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指挥官》颜伶

6、记忆之战争

　　主舰。
　　窗外不时有光束划过。
　　已经，开战了。

　　公主的坐机在前方冲锋着。
　　她的作战技巧很好，击落了好几架敌机。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会有那么一种无奈。
　　三号现在正在一个炮手的位置上，很认真的操作着按键。
　　我，现在就坐在主舰的指挥仓。
　　我身子底下这个坐椅，据说危险时可以弹出去，即使主舰危险了，也能保证安全。
　　为什么会这样？
　　我苦笑着。我，真的是战斗的一员么？

　　“为什么这样安排？谁安排的？”我问边上的侧卫队长，近卫队的人全部架机出去作战了。
　　“我。”身后的一个机械的声音回答。
　　“指挥官？”我没有回头，淡淡地问着，“为什么我只能坐在这里？”
　　“因为你是二号指挥官，在一号指挥官发生线路故障的时候，必须马上接任，这是皇家研究所早就研究好的。”
　　“可是，你现在很安全啊。”我笑。
　　“战场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你的责任——”
　　“就是坐在这里看着。”我耸了耸肩。

　　“我们这次战斗，真的是正义的么？”我摇头，喃喃的问着。
　　“两个月前的拉萨会议，地球方面要求各殖民行星在进行交易的时候必须给地球方面抽成，引起了各行星领导的不满。最后谈判破裂，地球方面企图扣押各行星领导的坐机，被突围而出，这就是战争的起因了。”
　　“是么？”我猛地回头。
　　“这是库里的资料。已经确定无误。”一号的声音总是那么地没有起伏。
　　“那，我们的公主是英雄了。”我长舒了一口气，等近卫队长回来，我要咬死他，害我内疚这么久。

　　“恩？不对……”我盯着显示屏。
　　“怎么了？”边上的侧卫队长问，他负责保护我的安全。
　　“敌人的意图好象很明显，他们在把公主往2号小行星的方向引。”我的作战分析系统这样告诉我。
　　“是真的么？”问话的是约。
　　“联合军一定有目的，如果在小行星上有埋伏，那公主就危险了。”我分析着。
　　“我去救她回来。”约打开仓门就要往出冲。
　　“还是我去吧。”我笑了。
　　“不行。二号指挥官和前线医疗救治队长必须在本部。我通知公主马上回来。”一号指挥官命令着。
　　“好。侧卫队长你马上出去接应。”看到他离开，我继续回头看着屏幕。

　　“怎么样了？”约在我边上问着。
　　“你应该很喜欢公主。”我笑。
　　“怎么这么说？”他望着我。
　　“要不，你不会创造出我。”
　　“是么？”他喃喃自语。
　　“喜欢她，为什么不去改变她？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关心她……”我忽然停下了，盯着屏幕。

　　“2号小行星附近，发现静力场。”一号指挥官宣布着。
　　“这是他们早就预料好的么？”我低吟着。
　　“联合军方面应该也没有想到，”一号分析着，“我已经通知了公主了，但是没有回音。”
　　“怎么办？”我回头望着一号。
　　一号并不是人，而是一个大型运算机器。它四周的液氮降温仪器发出怪怪的声音。
　　二号是微型运算机器，也就是我。
　　“实在不行的话，我会命令公主的坐机无视指挥员命令自动飞回。”
　　“恩，这样，也好。”静力场内有强烈的时空扭曲力，被拉进去的东西都会莫名的消失或者碎裂，其威力仅次于黑洞，公主太靠近的话，就危险了。

　　“报告，舰队后方发现敌人伏兵。”一个侧卫队员进来报告着。主舰好象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震动着。
　　“全舰队45度偏转，往主基地方向撤退。”一号指挥官命令着。
　　“那公主怎么办？”我喊。
　　“已经命令自动飞回。”它回答着。
　　“不对，2号小行星后方发现敌人炮舰。”公主……危险了。
　　“主舰中炮，14，15，16号信息回路中断。”预警系统报告着。
　　我们的战斗飞船基本上都跟出去救助公主了，主舰受到了直接的攻击。地面震动着，已经站不住人了。
　　“本阵受到攻击，侧卫队请回来支援。”
　　这是一号指挥官下的最后的命令了。因为随后一声巨响，一号的运算器本体被击中了。
　　“一号回路中断，进入特别警戒状态，二号指挥官接任直接指挥。”预警系统继续报告着。
　　我的坐仓被固定起来，几根线路插进了我的身体，我，要负责全线指挥了么？
　　“没有信息输入，2号指挥官信息异常。”预警系统发出报告。
　　“二号？你怎么了？”约在边上大声问着。
　　“我不想转化成电子模式。”我笑。
　　“你……”他皱眉。
　　“我说过，我不会在你面前转化成电子模式的。”我继续笑。
　　“这里是战场。”他喊。
　　“不要以为不是电子模式我就没法指挥了，我是公主的复制人。”我的嘴边出现一丝冷笑。我也是善于战斗的。虽然，我不喜欢。

　　“三号，不要打敌人的小飞船，你去主炮负责炮击敌人的伏兵主舰。”我和三号有心灵相通的，我直接命令着。
　　“收到。”
　　“侧卫队，把敌人引离我们主舰。”
　　“收到。”
　　“近卫队，速度接应公主。”
　　“收到。”

　　敌人的伏兵主舰中炮了，向一边偏着。
　　“三号，打得好。”
　　“我打到了敌人的主仓。”三号回报着。

　　“报告，2号小行星附近发现敌人埋伏的巨型军舰。”
　　“他们要炮击公主的坐机吗？”我问。
　　“不是，他们好象要用扑捉器把公主的坐机吸进去。”
　　“火力破坏！”
　　“是！”

　　“报告，公主的坐机被吸进去了。”
　　“我看到了。”我盯着屏幕。
　　“怎么办？请指示。”
　　“近卫队，你们负责在附近策应。作战一，二，三中队全员撤回。侧卫队负责保卫本舰。”我沉声命令着。

　　“有敌人发来的信号。”
　　“知道了，接进来。”
　　“怎么样？”约问。
　　“停战。”我颓然的说。
　　“为什么？”
　　“公主，被抓了。我看到了影象。”
　　“真的只能这样么？”他继续问。
　　“22号星球是君主制，当年公主的父亲买下了这个地方，划为私人领地。所以，一切以公主的安危为先。”
　　“接地球军指挥部，必须保证公主安全，在这个前提下再谈停战条约。”

　　停战信号已经发出去了。
　　炮火停了，敌人的巨型军舰慢慢地向主舰移动着。
　　“谁让你们停战的？”屏幕上是公主那冷傲的脸。
　　“我。”我盯着那个大屏幕，可以确定，公主没有受伤。
　　“你要是停战就是对整个星球犯罪。”她望着我。
　　“就算是罪人我也要保证你的安全。”我的语气充满着坚决。
　　“你去死吧，我最讨厌你了。你不要在那里假惺惺，我要是能回去，第一个毁了你。”她冷笑。
　　“我知道。”
　　“所以，你最好祈祷不要看见我回来。”
　　“我希望你回来。”
　　“你……”

　　“轰”地一声，屏幕上的信号没有了。
　　敌人的军舰中了炮，向一边倾斜着。我们的主炮威力也很大，大约500当量。
　　“谁？谁开的炮？”
　　“我。”
　　“三号？为什么？”
　　“如果我是公主的话，我也不会希望看到停战。”
　　“我不管什么停战不停战，我只要保护公主的安全，那才是我的职责。”
　　“不可能了，他们已经向静力场方向撞过去了。”三号的声音里也充满着绝望。
　　“什么！？”

　　敌人的军舰冒着浓烟撞进了静力场的范围，瞬间已经破碎，然后消散了。
　　我愣在了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22号星球军在自己发出停战信号以后再次开火，已经违反了拉萨公约，联合军将给予制裁。”预警系统接受到了敌人的信号。
　　“制裁？”我的眉皱了起来。
　　“二号，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这样。”三号好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慌了起来。
　　“没事，他们早有预谋，要不然不会直接带量级武器出来。一号的线路修好了么？”
　　“基本完成。”约在边上回答，他是负责救治和维修的。
　　“分析一下敌人的量级武器，是核弹还是大和炮？”
　　“收到，分析进行中。”
　　“主舰后退，先返回基地。”我接上几根线路，直接指挥主舰回到返回轨道。

　　主舰落地发出很大的声音。
　　“还没有分析完么？”我问。
　　“没有，进行中。”
　　“基地所有盾防展开，全部生物人撤离一线。”我直觉地命令着。
　　“不，我不走。”三号坚持着。
　　“近卫队长，拉她下去。”我没有回头。
　　“分析完毕，他们带有限制级光子大和炮。”
　　“好的，所有盾防撤下，换成光防。一号，我们这里的光防当量大约多少？”
　　“500。”
　　“联合军的大和炮当量多少？”
　　“3000以上。”
　　“什么！？3000以上足够摧毁这个行星了啊。”我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果然是早有预谋的。”
　　“现在怎么办？除了光防还有什么能拦截大和炮的东西吗？”我问一号。
　　“有。”
　　“是什么？”
　　“能量罩。”

　　我笑了。我终于知道约为什么要给我装能量罩了。
　　“我的能量罩当量多少？”
　　“2000。”
　　“这么说，还剩500……一号，有什么方法可以提高当量？”
　　“有，但是没有用。”
　　“说。”
　　“自爆的时候能够产生大约3000左右当量的能量罩。”
　　“是么？”我又笑了。

　　“要开始了。”我看到敌人的主炮发出耀眼的光。
　　“二号，你逃吧，以你的能量罩，应该可以活下去的。”约的声音。
　　“约？你怎么还在这里？”这样强的光，生物人的眼睛无法承受啊。
　　“这里是我作为医护人员的职责。”他的声音是那样淡淡的。
　　“侧卫队长，拉他进掩体。一号，确认光线轨道，准备发射拦截导弹。”
　　“没有弹头。”
　　“我就是弹头。”

　　“来不及了，确认以后，再阻截就已经晚了。”一号的声音响起。
　　确实，以那边的速度，对准了我们是没有时间发射拦截导弹了。我啪地一下按下了坐仓的弹射按钮，我的坐仓直向前弹射出去。
　　“二号，你的逃生方向错了。”一号的信息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只是想试试，自爆的时候到底能产生多大当量的能量罩而已。一号，要帮我记录哦。”

　　我的坐仓直向联合军的炮口飞去。
　　他们发炮了，一束极强的光束象我们射来。
　　哈……史上最大的能量罩要诞生了。
　　自爆的感觉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好象并不痛苦。至少，我觉得。
　　我甚至还可以看到那个由自己爆炸产生的华丽的晶莹的光球。
　　那个就是能量罩么？

　　呵呵，
　　再见了，我心爱的人，还有我的朋友们。
　　啊，不，是永别。

　　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