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仙女黑花路》初心是新

25、大婚时

　　笑声是大殿最不起眼的角落，想来是什么不入流的小门小派弟子，不知礼数，元家弟子赶紧去寻，欲将那扰乱大典之人赶离出去。

　　也有弟子寻到龙家这里，望着龙云空请示，“龙门主，这位可是龙家门人？”

　　龙云空颇有些无奈，但又不能眼看着夏元初被赶出去，只得说：“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庆典，有点紧张，失礼了。”

　　龙门主既这般说，那元家弟子也不好赶人，望向自家仙尊，奈何仙尊也不开口，盈盈朗朗的一双眼看着他们，无甚表情。

　　那弟子琢磨不出意味，又看自家门主，元无极才是镜湖渊主人，只得道：“既是龙门主带来的人，不用追究了，安静且是。”

　　弟子遵守，元门主又道：“你抱着我家红石作甚，放出去吧！”

　　那红石惨叫几声后，早不敢吭声了，瑟瑟发抖趴在夏元初怀里恨不能展翅能飞多远飞多远，门主这一声令下差点让他热泪盈眶。

　　夏元初也不曾预料有此意外，只得装作不懂，娇憨道：“我不给，这是你们家送我的礼物，我要带回家烤着吃了。”

　　元无极不解看向龙云空。

　　夏元初又道：“方才我来时，你们家人见人就送礼物，我坐在仙亭而来，有鲜果美酒仙童迎接，这鹤被扔我怀里，难道不是给我的礼物吗？”龙玉阶的面貌原本秀丽，年岁又不大，加上她声音清脆，神色烂漫，倒是十足一个无邪少女模样，这般娇嗔天真地胡搅蛮缠，倒让人不觉有异。

　　元无极是何等人？哪里能跟个小姑娘计较，在龙云空开口前便道，“既如此，你便抱着吧，别再弄出声响了。”

　　那红石刚醒来，听见这话又吓晕死过去了。

　　元渡好像又笑了笑，夏元初瞬时索然无味，闹几句玩笑又能改变什么，仙尊典礼会结束，道侣结发也会继续，就算女魔头制住了林还月，她就能去将那些陈年旧账翻出来，找谁诉苦吗？这世间早已没有不问缘由便相信她的人了。

　　夏元初看向女魔头，女魔头倒是沉得住气，规矩站在她身后，就似是守卫她一般，但是夏元初却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寒气，阴冷逼人。

　　角落嘲笑之人是尧道同。

　　不等元家弟子去问罪，已有人提着剑要砍杀过去了，看那中年人身手矫健，剑法灵活，隐隐剑光大有一剑将尧道同劈死在元镜殿的架势。

　　若不是元仙尊及时甩袖将他剑光裹住，尧道同大约便被劈成两半了。

　　动手的是下八家的尧家门主，气哼哼指着尧道同，“逆子！你居然还敢出现在老子面前！”

　　逆子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好歹是把笑声收住了，尧门主气得又要动手，被人拉住，仙尊大典还得继续，任由他们这样闹，尊严肃穆的元镜殿就跟菜市场一样热闹了。

　　龙云空挪了一步，挡住夏元初，夏元初老实地摸着红石少了半边羽毛的翅膀，把个红石按摩得哆哆嗦嗦。

　　女魔头不知道哪里摸出个果子，袖子擦了擦，咔嚓咬一口，再咬一口。

　　那咔嚓声每次都卡在谢门主换气间隙，寂静无声的大殿每个音落之间便有声“咔嚓”，好不和谐。

　　元家弟子气得眼睛冒烟，不识得此人，但看站在龙门主身后，那自然是龙啸原的人了，他们弟子怎么这般无礼？他们看向元无极，只要门主一声令下，便不会顾及龙云空的面子，便要抓人赶出大殿了。

　　果子好歹是吃完了，谢门主还没松口气，女魔头又从兜里掏出一块糕点来——

　　谢门主再好的脾气也有点绷不住了。

　　元仙尊给了唱礼弟子一个眼色，那人明白，立马高喊道：“吉时已到，请仙尊接剑上座。”

　　谢门主望望殿外日光，已偏西，他这文写得也确实长了点，关键的大典贺词已念了，后面的马屁不念也罢，然只好借坡下驴，顺了典礼流程。

　　那无仙池论剑赢者入池底自行用无仙池水铸剑，剑不过是用自身仙力锻以池水化成之仙灵剑气，徒有剑形，实则乃是铸剑者自身仙力，随心意收放和变化形态，所以持剑上任，也是种仪式。

　　谢门主捧了无仙池仙灵之间，递上给元渡，元渡接之，剑在之间轻鸣，化为水剑绕身三周，后散其形，归其身，便是无仙剑灵入体，无仙剑尊仪式完成。

　　而后剑尊升座，众仙门拜见。

　　元渡坐在高高的仙尊之座上，垂下眼，遥望大殿中各门各派的拜见之人，只听着“拜见仙尊”的声音穿透仙界，隐隐传遍整个无仙界，无论是仙道神仙，还是普通百姓，还是妖魔邪祟，在这一刻都能听见无仙界新仙尊上任的声音，这便是仙尊的尊贵。

　　果子吃完了，水尙未喝完，女魔头意外地安静了，夏元初不解看她，似乎有隐隐泪光。

　　夏元初抱着红石惊恐地看着女魔头，莫不是要犯病了？

　　果然，那晶莹泪珠儿刚掉了两滴，她那原本无甚神色的眸子骤然变色，一颗越发幽深黑亮，一颗红光隐隐。

　　夏元初大惊，这可是元镜殿，挤满了仙界大能，这女魔头若是此时犯病，她的那些大计怕是难以完成了！

　　龙云空若有所感，转过头，“嗯？”

　　夏元初错开一步，挡住女魔头，“我饿了，能烤仙鹤吃吗？”

　　龙云空摇头，不想理她。

　　夏元初捏住女魔头的手腕，压低声音道：“空镜环。”

　　空镜环魔力十足，女魔头慢慢稳住身形，眼底红光闪烁间消失不见，夏元初捏住她的手心摩挲着，“要不，我们走吧！”空镜环重要，但若性命丢了要来也无用。

　　“滚！”女魔头甩开她的手。

　　惹不起，唯有仙鹤作伴。

　　谢门主当完仙尊典礼官，接着便要当结侣大礼的礼仪官，当仙尊大乐奏完。

　　乐止，谢门主便接着下一个流程，高声笑道：“今日各位前来，不仅是贺我们元仙尊上任之礼，也是要贺仙尊结侣之喜，下面便由我给仙尊支持结侣庆典。”

　　仙乐又起，不过这次是喜庆的龙凤呈祥，伴着乐声，那早换好新妇服饰的伴月林大宫主林还月在仙女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大殿。

　　只见她穿着一身湖水色裳，远看如湖水荡漾缥缈如自天而来，近观则如烟笼新碧，那料浅薄如水，那色泽如碧天，烟霞晨雾不足以形容其仙，色淡笼翠无以醉人。无风自动，风流自来，

　　天下之绝，是为染湖之色。

　　夏元初顺手薅掉了红石身上另一半毛，染湖一色，揽尽天下美色。

　　谢门主这次倒没啰啰嗦嗦，干脆利落地恭贺两句便要入正题，“仙家结侣仪式，没有俗家那般多礼仪，也只需向天向父母向道侣各自三拜，敬畏天地，以识自心，日后当夫妇一心，斩妖除魔，为我道统传承。”

　　“且慢！”仙尊却止住了谢门主话头，他仔细打量林还月的仙品染湖嫁衣，缓缓问道：“你何处得来此嫁衣？”

　　林还月本娇羞不言，听闻这话，不解看向元渡。

　　“这是先夫人新婚嫁衣，你为续妇，穿她旧衣，很是不妥。”

　　林还月脸色大变，她看向自己的染湖绣衣，颤声道：“这、这不是你留的最后一匹仙品染湖绣所制嫁衣吗？”

　　元渡指了她裙裾衣角，“元初淘气，成礼当日还跑去灵兽园捉烤灵兽，这衣角便是不小心被火灼热，纹理有皱。”

　　仙人目光毒辣，早看出他所说不假，林还月心神大变，酸楚瞬时心起，眼角也汪泪出框，她往后退了两步，被林酒月扶住，她甩开林酒月，怒声道：“你敢害我！”

　　林酒月被她大力摔倒在地，观礼之人站的远并未听清他们对话，月主上前不解问道：“大喜之时，还月你闹什么脾气？”

　　元无极也对众人解释笑道：“新婚夫妻小打小闹，各位见笑了。”

　　仙门众人笑说无妨，倒看他们打闹也不当回事。

　　林还月也非凡人，激怒之下迅速收回心神，压低声音问道：“事已至此，元渡，待典礼完了再说。”

　　“不，衣服脱下！”元渡掀开长睫，露出惯有的温柔浅笑，“元初的东西谁也不能动。”

　　林还月刚恢复的面色瞬时发青，再维持不住表情，她寒声道：“元渡，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渡不语，只盈盈而笑，林还月收拾心情，换上一副楚楚可怜模样，“元渡，今天是我们大喜之日，你不要为难我好不好？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百余年来从未改变，我一心一意对你，就算如此委屈新嫁衣用的是元初旧物，我也无妨，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她说着满腔柔情涌来，这许多年的情爱翻涌，让她心思迷乱，越想越多，那些原本以为是幻影的情思，一时变成真实，她欢喜，她骄傲。

　　眼前站的英姿男子，翩翩如玉，他伸出手用他低沉磁缓的声音深情呼唤着她，她痴迷靠近，看着她低下头，她不禁凑上唇舌，他的手伸向她的衣衫，那么一扯，嫁衣脱落，那羞涩情事便在眼前，她的意中人儿在她耳边说着热切情话——

　　林还月迎上那温柔的双唇，双手也伸向她的衣衫——

　　殊不知此时的大殿上却是何等怪异情形，原本还笑闹的仙人们渐渐止住了声音，看着林还月露出满面娇羞，缓缓走向龙云空，仰着头，露出她优美的脖颈，低喃，龙云空都未及反应，她忽然脱掉自己的衣衫，仰头亲向龙云空（晋江说可以到此为止了）

　　龙云空反应过来，喝道：“仙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元渡露出不解之色，反问道：“龙云空，你对还月做了什么？”

　　月主见此不堪情景，不及问责，出手便击向林还月灵台，林还月此时情迷意乱哪里知道，只知道她的情郎要与她百年好合，即使灵台受制，身体瘫倒，但体内无情花毒却不散，身子却不可自动地做着那媾/合动作扭动着。

　　夏元初目瞪口呆，此情此景，如此不堪，让她浑身发抖，当日她中了无情花毒，也是如此模样？

　　月主脸色铁青，不得用幻术将林还月包裹，隔绝视线，不让人看到她此时丑态，他喝问道，“是毒！谁下此毒手？”

　　元无极神色镇定，但内心却是极度震惊，这毒之症状，如无情花毒发作别无二致。

　　林酒月爬起来，望着在迷雾中若隐若现的林还月，苍白了脸，哭道：“爹，姐姐这是不是中了无情花毒？”

　　“胡说！”月主爆喝，却已来不及，在这寂静无声的大殿中，林酒月清脆娇柔的声音清明入耳，众人皆是听得清楚。

　　龙云空铁青脸色，“三宫主，仙界从未听闻无情花毒，此话怎讲？”

　　林酒月知晓自己失言，捂住嘴往月主身后退去，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月主卷住林酒月便欲拉到身后，“小女年幼不懂事，各位不可轻信。”

　　但他却没能将林酒月拉回，林酒月被一股牵力直接拉到殿中，元渡掐个仙诀，淡声道：“岳父在上，请听小婿一言，无情花不为外界所知，但并不是不存在，我曾听闻过此花毒性之状，倒如大宫主此时相似，不若让酒月将所知所闻说了出来，也好应证。”

　　夏元初被女魔头按住肩头，一股灵力灌入她不停颤抖的身体，她渐感暖和，慢慢平静，女魔头眼眸深邃，藏着疑惑，她挑眉，“别急，有点意思。”

　　夏元初疑惑看她，她摇摇头，示意夏元初别说话。

　　“妙极，这声岳父倒是亲切，百年前叫得，今日依然叫得。岁月如梭，故人不再，同样的岳父，同样的佳婿，同样的新服，同样的贺客，只是娶的不同姑娘，有趣有趣！”

　　在这怪异的氛围里，尧道同突然这么阴阳怪气一番，让大殿的寂静转为另外一种尴尬。

　　尧门主跳起老高，拽住尧道同，喝道：“小祖宗，少说两句！”

　　大殿静可落针，大家你看我看你，最终都看向当事人元仙督，那元仙督一贯是个平和无为的人，但始终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他年岁不大，但仙界少有人敢跟他笑闹无忌。

　　被父亲喊成小祖宗的尧道同偏生不让这份安静继续，又喊道：“元远渡，你真的忘了林元初吗？”

　　元渡原本一直低头看着袖口那些繁复的绣纹，缓缓抬眼，那双黑深幽潭一般的眸如湖水轻漾，荡出微微涟漪，他笑了，“三宫主，你记得元初吗？”

　　林酒月的脸色微白。

　　元渡在笑的时候，真的好看，那眼明眸似珠，带着些甜美的宠溺似的，却无温度。

　　“三宫主，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无情花毒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