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末世纪总受君

11、第 11 章

　　她的眼睛很黑，眼白很少，大大的，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等他解释。
　　结果，他，愣是被这一眼给瞪结巴了，堂堂季家二少爷，岚之国最大商行的幕后BOSS，被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给瞅结巴了！谁信？说出去那些个知道他的人还不得下巴掉一地！？
　　可事实就是这样，而且他不但被瞪结巴了，还被瞪到心虚。家里乱七八糟被人看见了，他是个离了下人就根本是个生活白痴的事情也给曝光了。可他心里除了尴尬，还有那么点高兴。被教育着捧了个海碗，没啥形象的蹲在门口呼哧呼哧的喝着山芋稀饭，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小身影，他觉得开心。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吹胡子瞪眼，指着鼻子教育，虽然她不能说话，但他还是懂了，莫名的就这么喜欢上了。

　　第二天她照旧帮着打扫，他看着她，有些可惜，要到出嫁的年纪还得再等几年。他跟大哥不一样，除了事业，只有婚姻是他自己可以选择的，这也算是另一种变相的补偿。她是白子，没关系，他不在乎，他大她很多，没关系，他有这个自信让她喜欢上他。
　　就在他还在思考怎样行动的时候，她不来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村里的其她姑娘。上课的时候他有想问她，为什么不来。可当他看见她已经变的陌生疏离的眼神后，住了嘴。她，当他只是个陌生人。

　　今天，她没来上课，这让他心里空落落的，有些自嘲，总是这样，在遇见她后，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那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让他开始烦躁。
　　于是，他走出了屋，出了村门口，默默的顺着小河滩往上游走。
　　接着，他看见了她。
　　阳光下，青涩稚嫩的身体反射着蜜色的光芒，破布下的长发直达她的小腿，翻卷着大大的波浪，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下水，乌黑的发在水中散开，妖娆异常。
　　做商人的，什么应酬场合没去过，什么女人没见过？可偏偏他就是看呆了。
　　她很会水，几乎很少出来换气，在水里的时候就跟村里老人们说的水妖一样，敏捷异常。
　　然后，突然的，她不动了，水面恢复了平静，清澈的水潭里，黑色的长发张牙舞爪的将小小的身子裹住，漆黑一团，像是一场水中的葬礼，慢慢被吞没殆尽。
　　这一刻，他慌了，从未有过的慌乱第一次打破了他微笑的面具。
　　他跳了下去，将她从水里拉起，上了岸看着不断咳水的她，他慌乱的想要解释什么，嘴里不听使唤的开始胡乱找理由。
　　她就这样抱着手臂，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静静地听，带着淡淡的嘲讽，好似看透了他的面具。黑色的长发湿漉漉的黏在她纤细的身体上，半眯的眼，讽刺的笑容。这样的她或许真的不是人类，而是生活在水里，等待着用甜美的声音与容颜勾引猎物的水妖也说不定。
　　他慌乱的转过身，让她穿好衣服，一阵风吹过，他鼻子一痒，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喷嚏。

　　心许是担心他，她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小山洞里，看着里面的布置，他知道，也许他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别人。想到这个，他在心里偷偷的乐。

　　嘴里吃着她烤的鱼，很好吃，反正他在她面前也不是第一次丢脸了。
　　看着她的侧脸，他想，也许这是个表白的机会。他没谈过恋爱，更没表过白，结果说出口的话，连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
　　她不需要。
　　他以为是他的错，想要解释。
　　【我已经许了人家了，明年就要嫁过去。】
　　短短的几个字，他慌了，心里感觉似乎被捅了一刀，钝钝的痛，冰凉一片。
　　【你说出去，我就会被退婚，是不洁的女人，就算你娶了我，那我后面的日子也会不好过，我父母在村里也会抬不起头做人。】
　　是啊，他当然知道那些流言会有多大的伤害力，那不是一个这样小小的肩膀所能够承担得起的。
　　他不是没想过将事情传开，让她失去一切，最后只剩下他这里是她唯一的容身之所。但是他放弃了，因为他害怕看见她变得跟记忆里的母亲一样，行如木偶般的冰冷，腐朽。

　　那么，难道他们就这样成了两条永远不能相交的平行线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在听到她的未婚夫因为如此愚蠢的事情而死掉后，他第一时间就是想要去看看她，忍不住，放不下，甚至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她就那么穿着一身薄衣，抱着殷红的嫁衣站在雪地里，一点一点将嫁衣撕碎，丢入火盆，脸上木然，却有着异样的凄美，让人心头不由得狠狠一揪，仿佛她在烧的不是她的嫁衣，而是她的幸福。

　　“别烧了。”他抓住她的手，阻止最后的喜帕被丢入火中。
　　她无声的笑了，松了手。
　　那样的她，他第一次看见，与记忆里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更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该有的样子。仿佛历尽沧桑，看遍红尘的冷然，是他所不能了解的。
　　她看他变得怪异的眼神让他回过神，有些窘迫的样子娱乐了她，第一次，他看见她笑，单纯干净的不染一尘。
　　那一刻，他似乎懂了，开了窍，原来她从一开始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小小的属于她的幸福。

　　可是，那样的幸福，他能给她吗？
　　他犹豫了，将自己关在家里，却怎么也得不到答案。
　　然而，她却来了，带着温热的食物，铺了暖和的被窝，那一刻他觉得很幸福。
　　是啊，幸福，如果连这么小小的幸福都无法给予，那还谈什么喜欢啊？

　　他想，他有这个信心给她想要的甚至比这还多得多的幸福。所以，他开了口，求了婚。

　　婚事办理的很顺利，除了之前为了摆平商会里在得知此事后反对的几个声音有些麻烦外。
　　婚后更是好的没话说，屋子有人打扫，衣服有人洗，吃饭有人做，睡觉有人陪，这日子过的给个神仙都不做！
　　当然，除了时不时被媳妇儿拎着耳朵教育自己是娶老婆还是娶佣人外，咳。
　　然后，他就会觉得，其实幸运的应该是他，得到幸福最多的也应该是他。
　　有什么能比累了有人帮你烧洗澡水，饿了有人帮你做饭，回来晚了有人点着灯等你归家更幸福的呢？
　　所以，幸福可以很简单，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