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娇女》秦否否

17、第十七章

　　莫说是南忆觉得嘈杂，秦梨落刚刚到北相府时，也被北相府满府宾客惊住。

　　同爹爹同为相位的北相，果然是地位超然，一次宴会便能招得人山人海。北相府的宾客吵的她心里有些乱，与爹爹说辞一番，便出去随处走走。虽然外面人宾客也是不少，但还是要比里间好的多。

　　北相痴迷竹子，北相府里碧玉般的青竹随处可见，一路走来宛如置身竹海。

　　青竹看的有些眼花，想到这一路没见到一位世家子弟，大为疑惑，“小姐，怎么这一路都是朝里官人，那些世家公子和小姐哪里去了？”

　　“或许是去哪里的院子里，毕竟世家子弟与那些朝中大臣也谈不上太多话！”秦梨落随口说道。

　　“啊？”青竹有些着急，“那我们也去呀！进了北相府，秦淑便不见踪影，一定是她知道了去哪个院子，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青竹下定决心的样子，让秦梨落想笑，“你急什么？知道了也不能去。眼见快要入筵，这时候急忙忙去，脚想来都未站稳，便要被请去入筵。这不是让人看笑话么！”

　　青竹愣了愣，这她还真没有想到。的确是她心急了，还是小姐想的周全。

　　秦梨落从未来过北相府，见还有些时辰开筵，便顺着竹林小路缓缓而行。待又转过一道回廊，映入眼的竟然是竹林小路的尽头，而且尽头还有一间不大的小院。

　　北相府还有这种地方？

　　通常富贵府邸都是走不尽的，尤其是相府更应该路连着路才对！但凡世家不是金碧辉煌，也是素雅淡泊。而眼前的小院，实在是与寻常百姓家一般无二。若真要说个不同，只有干净、规矩而已。

　　反而这种小院，却令秦梨落十分喜欢。世家院落虽好，确实藏污纳垢。百姓家园虽旧，却是难得的干净。

　　“小姐，不如进去看看。”泠鸢猜出她的心思。

　　此时，秦梨落已站在院门口，门开了半扇。从外面瞧得见里边种了不少花草，甚至还有半面院墙的藤蔓。她抬起手，想了想又放下。就这么叩门，实在太唐突了。

　　泠鸢脸上忽然露出坏笑，两步跑上前叩了门环，“里间可有人吗？”

　　做完后，连忙跑到青竹身边。反正该做的都做了，要打便打吧！有青竹在这，总不能连着青竹都打。泠鸢想的十分美好，就等着看小院里有没有个世家的公子闲逛。既然小姐不心急，那就让她这个做丫鬟的紧着走两步吧！

　　秦梨落无可奈何的看了看，没说什么，只能等着院内的人出来。

　　等上半天，院内一句话都没有说。泠鸢站直了身子，脸上满是失望。

　　“没人？整个北相府都是人，怎么这里会没人？”

　　秦梨落忽然道，“莫非这里，是不许平日来人的不成？”若真是如此，那便要快些走。北相府人多眼杂，被人见到再被误会可就不妥了。

　　“走吧！”

　　泠鸢连忙道：“小姐，来都来了，便是进去看看。北相府除了里面的后宅，都是随意出入。这个院子也不在后宅。而且小姐你有喜欢，哪有不来的道理。倘若真没人，小姐就更应该进，出了这个院子，可没有清净地方了。”

　　说的倒是有理，就是随意进出别府的院落，怎觉得都有失礼之嫌。

　　泠鸢不由分说，拉了拉秦梨落，走了进去。

　　“有人吗？”

　　的确无人。

　　三五花草，半墙藤蔓，一方亭子，这便已是整间小院的布置。竹林里的鸟叫，此间听得真切，一入小院，似有种闲云野鹤般的悠然意境。

　　秦梨落足足走了一圈，才上凉亭想着小歇一阵。

　　凉亭里一张石桌，四张石凳，布置简单至极。书桌上放着一本书，她刚刚上亭便瞧见。书册未经翻开，外看崭新，书名处一片空空。

　　难道是谁在这里著书？秦梨落疑惑的拿起翻了翻，待她翻了几张，瞧清楚上面的字，不由愣了一愣。书上的字都是名字，而且是朝中大臣的名字。她的手停在半空，这竟然是当朝官员的花名册！

　　秦梨落倏然起身，此地不能久留。她隐隐有一种预感，花名册在这儿，这间小院应是北相常来之处，甚至还可能是北相书房。

　　秦梨落快步下了凉亭，脚还未落实，便听得“嘭”的一声。

　　院里的另一扇院门开了。

　　马上，风一般闯进来一位白衣男子，男子进院便四处打量，等看到秦梨落，两人身子都颤了一下。

　　“是你？”两人齐道。

　　片刻沉默后。

　　“你来这里做什么？”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秦梨落长长舒了口气，她不知南忆来做什么，但她此时要快些走，“北相府过于闹了，想要找处清净，便到了这里。小王爷，你又是为何？”

　　南忆眯着眼，缓缓说道：“爷也是找清净。”

　　秦梨落心里冷笑，真是敷衍。门踹的那般急，哪里是找清净那么简单。她懒得再与南忆废话，这时候若是再来人，可就有些说不清了。

　　“那小王爷继续找。”说罢，秦梨落便向院外走去。

　　“可爷见你，却不像是找清净。”南忆伸手，将路拦了下来，“你难道不知，这院子是什么地方吗？”

　　南忆嘴角露出笑容，全然是不怀好意的。因为她来的太巧了，会不会也与他一样，另有所图？

　　突然被拦住去路，秦梨落心里添了三分火气。但想到眼前这人在京都的名声，只怕是……

　　“小王爷这……是何意思？我从未来过北相府，如今第一回进府，又怎能知道这是哪里？”

　　这会儿，南忆全然没有了百花居的怒气，春江暖水般的眼眸带了几分玩味儿，“北相平日在府中处理公文之处，你头一次来，便能来的这么巧？”

　　南唐南北两相，同属文臣中的重臣，便是爱好也颇为相似。南忆一语道出，秦梨落真觉得南相府的书房，与北相府的书房似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南忆话里有话，仿佛故意说与她听。

　　秦梨落黛眉锁得更紧，“小王爷何故这么说？”

　　“不是我说，爷是今日心情好，先替别人去问。”

　　秦梨落听得糊涂，南忆前一句后一句，让她全然不知南忆到底是什么企图。难不成，就是纨绔子弟在找乐子？她有些头疼，一般的纨绔子弟她看都不会去看，可今日偏偏眼前这位是他。

　　南忆嘴角微翘了翘，“眼见着就是开筵时辰，你从这竹林出去定能撞到人，到时人家问起，不就是我说的这几句么！”

　　北相府书房她不认的，但今日来人多少有人认得。如真像南忆所言，岂不是将她看作是窃读朝堂卷案！她猛然抬头，正对上南忆的目光。南忆毫无缘由的来，不会是来窃读书卷的吧！

　　秦梨落，轻柔散漫的道：“既然小王爷这么说了，那我又当如何呢？”

　　“跟我走。”南忆话转身而去，他不是在提议，更像是在命令。

　　秦梨落冷哼一声，檐下毫无办法，心中百般不愿也要跟着。

　　刚刚下台阶，便听到不院处的听南道：“小王爷，你找到了吗？”

　　秦梨落连忙装作未听到，将脸悄然的别向一边。这个南忆竟然真的是来窃读，只是他一个纨绔皇族，能来北相书房找什么呢？

　　一路跟着南忆时，着实遇到了不少还未回迎宾正堂的官员，虽然一脸不可思议的向这边望着，但是生生不敢说一句话。官员不认得秦梨落，可认得南忆，更知道他的脾气。等她们走远，那些官员窃窃私语起来，她们还是头一次见南忆带着女子，莫非？

　　秦梨落走在后面，极力不去看那些人，甚至开始怀疑跟着南忆走是不是个良策。她不难看出，有些官员已经多心，猜测起她与他是怎么回事。

　　走过这片竹林，秦梨落终于放心。想着快些和南忆拉开，省得惹人非议。

　　未等她紧着脚步快走，迎面就碰到了从百花居出来的公子小姐。只匆匆一眼，便听到一个女子高声。

　　“忆哥哥，她是谁？她怎么与你在一起？”沈芸卿挑着眉，紧紧地瞪着秦梨落。

　　秦梨落抬起头，沈芸卿已在近前不远，一身金黄衣裳，流苏挂彩，其上的华美不知比秦淑要高出多少。尤其是沈芸卿眼角微扬，使得更是妩媚明艳，京都里只怕再也难找第二个这般的女子。

　　正赶着去正堂的众人都停住。

　　人群里，南令舒也打量起秦梨落。不过头一次相见，南令舒却大失所望，秦梨落虽有姿色，尚且素雅。但却与她心中一代天骄才女之姿态，大相径庭。

　　花为裳少见的没有说话，他也是没法去说。

　　沈芸卿身份与常人不同，那可是南唐开国第一位册封郡主，并且崇武皇特地在京都为其辟郡主府，谁能轻易去说？南唐郡主与前朝不同，前朝郡主是公主的女儿，南唐郡主如同是外姓公主。

　　沈芸卿的父亲曾救过崇武皇一命，但也正因为那次搭救，沈家只剩下沈芸卿一人。崇武皇为感恩情，这才有了南唐第一位册封郡主。故而，虽为外姓，沈芸卿甚至比有些公主还受宠爱。而这受宠的沈芸卿，自然日渐有些刁蛮，满京都谁都看不上，唯独见南忆心里欢喜。

　　“忆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芸卿不依不饶的又问了一遍，眼前的女子她不认得，但如出双入对般同南忆走出竹林，让她厌恶。

　　她爱南忆，无论南忆对她怎样都好，但她早已认定是南忆的人。而秦梨落今日所做，便是与她抢人。

　　沈芸卿越想越气，尤其是她的忆哥哥，竟然允了同出同入。

　　“她随你在竹林做什么？她是谁家的小姐？你怎么能与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姐走在一起，你可知你是南唐皇姓？”

　　南忆终于被惹的烦了，她本想着不说话，沈芸卿不会在问，没想到竟然开始呵斥他。

　　他清冷的脸只剩下寒霜一般的冰冷，连那春湖般的眼眸也蒙上一层寒气。一旁的南令舒轻叹，这个南忆怕是又不给沈芸卿好脸色。

　　果不其然。

　　“什么人？我的人。”

　　南忆一开口，在场众人登时一惊。花为裳那般在乎倾世容颜的男子，也张大了嘴，这是何意？一见如故，情至卿心？

　　秦梨落整个人僵在那里，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神情都有些恍惚。

　　南忆，你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