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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非专业治疗 ...

  •   布加拉提先生帮助了我。
      确切地说,在我被他扶住之后,原本追赶我的人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而我因激动在他的怀中抖个不停,这似乎被他理解为了恐惧与疼痛,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安抚我的情绪,温柔地一如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啊。
      就像是醒来时发现已经睡过了第一节课、却看到邮件说学校有突发情况上午临时放假一样高兴。
      布加拉提先生半跪下去查看我的腿,眉头微微皱起:“刚才那几个人为什么会追你?”
      “我不知道……”我小声回答说,声线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他们半夜突然闯进了我的家,我从窗户逃了出来。”
      我在和布加拉提先生说话。
      这是多么、多么幸福的事情。
      “你的腿骨折了,”他打量了一遍我的全身,目光停留在哪我就觉得哪里一片滚烫,“其他地方倒是看不出外伤,我的车停在附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不、不行!”我慌张地阻止了他即将迈开的脚步。
      “如果你担心钱的问题的话——”
      “不是的、我有钱,我只是……我不能去医院。”我咬着嘴唇,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对不起,我……我的体质比较特殊,我不能……会被当作怪物的。”
      布加拉提先生明显一愣,随后便追问道:“特殊的体质?”
      我轻轻点了点头,指尖抚上脸颊侧的血迹:“我的伤口愈合的速度很快,只是骨折的话,几个小时就可以长好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还没有痊愈……但是放着不管的话很快就没事了!”我再次看向他,眼中闪烁着期望得到同意和肯定的光芒,“一直都是这样的,完全不需要在意!只要放着不管的话……”
      “不疼吗?”他打断我的话,问道。
      “……疼。”
      他就站起身来,并且向我伸出了手:“放着不管可不行,既然现在还红肿着,很可能是骨头错位了,必须尽快处理。我常去的餐厅就在不远处,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帮你看看伤势。”
      我忙不迭地点头:“我愿意相信你!”
      “我是布鲁诺·布加拉提。”他扶着我的手臂缓步向前走去,“你的口音听起来像是本地人,用词却更像是外国人,是居住在外国、回这边探亲的吗?没有和家人一起住吗?”
      “不,我是一个人来那不勒斯留学的,九月份开始读高中。”我回答,“虽然昨天才到那不勒斯来,但十二岁以前我都住在这里,布加拉提先生,我……我是菲格拉。”
      这个名字、这个不那么大众的、有着无花果含义的名字,会让他想起我来吧——
      “这样啊,刚到那不勒斯就发生了这种事,和学校联系一下比较好。如果学校宿舍有空余的房间,搬到那里去应该更安全一些。”
      ——完全没有反应。
      他对我的名字,完全没有反应。
      这个名字……他已经忘记了吗?
      他完全没有认出我来,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毕竟比起三年半以前我刚到美国的时候,身高只有一米二出头,体重则是单薄到可怜的二十公斤,而现在我已经长高到了一米六,体重也超过了四十公斤。除了体型还有发型上的变化,他认不出我的脸也不奇怪。
      可我即便知道这一点,在意识到他连“菲格拉”这个名字都不记得时,我的大脑还是有一瞬间一片空白。
      他是不是早就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曾有一个被他邀请工作的、以一颗糖果做约定的菲格拉的存在?
      “菲格拉?腿很疼吗?”
      布加拉提先生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
      我慌忙回过神,摇了摇头:“没、没有……”
      “还说没有,眼泪都流下来了。”他在口袋里摸了摸,像是想要找纸巾或是手帕,却并没有找到类似的东西,在我刚要开口说没关系时,他却向我摊开手心,掌心里躺着一颗糖果,“希望能让你的感觉好一点。”
      刚才还在我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立即全都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不记得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总会让他想起来的,想起他和我约定过的事——
      我会成为布加拉提先生的「家具」,也只有我会成为布加拉提的「家具」。
      他可以尽情地使用我,对我下命令,让我去做任何事,而我无论死去多少次,一定会实现他的愿望——
      毕竟,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谢谢你。”
      我将糖果塞进嘴里,用手背擦了一把眼泪,对布加拉提先生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但很快又微笑起来,对我说道:“那家店就在街对面,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抱你过去。”
      我紧张地扯住了自己的背包带,脸颊一片滚烫。
      “麻烦你了……谢谢你。”
      我感觉自己快要自燃了。
      心跳的速度也有点可怕,那样的跳动频率就算心脏突然破裂也不奇怪。
      毕竟,我正被布加拉提先生抱在怀里。
      我能这样近距离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和手臂的力量。
      “菲格拉,虽然这话由我来说并不合适,但是你应该对周围的陌生人提高警惕,尤其是陌生男人,你明白吗?”
      布加拉提先生抱着我进入还没有客人的餐厅,径直进入里面的包间,将我小心地放在椅子上。
      我点点头:“我明白,我不会随便跟陌生人走的。”
      “我不是在把你当小孩子说教。”他在我面前蹲下,手放在我红肿的小腿上,“你不该这么信任我,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好人。”
      “但是布加拉提先生救了我。”
      他有点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看我的腿,没再继续先前的话题:“你的骨头确实错位了,我需要将它重新折断再接好,这个过程会很疼。这里没有麻醉剂,虽然你还没有成年,但你最好先喝点酒。”
      说完他就叫来店员要了一杯度数相当高的伏特加。
      “这大概不怎么好喝,但效果应该不错。”他将玻璃杯递给我,看我皱着眉一口一口喝完,才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也不该在陌生男人面前喝这种酒,今天是特殊情况,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我眼神迷蒙地歪了歪头,侧着脑袋趴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唔……因为布加拉提先生救了我。”
      小腿被轻轻抬起,我看见布加拉提先生的身旁出现一个蓝白配色的身影,我想那是他的替身。他轻轻触碰了我的腿,便将前侧的皮肤以一种奇妙的形式分开,露出里面的骨头,而替身的手握在了我的骨头上。
      随着一声轻响,传导至大脑皮层的痛觉立即让我想要蜷起腿,脚腕却被握紧,我软绵绵地挣扎了一小会,就感觉到痛楚逐渐退散,被重新接好的骨头正在以超乎常人的速度愈合。被替身能力分开的皮肤恢复了原本光滑的模样,红肿也迅速消了下去,我费力地喘了几口气,把脑袋支撑起来,又茫然地眨了眨眼。
      “已经……好了吗?”
      “看样子是的。”在确认过我的两条小腿状态一致后,布加拉提站起来,最后确认道,“还会感觉疼吗?”
      我摇摇头:“不再疼了,谢谢你。”
      说着,我将之前从背包里掏出的信封放在桌上,然后扶着桌子缓缓站起来。
      “那个是给布加拉提先生的报酬,我就先回去了……”
      然而身体摇摇晃晃地向前倾倒,再下一秒,我又跌进布加拉提先生温暖的怀抱。
      “现在醉成这样你也回不去,等到酒醒以后,确认你的腿完全愈合之后再走。”耳畔传来布加拉提先生令人安心的声音,“报酬也不需要,这个片区本来就是我的管辖范围,你在这里受了伤,我有责任照看你……菲格拉?睡着了吗?”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扯着他的衣摆仰起头,眯着眼睛,软绵绵地亲在他的唇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非专业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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