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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秋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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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的景好,几乎可以算得上一步一景。远远有两人缓缓走了过来,树影婆娑,依稀可以辩出是个貌美的姑娘和爱笑的苍衣少年。
是李拂衣和纪白。
两人一起在后厨用了饭,纪白提着他卖乖讨来的一提盒点心,心满意足的跟着李拂衣逛园子。只是这份悠然闲情,在看见堵在水上走廊上的人后顿了顿。
李拂衣看了看不偏不倚正正好把她去路堵住的婢女,眸光一转,看着婢女身后移着莲步走过来的冷美人。冷美人冷冷的看着她,眼里的冰冷怨毒让人看了打颤。
李拂衣偏头,压着声音问纪白,“这是哪位?”
瞅着像是跟她有仇。
但她初入沈府,并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冷冰冰的美人,也更谈不上结仇了。
“我等会儿与你细说。”
纪白把装着一盒子点心的提盒递给李拂衣,然后往前一站迎了上去,李拂衣就这么被挡在他身后。
他眯着眼笑,“这不是秋水姐姐嘛,可是有什么事?”
沈秋水冷冰冰的看了纪白一眼,冷冰冰的说,“我不是来找你的。”
李拂衣就看见这脸蛋身段都漂亮的冷美人朝她看了过来,碎星一样清寒的双眸冷冷的盯着她,嫣红的唇抿着不语。
这么明显的敌意,李拂衣要是感觉不到就不配再世为人了。
“听说这位妹妹姓李,名拂衣。”
“我来晋州城十数年,远的不说,近的这些姓李的大家闺秀,我却都是相熟的。”
沈秋水堪堪停在李拂衣跟前,她仔细把这张脸这个人记下了,眼波一转,转出彻骨的恨与怨毒,“不知拂衣妹妹,出自哪家高门?”
李拂衣当下皱眉。
这是第一次,她在这个时代感受到了强烈的不悦。她性子温软,活的也很随意佛系,但那不代表她没脾气。
沈缚对她来说是领导,是上司,更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可以任他欺负,只要他开心就好。可她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冲出来讽刺她?
当她是包子还是饺子了,随便她捏吗?
李拂衣直视着前来挑刺的冷美人,嘴角一弯,也弯出一抹冷笑,“我姓谁名谁,家住何处,用得着告诉你吗?”
沈秋水愣住。
她自幼被接到沈家娇养,说她是沈家的半个小姐也不为过。往日里何曾有人敢对她不敬,就连最严厉的姐夫也不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却不想今日会栽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手里。
沈秋水本来恨她进了眠兰居,这下更是把她恨进了骨子里。
沈秋水气的发抖,高傲冰冷的语气变的气急败坏,她指着她骂,“也不知二哥哥从哪儿把你捡了回来,这般没有教养,与你说话可真是降低我的身份。”
李拂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那姿态,竟是完全不把沈秋水放在眼里。
她一个即将奔三的社畜,纵观古今几千年的影视剧,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还会怕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不成?就算她气质冷艳高贵,可这冷艳高贵缺乏了时间的打磨,看起来也就不足为惧了。
李拂衣就朝她进了一步,微微笑着近乎嘲弄的说,“也不知这位姐姐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还是你以为,长着一张漂亮的脸,别人就该让着你?”
李拂衣直起身,雪白的手轻轻抚住脸,“更何况,你有我好看吗?”
“你!”
沈秋水气的眼都红了,她举起手就想给她一巴掌,李拂衣冷着脸抬手接住,握着她的手腕把人推到丫鬟身上。然后绕过她,推开已经吓到石化的婢女,招呼纪白一起回眠兰居。
沈秋水脸色灰白难看的瞪着渐行渐远的那两个人,只觉得心火铺天盖地的烧了起来。
“李、拂、衣。”
她怎么敢!
尖尖的指甲扣进手心,沈秋水紧紧握住这份奇耻大辱,只等来日加倍奉还。
“真没想到,拂衣姐姐这样厉害。”纪白一步挡在李拂衣跟前,抱手作揖,“在下佩服,佩服。”
他竟以为她是个无趣的花瓶,如今看来是有趣的很呀。
是解气。
但是不是太招摇了。
木秀于林风必吹之,她刚刚应该忍住的。
李拂衣眉心微皱,觉得自己还是太沉不住气了。这事一出,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
“她是谁?”
这种拽的要命的人设,一般不会是小人物。
“她是沈家家主沈烈的小姨子,也就是他妻子的妹妹,沈秋水。”
完了。
惹上大麻烦了。
李拂衣绞着手指,思考着沈缚知道这个事后会不会赶她出府,还是会叫人打她二十大板赔罪?不管是哪一个,现在的她都承担不起。
真的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怎么刚来就摊上事了。
李拂衣叹气,一脸抑郁。
“事已至此,姐姐往后可要防着她些。这沈家小姐,先是思慕公子不得,后又被你捷足先登,只怕新仇旧恨都要算在你身上。”
什么捷足先登?
她什么时候捷足先登了?她跟沈缚一清二白的,手都没有摸过好吗?
就在这个时候,李拂衣忽然就想起来马车上沈缚给她揉手的画面。她就跟被人点了哑穴一样,沉默住了。因为她不仅摸了沈缚的手,还被他抱过一次。
“我知道了。”李拂衣觉得头疼的厉害,想了想,又问,“二爷会罚我吗?”
纪白笑眯眯的,“别怕,该来的躲不了。”
李拂衣,“我好累,不想逛了。”
她要回房躲起来,能躲一时是一时。
“别啊姐姐。”纪白伸手扯住她的衣袖,不让她走,“我们都没开始逛园子呢,回头你找不到路怎么办?”
回头?
她还能回头吗?
纪白没有告诉李拂衣,沈缚向来不喜沈秋水,更不会插手府里这种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只要沈秋水不告状,这事就会这么揭过去。
李拂衣犹豫很久,才犹豫的说,“纪白,这事我可以不告诉沈缚吗?”
“你不说,二爷也会知道。”
“那,可不可以你跟他说?”
“可以啊。”纪白答的干脆,一双琉璃一样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李拂衣,“但我有什么好处?”
李拂衣,“...”
她真是小看这个笑眯眯的小孩子了。
“你想要什么好处?我可是一无所有被二爷捡回来的。”
纪白忽然笑了,“姐姐放心,我不要别的,只要姐姐你能做一道点心给我就好。”
她什么时候说过她会做点心了?
“只要点心?”
“对,只要点心,甜的。”
李拂衣盯着纪白那张单纯无害的脸看了半响,点点头应了。纪白得了承诺,继续笑眯眯的领着人逛园子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