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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
【序】
那晚,雨下的很大。
清冷的月光洒在树林里,朦朦胧胧的水汽氤氲着阴森的树林。黑暗之中,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在四处逃蹿。
月影沉沉,杀意横生。
郭嘉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仍是拼命地向前,无奈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杀手,稍有耽搁,小命就没了。这次,沮授是铁了心地要杀自己。
豆大的雨滴湿透了他的衣服,之前被赤铁烙过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大雨朦胧了视线,郭嘉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
哐——
听见大刀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郭嘉回头,却见身后有一人在与另外的几名杀手打斗。
“快走。”
一人难敌多人,那人冲上前来,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横抱而起,郭嘉心中一惊,不敢乱动。
借着皎洁的月光,郭嘉仰视着抱起自己的那个人。
器宇轩昂,会弁如星,棱角分明。
他的怀抱很温暖,郭嘉渐渐地失去了力气,向他的胸膛上靠去。
“放心,有我。”
声音极其温柔沉稳。
虽然不识此人,但被他护着的感觉很踏实。整整一夜的逃亡,郭嘉已是筋疲力竭。那人的怀里很温暖,郭嘉像个摇篮里的婴儿,渐渐地合上了双眼。
但是,下一秒,这种归属感被一种失重感代替。原来是山路狭窄,夜晚昏暗,峰回路转,那人一脚踏了空,抱着自己一同滚下了山坡。
突然,背后一支暗箭袭来,正中郭嘉的左肩。
只觉得下坠的过程中,那人将自己紧紧地护住。
待滚落到平地上,郭嘉已经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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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之中,郭嘉的脑子乱乱的,之前的回忆全部涌到一块。
当年,那桃李开满了枝头,招来了蝶蜂嬉戏,一派生机。
“奉孝,来!”沮授摆上了郭嘉最爱的桃花酿,邀他一同入席。
“兄长?”当时刚刚加冠的郭嘉快乐地跑过去,乖巧地坐在一旁。
“奉孝,你之前想加入的那件事,袁公已经同意了。”沮授极其疼爱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郭嘉。
“真的?”郭嘉笑得极其开心,自己离复仇终于又近了一步。
沮授举起酒杯与郭嘉的相碰,其乐融融:“以后要是袁营里有谁敢冤枉你,你就报我名字,我替你做主。”
“好!”
“那我敬你一杯,以后我们就一起,为主公出谋划策,平定天下。”沮授举起酒杯。
“好!此生定不离兄长,不离主公,为我袁军尽心竭力。”
两杯相碰,在空中扬起晶莹的水花。
之前明明那么要好......
昏迷中的郭嘉嘴角微微上扬,竟笑出了声。
可惜啊,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
“姑娘,姑娘,醒一醒。”
冰凉的水滴洒在郭嘉的脸上,搅醒了他一场好梦。
郭嘉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见眼前之人正在帮自己处理伤口。
“要拔箭,会有些疼,忍着点。”
天上的星星好像化作了地上的流萤。舞动的萤火虫带着光点在半空中蹦跳着,带着飘逸感,把 周围的空间全部幻化成了亦真亦幻的仙境。
还沉浸在那场美梦中的郭嘉分不清真假,便伸出手去触碰这个似真似幻的世界,才发现这个冰冷的世界才是真实的。想到如今自己这般落魄的光景,郭嘉失了神。
“在下失礼了。”
见郭嘉没有理会自己,那人笨拙地扯开郭嘉的上面半边的衣服,借着萤火和明月清冷的光源小心翼翼地取出残余的半段箭。
嘶——
郭嘉感到伤口一裂,巨疼无比,但是硬是咬着牙没叫出声。
待伤口处理好了,那人扯下里衣替郭嘉包扎。
“姑娘,你很坚强。”
那人声音温柔,给人一种安全感。
我很坚强么?
郭嘉一愣,正要道谢,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姑娘?
大哥你说谁呢?
郭嘉猛地转头,正视上那人明亮的眸子。
那人似乎愣住了,转而又笑着摸了摸郭嘉的头:“姑娘莫不是被歹人吓傻了?”
姑娘,说我么?
旁边正有一洼低地,积着前几日的雨水,反射着月光,如镜一般。
郭嘉怀疑地看着眼前的人,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于是他伏下身,慢慢地匍匐移动至积水边。
洼地里水的倒影中,郭嘉的发带已经断开,长发如瀑般散下,加上他本身就眉清目秀,光线微弱的时候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原来是这样。
郭嘉看着水中的倒影,活脱脱地真像个女孩子。他忍不住用手触了触水面,那倒影化作一圈圈的涟漪散开。
“姑娘怎么不理我?”那人跟上来,小心地护在郭嘉一旁。
“谢谢你救了我,但我不是女的。”郭嘉道谢,声音一出,打碎了那人所有美好的幻想。
但一个自己堂堂的男儿竟让此人误会成是小姑娘,郭嘉心里有点小小的郁闷。
“啊?”那人上前走进,捧起郭嘉的脸。
你你你,做什么?
郭嘉一惊,对那人突如其来的迷惑行为而脸红。
月光下,郭嘉带着眼眶中的晶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但是,但是……细看,他好像有喉结!
那人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自己英雄救美可以撸到一个妹子,结果却拐回来一个汉子!
“那…那兄弟你这大半夜怎么不回家啊?那些要杀你的都是什么人啊?”夜凉,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郭嘉身上,“夜里凉,怎么就穿这么一点啊。”
世界上存在着一种莫名其妙地感觉,别人越是安慰自己,自己却越发控制不住情绪。
郭嘉握紧了那件外套,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是很简单地说:“追杀我的人,是我的挚友。我将他视若兄长,但是到头来他却还不肯放过我。”
原来是这样,那人心中一涩,想到了十年前,自己被众人背叛而险些丧命的经历,不由得对眼前楚楚可怜的小人产生了无比的同情。
被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人追杀,他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吧。若说有什么可以帮得上他的,大概……
那人走上前,给了郭嘉一个大大的拥抱。
又是人间迷惑行为!
但是郭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惊讶到了,心中缺失的那一刻竟然被一个陌生人填上了。
心里,暖暖的。
“谢...谢谢”郭嘉唇角微微触动。
“你左肩先别乱动,小心伤口感染恶化。等一下就会有人来救咱们,等到了有人的地方,我马上给你寻位医者。”那人开口嘱咐道。
但是此时郭嘉只能紧紧地咬着牙忍着疼痛,寸步难行。
郭嘉向来体弱,自番纵有此人护住,翻下山坡,早已摔坏了双腿。怕是从此废人一个。
郭嘉抬起头,笑着看眼前人。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阴山?”郭嘉淡笑,忍住肩上的痛,虚弱伸出冰凉的手替那人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若不是我半夜出来,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郭嘉抬起头看着他的救命恩人,目光渐渐地柔和下来。
郭嘉的嘴角闪过一抹自嘲,识趣地换了个话题。
“在下郭奉孝,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那人并未听说过郭嘉的名字,只是眼角划过一丝狡黠,说道:“叫我曹满便可以。”
郭嘉微微点了点头,心中默默念了一遍这个称呼。
惨白的月光洒在郭嘉的脸上,只剩一片黯淡。郭嘉闭着眼,无力地倒在曹瞒的怀里,唯一的感觉便是肩上的疼痛。
渐渐地,雨停了,四周如同死一般寂静。
露很凉,风很冷,夜很长。
不过肩上一痛,心里就没有那么痛了。
汗水混着泪水,滚下郭嘉的脸庞。简单的包扎并不能完全止住血,他感觉到自己的血快要流尽了,分分钟地好像就快离开这个人世间了。
忽然,一阵轻轻地歌声从身旁顺着风飘过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郭嘉半生半死中竟顺着这歌声轻轻哼唱起来,勉强找回了一丝意识。
郭嘉昏了又醒,醒了又昏。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的天际已经渐渐发白。
他们,还没来?
远处不时传来狼群的嚎叫声,怕是那些嗅觉灵敏的猛兽不久就会找到这里吧。
那些随从们看来也是指望不上了,曹瞒心里叹了口气,只能自己想办法离开这里。
可别连个人都救不起,把自己的命丢了。
怀中郭嘉已经绝望地闭上眼。
虽然这人有点姿色,自己只是出来侦查山中情况的,总不能把命都赔在这里吧。索性,曹瞒缓缓放下郭嘉,打算转身离开。
“阿瞒,你不是一般人。”
顿时,曹瞒停住了脚步,随后柔声问道:“你说什么?”
郭嘉缓缓开口,“曹孟德。”
曹操一愣,竟被一个临死之人认了出来。
既然如此——此人也必然不是普通人。
曹操重新回头,抱起无力的郭嘉,道:“先生别担心,我只是想去找一条出路,不会丢下你的。”
郭嘉嘴角一勾。
“你坚持住啊,我带你出去。”
其实刚才一摔,曹操也摔得不轻。
咬着牙,曹操将郭嘉趔趔趄趄地抱起来,凭着感觉摸索着往前走。
途中他一直想办法和郭嘉聊天,努力让他不要睡过去。
但是渐渐地,他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刚刚说完一句话,却再也没有听到手中人的回复。只是觉得怀中人的手仿佛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垂了下去,体温渐渐地凉了下去。
终于,眼前亮起点点灯光。
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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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曹公去阴山侦讯,竟带回来了一个小姑娘?”
听闻这个消息,荀彧险些打翻了桌前的杯盏。
“千真万确!”夏侯惇哈哈大笑着,“如花似玉的大闺女!以后咱军中就有美女作伴了。”
戏志才刚刚走,曹公就贪上美色。荀彧不禁为魏家的前途担忧。这个节骨眼上,送上门来的美人,更加坚定了荀彧原先认定军中有内奸的猜测。
美人计,离间计......我荀彧什么计谋没见过,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整天嘻嘻哈哈像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去劝劝。”荀彧说了一句,随后一脸严肃,“主公现在在什么地方?”
见平时温文尔雅的荀彧如此严肃,夏侯惇赶紧收起了笑嘻嘻的嘴脸:“就在阴山脚下那个小客栈里歇着呢。”
废话不多说,荀彧直接跑出门,上了马,就直径往客栈的方向赶去。
烛光淡淡地洒在郭嘉的脸上,映衬着他脸上点点的泪痕。
郭嘉在梦中也只是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什么,但是曹操听不清,只是掂量着其中的轻重。
正值用人之际,此人若可用,留下便可。若不可用,亦或是敌人的细作,又该做何处理呢?是杀是放,曹操犹豫了,努力说服着自己。
虽然他也挺可怜的。不过,可怜归可怜,可怜不是同情的理由,同情不是不杀的理由。
疑人不用。
曹操正想着,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正准备往郭嘉白皙的颈上划去。
突然门开了,荀彧闯了进来。
已是半夜,曹操仍守在那女子的床前。
“主公,凡是以大局为重,切不可沉迷美色啊!”事态紧迫,荀彧只能直谏。
“来得正好。”曹操道,“文若,你帮孤想一想,这人是杀是留?之前他叫出了孤的名字,留着不踏实,放了又怕错过什么重要的机遇。孤这心里啊,没个定论。”
原来曹操不是因为美色才把那女子带回来的,荀彧心里松了一口气,来到床前去看那被夏侯惇
夸得貌美如花的女子,突然愣住了。
这不正是自己刚想去袁绍那边撬来的郭奉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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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整整两年,郭嘉并未主动为曹操献过计策,而是暗中悄悄地观察,掂量着曹操是否是可靠之人。曹操多疑,也未曾主动用过郭嘉。这两年以来,郭嘉在军中毫无作为,但是碍于荀彧的面子,也就将他留在军中。时间一久,曹操渐渐地就忘记了军中有这么一号人。
近日,因为曹父被徐州太守陶谦的部将所杀,曹操一怒之下举大兵血洗了徐州,弄得“鸡犬亦尽,墟邑无复行人”。
是日夜里,曹操独自一人卧在栏前,门头饮着壶里的酒。
一场屠城下来,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大家都对曹操产生了莫名的恐惧,自是对自己分外恭敬,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曹操叹了口气,顿时觉得自己血洗徐州这一事做过了头,但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弥补呢?
仰头之间,酒壶中晶莹的液体滚滚流入曹操的喉中,落入愁肠。
这时,有一人影背着月光而来,身姿绰约,却看不清人脸。
“主公今日怎么一人在此喝酒?”
曹操心晴不好,众人都躲得远远的,偏偏总有人喜欢往枪口上撞。
“你来这里做什么?”
郭嘉笑着,夺过了曹操的酒杯,道:“一个人喝酒多无聊,不如,我来陪主公喝两杯?”
“放肆。”
之前从没有听见过这来自颍川的嚣张人士叫过一声主公,今日却来主动找自己。曹操当即觉得事情不对劲,看着这没大没小的郭嘉,训斥道。
郭嘉笑意盈盈地将酒壶一倾,仰头喝下壶里的白酒。
曹操冷笑一声,坐下来,看着这郭嘉要打什么主意。
“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孤杀了你?”
郭嘉丝毫不在意曹操的威胁,道:“今日嘉只是来陪主公解解闷的,并无他事。”
清冷的月光洒在郭嘉脸上,曹操看去,那双泛着月华的桃花眸子极富魅感。再多看一秒都要沦陷,曹操连忙抽出腰间的青虹直指郭嘉的喉部。
“别人都对孤避而远之,你不怕孤?”
众人眼中,自己极其残忍,世间真有不怕死的?
被曹操锁住,郭嘉倒也不怕,反问道道:“我倒是觉得主公血洗徐州是件明举。”
郭嘉一出口便戳到了曹操的心事。
见自己的心思被眼前之人看透,曹操冷笑着问道:“这等惨绝人寰的事,何来明举一说?”
“徐州的老百姓本来就不拥戴着主公,加上主公您的本身实力有限。攻城之后如果还要要部署很多的军队来驻守徐州,那么就会得不偿失。通过屠杀这种方式来抑制徐州的反抗程度,再之后,再是以恩惠,那么老百姓就不敢造反了。”
郭嘉的一席话宽慰了曹操的心。
从这个方向想来,屠城也并不是那么糟糕。
“你想要什么赏赐?”曹操开口道,将剑收回腰间。
“刚才主公已经将美酒赏给嘉了。”郭嘉笑着,抱着未饮完的白酒。
深夜来找孤,为孤解了心结,却又不要别的赏赐?曹操打量着眼前如同狐狸一样看不透的美人,心生疑虑,于是便一把锁住郭嘉的喉。
“你有什么目的?”
郭嘉完全没有料到曹操的心思比自己想得还要细,只得按住曹操锁住自己的那只手,拼命反抗。
经过了整整两年的观察,郭嘉认定了曹操是可追随之人。今日放眼望去,群雄之争,袁绍独大。曹操是唯一有潜力与袁绍一争天下的势力。有胆识,有野心,有谋略,在郭嘉眼中,曹操同时也是唯一能帮自己复仇之人。
“我只是......”
早不归顺,晚不归顺,偏偏这个时候。
曹操看着手里略显瘦弱的美人如同被捉住的猎物一样扑腾,白费苦劳,突然有了想要好好欺负一番的想法,不禁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忧国忧民却又残忍屠城、豁达乐观却又谨慎多疑,曹操就是一个复杂的矛盾体。郭嘉还是没有摸清曹操的脾气,只得拼命挣扎。
伴君如伴虎,这等主公也绝非善茬。
曹操低头,忽然看见郭家手腕上有一抹红色的胎记。
这胎记,好像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十年前,自己在街头快要冻死的时候,是正这一只带有红色胎记的手,带他闯过了那个严冬。
曹操回忆了半晌,突然用另一只手牢牢地拽紧了郭嘉的手腕,眼带一丝笑意。
原来,是你呀。
曹操松手的那一刻,郭嘉跌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不出一句话。
(戳手指)想了想,因为后面全改能力不太够,之前的事还是略写吧(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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