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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容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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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叫谢轻云。”
男人的目光阴冷沉郁,但看不出一丝情绪。看的久了,只觉得打从心底发冷。
李拂衣抿着唇压制住心底的恐惧,望着他咬紧了牙。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转身就跑。
李拂衣看见他伸手拉住耳边掀起的一块皮,干脆直接的撕开了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谪仙般不沾纤尘的脸。只是他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到右贯穿了他的脸。
“我叫容华。”
李拂衣手指蜷缩,咬牙出声问他,“谢容华?”
容华看着明明害怕,却力持镇定的李拂衣,牵唇轻笑一声。
“我无姓,你叫我容华即可。”
李拂衣老老实实叫人,“容华。”
声音干净带着轻轻的颤抖,让他想到了他常去的湖边,和那些被风吹落的花瓣雨。容华伸手把人抱进怀里,几个纵跃稳稳落地。
刚站稳,李拂衣就松开手,退了几步退到安全距离。然后她看了一眼那只趴在地上的老虎,害怕的问,“它死了吗?”
“活不了。”揭开了人-皮-面具的男人声音更不近人情了,甚至连他的眼睛里都流露出一股子阴森嗜血,他看着她,冷嗖嗖的问,“想吃肉吗?”
李拂衣觉得自己脖子一冷,小命堪忧。
她鼓起勇气想看他脸色又不敢,只好磕磕绊绊的婉拒道,“不用了吧。”
谁敢吃老虎肉啊,她反正不敢。
再说这容华一副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她更害怕他把她一刀劈了放火上烤。
“那就再随我走一段路,等我们走到河边,就能沿着河流回到庄子上了。”
“要走六个时辰吗?”
“不用。”容华看了她一眼,“只是夜深路难走,我们得歇一夜再走。”
两人一路无话,安然无恙行至河畔。此时暮色四合,天也渐渐暗了。李拂衣就看见容华把一路上捡来的树枝搭成架,然后一把火点燃。
他好像活死人,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沉沉死气。他的脸要是没破相,倒也是惊人的绝色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些吃的。”
“等一下!”
李拂衣看见他转身要走,吓了一跳就直接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害怕,“我,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比起死气沉沉的容华,她更害怕这夜色沉沉的迷雾森林。她自己就是一缕鬼魂,谁知道这黑洞洞的山里头有什么啊!
容华转身看她。
美人如珠如玉,娇花一样立在橘红的火光边。她望着他,眼神像是被人半路抛下没有依仗的小女孩一样可怜。
倒有几分像是明玉那个爱哭包。
他抿了抿唇,转头没入黑暗,“我很快回来。”
李拂衣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说话,心里固然害怕却也没再留他,毕竟他看起来也很吓人。容华转身走了几步,脚下一顿,又折了回来。
火光映照着他,仿佛驱散了他身上深沉的死气,显得他也像寻常公子哥般温和好亲近。
他探手入怀,摸了一只竹笛出来给她。“若遇险就吹响它,我会立刻回来。”
李拂衣垂眼看了一眼手里的竹笛,双眼一亮,乖乖点头。容华看了她一眼,一挥袖就消失了影踪。
李拂衣,“……”
原来电视剧演的都是真的,古人真的会飞。那她回头是不是该找沈缚教教她?
说起来沈缚也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李拂衣握着竹笛抱膝而坐,她望着不远处的河流,想着沈缚是不是忘了她。毕竟只要他想,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李拂衣生平头一次觉得,在这个时代,长的好看也没什么用。不像现代,长得美就够了。
李拂衣把头埋在臂弯,歪着头把自己缩成了一团等容华回来。她却不知,沈缚在得知她坠崖后就连夜出了府,快马加鞭赶到庄子上安排了许多人手去寻她。
他要她活着。
沈缚攒着眉一夜未眠,直到晨曦初现,方来人报找着人了。
沈缚有小半个月没见过李拂衣了。
如今叫他刻意忽视冷落的人推开门站到他跟前来,心里头竟莫名地有些慌乱。只是沈缚惯会隐藏,那张玉一样温润好看的脸上硬是半分涟漪都没有浮现出来。
李拂衣抬头望了他一眼便低下了头,她闷闷的喊了他一声,“二爷。”
声音里俱是疏离。
沈缚心口一热彻底明白过来,自己这是放不下她了。她只是这样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喊了他一声,竟让他有种今夕是何年的恍惚感。
沈缚淡淡应了一声,眼神平静的望着长发凌乱,衣裙脏污的李拂衣。
“好好的,怎会掉下山崖?”
李拂衣久未与他说过话,如今竟觉出了一丝陌生感。她倒也没说什么,也没资格去埋怨他什么,她手握着手恭顺地回答他,“我去崖边采兰花,没想到不小心踩空了。”
这是容华对她的嘱托,请她不要把蓝明玉供出来。
她重诺,答应了容华便不会提。
沈缚看着她,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了一声轻叹。他真不该把她送到庄子上来,这才多少时间,她就不认他了。往常她同他说话,总是会笑吟吟的望着他,如今却没有一丝亲近他的意思。
仿佛她不过是这重重深山里的采花女,与他沈缚没有半分关系。
沈缚很后悔,他想这需要时间。于是沈缚端起茶杯,垂眼吹了吹茶,似乎不甚在意般问起,“可有伤着?”
李拂衣摇摇头。
沈缚见她孤身站在他面前,终究还是心软了。他搁下茶杯走到她面前,玉白好看的手伸向她的脸,想要抚顺她鬓边的发。
李拂衣偏过头,躲开了他的手。
沈缚的手停在半空,半响,下移握住了她的肩,“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这次,李拂衣没有再躲。
她回头望着他,眼里蓄满了泪。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泪眼朦胧的望着他。
沈缚心疼的不行,伸手把人抱进了怀里。
这一抱却听见怀里的人低低的叫了一声痛,“怎么了?”沈缚扶着人,从她紧皱的眉看到泛白的唇,然后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沾到了血。
“你受伤了?不是说没有受伤吗?”
李拂衣从他怀里把头抬起来,含着泪问,“我受伤了,你就会心疼吗?”
太疼了。
他的心,彻底被她攫取。
沈缚拦腰把人抱进怀里,抬着她的脸低头就亲了上去。这一吻,彻底承认了自己爱她。
李拂衣恍惚的望着他,脸上泪痕未干。
她那高悬于天的明月光,将她抱了个满怀。沈缚亲完了人,伸手抚了抚她的唇,沈缚说,“你受伤,我会很心疼。”
“让我看看,伤的重吗?”
“不重,刚才是你按到我了才会痛。”
“让我看看。”
李拂衣望他一眼而后乖乖转身,她撩起长发拢在胸前,让沈缚得以看清她的伤口。身后好一阵子没动静,李拂衣扭着头跟沈缚说,“看吧,是不是不严重,我都不痛了。”
她看不见沈缚,却听见沈缚说,“是我不好,拂衣,是我错了。留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好吗?”
李拂衣微微张开嘴,转身惊讶的望着他,怎么过去十天半个月,他就变了这么多。
“你不生我气了吗?”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气的是我自己,情难自控,伤到了你。”沈缚揉了揉她的脸,还是没有揉掉她脸上的泥土印子,沈缚自责又心疼,“去洗洗脸,跟我回家好吗?”
李拂衣望着他没说话。
沈缚想了想,贴在她耳边说,“你亲我一次,我罚你采花半月。如今我亲了你,你也可以罚我。”
话落,耳根已经红透。
李拂衣望着他红透的耳朵,忍不住弯眼笑了。她踮起脚尖凑近他,歪着头问,“那请问沈先生,我能罚你什么呢?”
沈缚的眼里有微光一闪而逝。
他想了想,低声跟她说,“我不能吃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