辈和他们打上照面便显露出格外熟稔的态度,就挺不对劲的。

      “前辈,我想问——”

      “不是要去食堂吗。”

      笹谷椿看了开口的人一眼,嘴角勾起的弧度浅淡,眼眸却无比柔和。

      “走了,别浪费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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