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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妙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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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姜怪叫一声,嗖的一下跳到了马车另一旁去坐着。坐下了想一想又觉得不对,于是嘟嘟囔囔的补充道:“老——老不正经的东西!”
“可不是!”李持明大喇喇的耸耸肩,扭过身子背靠着马车半躺下,一只手抄起他那把写着“一团和气”的扇子“啪”的一打,就此盖在脸上。那扇子随着车子的颠动一颤一颤的,李令姜听见扇子下面传来了慢悠悠的声音:“马上风死的,死的也是不光彩,家里没法子,就说他是疾病暴毙。老东西一辈子身体好的比钢板都硬朗。暴毙?怎么可能呢!”
李令姜没说话,但她心里也觉得这位道貌岸然的钱大人实在不配得到李持明半点敬重。
“阿兄,”她对李持明说。“我那五百户的食邑都不要了,在这种光景下还要三千户食邑,忒也不是人。你让官员帮我告诉那三千户食邑所在的地方,告诉他们,今年不用交税。不,明年也不用缴税。以后都不用交税!老百姓太苦了,日夜辛苦劳作还什么都得不到·······这食邑太贵重,我受不起这些!”
李持明顿了顿,略显惊喜的望着她道:“你当真不要了?”
李令姜坚定的点了点头:“嗯!真的不要了!”
她转过脸来对着李持明微笑:“实在不行,我要是没得吃了就劳烦你老人家接济接济,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李持明的嘴角慢慢扬起了一个笑容:“当然不会,”他扭过头来专注的望着李令姜:“我的阿韫长大了,阿兄为之前偷笑你贪财好货,道歉。”
“明先生,咱们接下来往哪儿去啊?”
江淮城里一片狼藉,也没有下脚的地方。这个时候,李令姜终于体会到了李持明究竟有多细心——他居然让福禄寿在马车的底部绑了两个帐篷所需要的油布和麻绳!此处眼下正乱作一团,木料这种东西是最好找了。几个武将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问题。他们在江淮城城墙下搭了两个帐篷,又从包裹里拿出先前在别的地方囤的干粮来分着吃了。李令姜发现,李持明对待属下其实还挺尊重。另一方面,那么粗糙的大饼凉水,他居然吃的面不改色。连福禄寿和木桃都流露出些许嫌弃。李持明却和三个武将一起,说说笑笑之间就把干粮风卷残云的扫光了。
吃完了干粮,时间还早。正值午后,几个人坐在一起聊天。屠迪是三个随从里最老实的,此时就直来直去的说:“明先生,江淮百姓现在受灾这么严重,贾正清这厮却这样做。咱们难道就这么放过他吗?“
帐篷是依着一棵树扎的,此时李持明吃饱了偷懒,就背靠着那棵树,一双长腿抻的长长的打着盹儿。听了这话,他轻笑一声,并不睁开眼睛,口中慢悠悠的说道:“自然不能就这么放过他,若是这么便宜他,那我还来出巡什么?”
屠迪的眼睛亮了:“那您的意思是·······”
“他把我当傻子耍弄,那我也把他当傻子耍弄一次。”李持明的笑容里透着三分阴冷,七分顽劣。全然不似一个帝国的统治者,倒像个睚眦必报的街头霸王。高得皱起眉头道:“陛下,您是说·······”
“嘘——叫我明先生,\"李持明把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对着高得神神秘秘的笑:”咱们来跟他玩儿个真传圣旨,怎么样?“
“真——真传圣旨?!”
“明先生,所以您能解释一下您为什么会在出巡时带上这么多套太监官服吗?”
看着木箱子底部那一大摞太监的袍子帽子,李令姜终于被李持明奇葩的脑回路震惊到了。李持明嘻嘻一笑,丝毫不以为意。把太监的衣服大大咧咧的往自己身上一套,他边系腰带边问李令姜:“阿韫,怎么样?你看我,像不像?”
李令姜斜眼睇着他,不以为然:“像什么啊?像太监?”
李持明把帽子也戴在头上,一边动作麻利的系上帽带:“是啊!”他一本正经的对着李令姜比了个兰花指:“杂家像不像?”
李令姜指指帐篷外面的福禄寿:“你看你像他吗?”
李持明夸张的一撇嘴道:“谁学他了?我学的是前朝总管太监窦和安!郡主娘娘说说,杂家学的像不像哇?”
李令姜,在听到李持明这一声神形兼备“哇”时,终于在今天目睹了那么多尸体之后,第一次开怀笑出了声。
李持明的计划说简单简单,说难却也难。简单来说他的计划就是一句话:“假太监真传圣旨,真州官接假太监。”
他让高得屠迪和白杜木桃等人,包括他自己和李令姜,统统假扮成宫里来的太监,福禄寿的手下。然后用他出京前就准备好的空白圣旨,写一份”接驾通知“,说自己即将亲自来江淮参与赈灾,逼的那贾正清把粮食医药都分配到位,还要在可能会被查出贪污的担忧中诚惶诚恐的过日子!
李令姜当时听完这个计划,差点就脱口而出:“李持明!你真是太缺德了!干得漂亮!”
但是问题来了,他们这才几个人,瞧着就一股子草台班子的气息。怎么才能让人家相信他们真的是宫里出来的呢?
木桃傻乎乎的说:“我们本来就是宫里——呃不对,府里出来的呀,这不用装的。”
“可问题是咱们人少啊!这才几个人?宫里派了特使过来,怎么可能才几个人啊。”福禄寿比较耿直,直接指出问题所在。
“有什么难的?”李持明胸有成竹的反问。“贾正清见过你吗?”他指着福禄寿鼻子问。“见过你吗见过你吗?见过你吗?见过你、你、你吗?”
他把两手一拍:“没见过啊!他上一次进京面圣还是十年前,在场的所有人,他一个地方官,他一个都没见过啊!”
李持明又把手一拍,煽动性十足,活像个搞传销的:“所以你们怕什么啊?”
“我·········我们倒是不怕呀!”李令姜无奈的说。“可是,他见过你啊陛下!”
李持明把嘴巴给闭上了,用忿忿的眼神望着李令姜,嘴里小声嘀咕:“就你有嘴,一天叭叭叭的·······”
李令姜可不只会叭叭的,她还会化妆,不仅如此,她还在郡主府的众目睽睽之下带出来了一整套胭脂水粉等古代美妆设备。身为一个爱美的现代人,当她还是黎佳韵的时候,一大业余爱好就是看美妆博主的视频,时间久了就自学成才,成为民间不知名美妆大师。如今虽然到了古代,没有美妆蛋睫毛夹等一系列趁手工具,但底子还在,拿起古法美妆设备,也能弄个像模像样。
基于此,李令姜三下五除二,把李持明画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模样,任谁见了不感叹一句:“好清秀的姑娘!”
这也不能怪李令姜,实在是李持明的桃花眼和小梨涡太减龄。他那个容长脸经过这几日的奔波又瘦成了小瓜子,稍微一上妆,实在是秀气的不像样。李令姜收回打粉用的干花,对着这张脸满意的笑道:“从前我总觉得裴效先生的秀气,今天一看,阿兄可比他好看多了呢!”
高得和福禄寿等人都去了另一座帐篷等候李令姜表演大变活人,因而此时这个帐篷里只有李令姜和李持明。听了这话,李持明竟然难得的不高兴了。他对着镜子颇为潦草的看了看道:“本来么,看见你拿我顽笑,我心里还挺高兴。你却非要提裴效先那个东西,让人不舒服。阿韫,你到底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