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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   这日送走杜少行,订好行动时间与方案,展昭回房准备养精蓄锐,却诧异地发现自己的猫窝——啊不,自己的床上横了一只大号的白老鼠,把被子揉成一团抱在怀里,一副睡的正香的模样。

      展昭眉角一跳。

      这人,还真是不客气。

      刚刚趴在房顶当那梁上君子偷听得欢快无比,这会儿又鸠占鹊巢占得理所应当。

      展昭到也不多言语,用力把白玉堂往里一推,道:“要跟着去,就往里面点。”言下之意就是你愿睡这儿就睡吧,养精蓄锐完了晚上溜耗子去。白玉堂磨磨蹭蹭地往里稍微挪了挪,见展昭也不客气地躺下来(喂,我听说这是展大人的床吧= =||),才睁开眼,一伸手要勾住展昭的肩,却被展昭巧巧的闪过。

      “要睡就睡,别闹。”展昭不欲理这受了刺激的耗子,翻了个身,想了想,又突然睁开眼睛,道,“白玉堂,你今儿要跟着去就扒了你这身白皮,知道么?”

      见白玉堂窝在床里面,也不吱个声。

      展昭道,“这锁骨之术精妙,你也不是不知道,偶然栽——”

      “展——小——猫!!”耗子炸毛了,张牙舞爪地便扑了上来,往展昭身上一压,怒道,“白爷爷怎么会连栽在襄阳那老小子手上两次?”竖毛的耗子只能以暴制暴,展昭膝盖一抬,便跟这白老鼠在床里使上了小擒拿,折腾了半晌,小猫小老鼠一个个成了疯猫疯老鼠。

      “玉堂,你可有想过,襄阳王为何能笼络如此之多的江湖人?”

      入夜,一片墨色染透天地,这般静谧的大笔调宛若编制出一场扣人心魄的阴谋。城郊土地庙藏在杂草与夜色间,模模糊糊的像张皮影貼在天空里,正直盛夏时分,路郊的合抱大树长得枝叶茂盛,偶有风过如人影窸窣。

      白玉堂眯着眼睛斜倚在树上,也难得的不穿他那身张扬得唯恐十里之外的人瞧不见的白袍,趴在这当大树,说通俗一点,就叫埋伏。话说这身衣服还是展昭施展了一定的手段,才叫此人乖乖换下来。

      这会子他呆在树上回想展昭的话,还有那之前在包大人那偷听着的事情,心里五味交杂,觉得开封府没破过这样窝囊的案子。想这些个事的时候,他白五爷也没发现自个把自个完全当开封府人使唤了。

      再抬头瞅那对过树上的展昭,树影繁茂,遮掩在那人身侧,若不细看,当真还发现不来树上还藏了只展御猫。那人正凝神细看官道出来的方向,一动不动,比土地庙里那尊泥人还老实。

      不一会,暗夜里果然出现了点动静,一纤瘦若丝的影子正快步朝这边来,脚步匆匆忙忙,只顾埋头向前走,全完没有注意四周的警觉。白玉堂就在树上咬牙,这样的毛头小子,怎么会栽他手里。

      果然,那影子径直朝土地庙走去,停在土地庙门前,点燃火折子,细细的摸索着。

      白玉堂微微一抬头,望向展昭,看到他也正抬头看向自己这边,双方微微一点头,同时跃下。

      那瞬间,月下双龙齐出剑,衣袂翩跹,又恍惚仿佛出现了那白衣狠辣蓝衣潇洒。

      ——这白耗子,即便是脱去那身白衣,潇洒冷冽之气却依旧白如练。
      ——这展小猫,即便是穿了那官袍一身,江湖傲骨亦还是铮铮如铁。

      风乍动,那黑影即刻警觉,迅速甩掉火折,心知有诈,转身欲逃,却早已没了去路。那敏捷温润的掩了四面,那冷厉狂傲的阻了八方,不过眨眼间,便身陷死局。

      月华凌厉,斜斜的擦过那不知饮过多少鲜血的铮鸣利刃,映现出那黑影的面庞。

      好一张俊秀阴柔的脸儿。

      好一个红楼罗衫醉倒京城子弟的人儿。

      那是绿婉。

      不。

      “赵公子,失礼了。”

      展昭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凝视着眼前的少年,眼底惋惜。

      白玉堂那日自然是在房梁上将杜少行与包大人的话听得干干净净,不过一个小小的引蛇出洞,毕竟还是无多经验的小王爷,就是这样上当受骗了。行动前日,杜少行扭着那身肥胖的团子肉,颠颠地跑到红楼,总算如愿地排队排上了绿婉姑娘,与绿婉姑娘有那么一夜良宵的——聊天。

      杜少行喝得醉了吧唧的,就开始满口胡言,道:“婉婉姑娘呀~~你不是说要听这城里的新鲜事么~~我爹呀~~我爹~嗝我爹跟包大人~~关系可好啦~~包大人有什么事都跟我爹说~~你瞅,那叛变的狗屁王在京城外有处藏宝贝的机关,包大人都说啦~还说啦,最近出了个什么鸟命案,从那发现了点子玩意,本以为是单层机关呢,没想着机关夹着机关~~嗝~~闹得老包烦的要死,说什么过两天一定要请~嗝~请只耗子去开机关~哈哈,婉婉姑娘呀~~你说这有趣咩?要个耗子开机关~~还~~还不如直接炸掉的好呀!”

      废话还没说太多,就迷迷糊糊醉睡了过去。

      可谁也不知道,这杜少行是个千杯不醉的海量,比他那肚子还大。

      这计策虽不光明,也不算高深,唯独能用来骗骗涉世未深的赵小王爷。当时杜少行一脸得意的嘴脸,叫白玉堂特想抽上两巴掌,没错,这老小子居然利用白爷爷?

      包大人没多言语,自是默许了,这黑炭脑子里面可不是黑炭,精明的要死,只是眼里的悲哀,只能露给内眷看罢了。

      月黑风高,却不是杀人的好时候,因为这里有一只御猫,又有一只锦毛鼠。即便是身手再高的人,也不见得能从这二人手底下逃脱,更甭提杀人灭口了。

      赵小王爷赵欣束手就擒,只是板严了那张俊美万分的脸儿,不言不语,甚至连反抗也没有。显然是心知肚明,这死局,是围困了自己。

      展昭叫的是赵公子。既不是小王爷,又不是逆贼,大概也仅仅是江湖人清明,这少见甚至近乎于失传的锁骨易容之功,是那多少人敬仰的老前辈无名传下来的,而这赵公子,怕也就是那老前辈唯一的弟子吧。

      这样一个能为其父招揽来天下英雄的少年豪杰,如何会不经世事。

      这样一个自小便周旋于官场黑暗尔虞我诈的少年人精,如何会涉世未深。

      也是这样一个小小年纪便拥有这般狠厉手段的少年,才叫朝廷这般煞费苦心的除掉。

      若不是为那玉,豁了一条命。

      这时候,已距离冲霄变半年之久。这时候,也是距赵欣之姊赵颜被害半年之久。

      官家的事,永远要披上一层刚正不阿却又仁义的假面,公告天下道,天子仁义,只除叛逆之贼首,不杀其子孙,以示宽厚。这里又有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王爷赵欣杀人,自然还是要有龙头铡伺候。

      襄阳王好心计,先是送儿子赵欣至武林名家手下学习武功,再是送女儿赵颜至旧时手下抚养。这旧时的手下,便是那早早辞官告老退归林下的李文业李大人,夫人张氏,膝下一儿一女,这女孩寻得了好女婿正是那包青天,这儿子正是那李铭。

      当时李铭在襄阳王手下工作,甚得重用,又仰慕自家姐夫包青天,一心要当个忠君报国的良臣,而机缘巧合之时,却偶然听得襄阳王欲叛变谋反,顿时吓得肝胆欲裂,连忙回家与爹爹商议,当夜派心腹之人连夜上报与朝廷。

      朝廷按兵不动,只暗派探子杜少行等人慢慢打探,命李铭继续在襄阳王底下工作。

      只是这李铭与赵颜一同长大,不知何时情谊相许,只是何耐这李铭自知襄阳王叛逆之心,便狠心视那赵颜为祸水,面上相安无事,心下刻意疏远。果然,不多久,朝廷便耐不下去,命颜查散、展昭等一行人入襄阳调查。

      后锦毛鼠白玉堂闯冲霄楼,李铭敬此人是英雄,便偷偷在冲霄楼总弦处动了些手脚,楞是险险的保住了锦毛鼠一条命,那坠下铜网阵的也不知是哪个替死鬼,被当作了白玉堂火化成灰,真真个死得不‘名’不‘白’。

      然这赵欣却是人精,知自家父亲举事危险,便将自家姐姐托付于李铭,叫他将其带至襄阳城外的破庙暂时生活几日,如举事不成,便去开封灵隐寺,如需钱物,自从开封城外土地庙里寻。何耐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出个——原来这襄阳王府内的内奸,便是他早早认定的这姐夫。

      冲霄楼破,襄阳王举事大败。

      当夜赵欣死命拼杀,才保住条命,狼狈到襄阳城外破庙,却意外发现自家姐姐的尸体,这次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最该死的人却是这李小子!顿时悔恨万分,几度恍惚念起自家姐姐温好如玉,绝望得几欲自刎,痛苦过后,立誓此仇不报天打雷劈。

      翌日,赵欣准备奔赴京城,临行前想起自家姐姐随身携带的挚爱之物颜如玉,便欲寻来以留作纪念,却没想哪还有个踪影,当时咬碎了一口银牙,暗道好个李铭,欺骗姐姐一片芳心,又是个贪财贪物的小人!

      可他怎么知道,李铭哪里是贪财。只是待杀死这赵郡主后,昔日情谊重现,不由得痛得撕心裂肺,紧紧攥着郡主给予自己的定情之物颜如玉,匆匆离了襄阳,一路狼狈到了开封,便早已衣衫蓝缕,人形憔悴,原来是相思刻骨。

      李铭偷偷在开封寻了自家姐姐,泣下诉说了这一段事情,当包夫人李氏手头无钱,只能摘了头上发簪交给李铭,叫他变买出去,暂且在这开封里过几日,李铭也是个心疼姐姐的人,知道那簪子对李氏意义重大,只是去典当了几日,后李氏拿钱来了,便赎了回来,想将其藏起来,待到李氏生辰时,再还回去。

      话说为何这李铭不敢寻见包大人,只因自己贪功杀了皇家女,此时也是后悔万分,生怕钻了狗头铡。名欲皆不舍的小人,落得一个被害的结果,也不算冤枉了他。

      再说赵欣,从破庙出来,偷偷去了李家,本欲杀人泄愤,却没遇见半个值得杀的,无奈之间偶然撞进了自家姐姐常住的房间,看着那昔日自己在山上学武时省下钱财而买来送与姐姐的首饰,心痛不已,一一取走,然后一路来了开封,手上盘缠不多,又完全不通机关之术,土地庙的银子取不出,忽然想起这城中红楼的主子乃是自己昔日之交,便投奔了去,摇身一变,成了花魁绿婉。也亏得此人为复仇而耐得下心,装成个女子,在那样招摇之地,自是为用这副与自家姐姐格外相似的面容,引来那仇人李铭。

      他算得的确是好,果然李铭上钩,却殊不知同时也引来了肉团杜少行。

      李铭见了绿婉这般女子,既恋慕又害怕,见着那眼熟之至的饰物,趁绿婉不注意,顺走回去,细细研究,结果发现当真是自己手下亡魂遗物,当下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自己身边与赵颜有关的东西藏在了土地庙,以求个平安。

      赵欣乐得见仇人终日惶惶,享受了几日,便又匿名约李铭出来。这人也狠辣,给了李铭几刀,却皆不致命,但也不容他有力爬回城去找医生,叫他慢慢失血死去,最重的那刀便落在了李铭肩上,足以废去右臂。

      赵欣砍够了便匆匆回城去,扔李铭于郊外。李铭知自己命已该绝,只想死前再看看心上人的遗物,便慢慢爬回土地庙,谁知还没打开机关,便断气了。

      然而这一切厮杀,却全落在了那皇帝的走狗杜少行眼里。杜少行乐得自在,心说这样按给一个小王爷罪名,即保住了皇家面子,又不算冤枉人。然而包大人接下命案之后,几日调查下来,自是知晓事事重大,官家这样压着,即便是在挺硬的青天,也值得将李铭当作给小郡主赔命了。

      赵欣本还有时间逃命,可惜这样家破人亡的孤子,只愿拿回姐姐生前心爱之物,却也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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