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满阳光的海岸》刘海军

29、小饭店里的苦肉计

　　黄大鹏几个小流忙在一个小饭店里喝酒吃饭，饭桌上放一个包（包里面有金悦赔的四万块钱现金）。
　　黄大鹏得意洋洋地说：“弟兄们，你们几个今天跟我过五关斩六将，都挺硬气，好样的，来来来，喝了这一杯。”
　　麻杆嘟囔一句，“我喝，压压惊。”
　　黄大鹏斜了一眼麻杆，说：“看你那点出息。”
　　麻杆不服气地说：“大哥，冲锋枪都瞄准我们了，你说，哒哒哒，哒哒哒，四五把冲锋枪一块冒蓝火，火力也和加特林差不多呀！”
　　黄大鹏呵斥麻杆，“你哒哒个屁，快点吃，吃饱喝足了，去舰队告状，非得叫林海涛低头。”
　　麻杆小声说：“看见冲锋枪就害怕，大哥，我有点。。。。。要不，我就不。。。。”
　　黄大鹏厉声说：“咱们不去大门岗，拦当官的车喊冤。”
　　麻杆点头说：“这行，这我敢去。”
　　麻杆一抬头，手里的筷子掉了，嘴里嚼的菜也往下掉，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小饭店门口。
　　黄大鹏回头一看，站起来就想跑。
　　秦警官和几个敬茶冲进饭店，一把按住黄大鹏，秦警官给黄大鹏戴手铐。
　　秦警官说：“黄大鹏，十九日晚，你涉嫌聚众斗殴，跟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调查。”
　　黄大鹏低头不语，四个小流忙吓的大气不敢出。秦警官拿起黄大鹏的包（里面有四万人民币）。
　　女服务员急急忙忙跑过来，大声说：“把帐结了再走。”
　　胜利广场派出所询问室。桌子上放着黄大鹏的包。
　　王所长问：“黄大鹏，包里的钱是哪来的？”
　　黄大鹏低头说：“女大夫赔的钱，正道来的，明知故问。”
　　王所长问：“说十九日晚上的事，和谁打架？”
　　黄大鹏摇头否认，“不认识。”
　　王所长问：“因为什么事打起来的？”
　　黄大鹏说：“对方挑衅，摔酒瓶子。”
　　王所长问：“对方用刀了？”
　　黄大鹏说：“没。”
　　王所长问：“黄大鹏，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黄大鹏说：“饭店玻璃割伤的。”
　　王所长问：“鼻子谁打的？”
　　黄大鹏说：“那个。。。”
　　王所长加重语气说：“别说谎，抓你是有证据的。”
　　黄大鹏不得不说真话，“自己摔的，磕马路牙子上了。”
　　王所长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问：“为什么要诬陷林海涛？”
　　黄大鹏说：“林海涛欺负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脚就给我踹倒了，还踢我，所长，女大夫的衣服袖子不是故意拽的，我发誓。”
　　王所长问：“先别急着发誓，十九号晚上没缝完伤口，你就走了，为什么要走？”
　　黄大鹏说：“警车响，害怕了，其实是救护车。”黄大鹏嘿嘿一笑。
　　王所长问：“对方几个人？”
　　黄大鹏说：“没记住。”
　　王所长问：“你们几个人？”
　　黄大鹏说：“二个。”
　　王所长问：“算你是几个？”
　　黄大鹏说：“二个，我和麻杆。”
　　王所长问：“还有谁伤了？”
　　黄大鹏说：“就我伤了。”
　　王所长说：“饭店损失很大，七八千块，你得承担责任。”
　　黄大鹏说：“对方砸的，我们没动手，竞挨打了。”
　　王所长说：“你说没砸不行，我们要调查。”
　　黄大鹏说：“查吧！
　　王所长问：“黄大鹏，你又跑部队去要钱了？”
　　黄大鹏说：“我没要钱，我没提钱，我对天发誓，你们别诬赖好人；我要求林海涛给我道歉，林海涛踢我三脚，所长大人，这是无理要求吗？”
　　王所长说：“你有权利要求林海涛给你道歉，但是，不应该去部队，应该来派出所。”
　　黄大鹏说：“你们把林海涛放了，我不去部队去哪？”
　　秦警官插话说：“你和金大夫不是达成调解协议了吗？”
　　黄大鹏说：“不追究林海涛赔钱的责任，但是，我没放弃叫林海涛道歉的权力；林海涛牛的了不得，我就是要灭灭他的威风。”
　　王所长说：“鼻子不是林海涛打的，你诬陷林海涛，你得负法律责任。”
　　黄大鹏委屈地说：“林海涛踢我三脚怎么算？他要是老百姓，拘留三天够了。”
　　王所长拍了一下装钱的包，说：“这钱你准备怎么办？”
　　黄大鹏说：“还给金大夫，我给金大夫赔礼道歉。”
　　王所长说：“早这么懂事，少惹多少麻烦。”
　　黄大鹏说：“人活一口气吗！钱少了五百元，吃饭花了，林海涛踢我三脚，赔我五百了事，林海涛给女大夫五百，扯平；我给女大夫衣服拽坏，大夫给我手弄感染了，扯平；你们派出所的案子了结了，给我送站前派出所。”
　　王所长被气笑了，说：“黄大鹏，我看你能当敬茶了。”
　　黄大鹏说：“不当，当敬茶受气。”
　　胜利广场派出所所长办公室。王所长边点钞票边说：“金大夫，这是三万九千五百元钱，少了五百元，黄大鹏吃饭花了。”
　　金悦说：“五百不要了，全当买狗粮了。”
　　王所长说：“林舰长，你踢黄大鹏三脚，黄大鹏要求赔偿五百元，钱不要了，你还金大夫五百元。”
　　林海涛说：“五百元？我要追究黄大鹏诬陷我的责任。”
　　韩政委说：“海涛，黄大鹏还是个孩子，得饶人处且饶人。”
　　林海涛态度坚决，“不行。”
　　王所长说：“林舰长，黄大鹏诬告你不假，并没给你造成什么损失，何况你打他是前提，我看就别追究了。”
　　林海涛没说话，确实无话可说。
　　王所长把钞票递给金悦，金悦接过钱。
　　王所长说：“金大夫，黄大鹏一会给你赔礼道歉。”
　　金悦一挥手，说：“不用他道歉，别来医院烦我就行。”
　　韩政委见事都解决了，说：“王所长，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就回去了。”
　　没等王所长开口，林海涛说话了，“不走，我要看派出所怎么处理聚众斗殴砸饭店的案子。”
　　韩政委有点火了，“林海涛。你没完没了了。”
　　林海涛没理会韩政委的话，得意洋洋地说：“王所长，请问，下一步，你们准备把黄大鹏怎么办？”
　　王所长说：“韩政委，林舰长，依现在初步调查看，黄大鹏十九日晚上的案件最多够治安拘留，移交给站前派出所处理。”
　　林海涛一听就火了，“什么什么，十五天就完事了，你们敬茶还行不行了？就会拘留十五天，能不能给他来点铁腕？”
　　王所长说：“劳动教养取消了，公按机关的权利最多拘留二十天。”
　　林海涛说：“你们报检察院批捕呀！”
　　王所长说：“不够罪，报也批不了。”
　　林海涛说：“两伙人聚众斗殴，还不够罪？”
　　王所长说：“林舰长，案子是这样的，找不到对方的嫌疑人，就定不了聚众斗殴罪。”
　　林海涛说：“黄毛都抓来了，咋还定不了罪了？”
　　秦警官插话说：“黄大鹏说不认识对方，对方也没报案，一面之词不能作为聚众斗殴罪的证据。”
　　林海涛说：“喝酒闹事，寻衅滋事，这够了吧！”
　　王所长说：“寻衅滋事罪的必要条件是情节恶劣、造成公共场所秩序严重混乱，他们把饭店砸了，没有影响到饭店外面的公共秩序，寻衅滋事罪也不成立。”
　　林海涛纳闷了，问道：“这定不了，那不成立，把他放了？”
　　王所长说：“是得放，鼻子治好后，先执行扰乱医院秩序的治安拘留，然后才是这个案子，交给站前派出所处理。”
　　林海涛说：“所长，找不到小流忙，把饭店老板找来可以吧！先把案件经过搞清楚，这不难。”
　　王所长说：“依据案件属地管辖原则，黄大鹏的案子要移交出去。”
　　林海涛坚定地说：“不行，不整明白就移交，你们是懒政。”
　　王所长想了一下，说：“既然海涛同志有疑问，先不交了，把案子搞清楚再移交；秦警官，把饭店老板娘请来。”
　　秦警官答应一声是，瞪了林海涛一眼，走出所长办公室。
　　林海涛说：“王所长，我看了，你们审黄大鹏没有力度，还是我来吧！”
　　王所长连忙否定林海涛的想法，“不行，不行，你不是果佳公检法工作人员，你没有权利询问嫌疑人。”
　　林海涛说：“谈心，谈谈心成不成？”
　　王所长说：“不行。”
　　林海涛说：“我和小青年能说一块去，请你相信我。”
　　王所长问：“你要和他谈什么？”
　　林海涛说：“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犯错不要紧，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放下包袱，重新扬起理想的风帆。”
　　王所长说：“也好，别说案子的事，可以谈点人生观世界观。”
　　林海涛站起来说：“这是我的强项。”
　　胜利广场派出所询问室。林海涛进来，黄大鹏嘿嘿一笑。
　　黄大鹏说：“大军官，给我道歉来了？”
　　林海涛故意刺激黄大鹏，说：“道歉？叫我给流忙道歉，你也真敢说。”
　　黄大鹏气哼哼地说：“你别流忙流忙的，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林海涛说：“哎哟！还来脾气了，你不是流忙，那是英雄呗！行侠仗义的罗宾汉？水泊梁山大李逵？”
　　黄大鹏说：“好汉不敢说，咱没干过坏事。”
　　林海涛说：“黄大鹏，你挺有头脑，利用调解书的漏洞，还想敲我一笔钱，有两下子，你不是饼子，一直混下去，还真有可能当上许文强式的大（流忙）。。。。。英雄。”
　　黄大鹏理直气壮地说：“我当不了英雄，但是，谁都别想欺负我。”
　　林海涛说：“黄大鹏，我年轻的时候也打架，打架归打架，别祸害人家小饭店呀！你说对不对？小饭店多不容易，起早贪黑的十块八块的挣钱。”
　　黄大鹏鄙视地哼了一声，说：“小饭店？你太小看他们了，火车站周围的小饭店，黑店不少，点菜前给你一个菜单，吃完饭算账又给你一个菜单，菜价翻几倍，吃完大虾论个要钱，专宰外地来的游客，你以为他们是好东西？吃人不见血的寄生虫。”
　　林海涛听出了弦外之音，眉头微微一皱，试探着说：“所以要给小饭店点颜色看看。”
　　黄大鹏说：“我们是为民除害。”
　　林海涛恍然大悟，“小子，莫非你演了一出苦肉计？”
　　黄大鹏知道自己说走嘴了，连忙否认说：“你别胡说，挑衅打架的人跑了，饭店是他们砸的，和我没有关系。”
　　林海涛说：“我明白了，你小子在玩战术，砸饭店是有组织有计划的统一行动。”
　　黄大鹏说：“大军官，钱我还给女大夫了，我也不去部队告你了，咱们俩两清了，你赶紧走人，别在这搅和了。”
　　林海涛感慨地说：“你小子不简单，有头脑，将来真能成为许文强式的大流忙。”
　　林海涛站起来，转身走了。
　　所长办公室。林海涛进来，说：“王所长，案子我给你破了，案中案，黄大鹏在饭店打架是假，砸饭店才是目的。”
　　王所长一惊，“噢！黄大鹏为什么要砸饭店？”
　　林海涛说：“饭店宰客，赚黑心钱，黄大鹏一伙人想教训教训饭店老板。”
　　王所长有点不相信，说：“我怎么跟听故事似的。”
　　林海涛说：“黄大鹏动脑子了，使了苦肉计，这小子要是长大了，真能成这一带的大流忙，不信你就等着瞧。”
　　王所长说：“林舰长，我给你说说黄大鹏，黄大鹏的父母早年离婚，父亲去南方做生意，在南方又有了自己的新家，母亲远走他乡没有消息，黄大鹏跟爷爷奶奶长大，父亲一年回来几趟，靠打骂教育孩子，黄大鹏汽修中专没毕业就离开学校，成天游荡在设汇上。”
　　林海涛有点吃惊，说：“黄大鹏的身世还挺苦的。”
　　王所长说：“是呀！从小没有家的温暖，缺少母爱，多可怜；父亲的打骂造就黄大鹏冲动性人格障碍，爷爷奶奶溺爱，养成游手好闲挥霍无度的生活习惯，这种情况的孩子还不少那，我们辖区就有好几个，有偷盗的，有打架的，还有有病的。”
　　林海涛说：“家长怎么能不管孩子呢！太不负责任了。”
　　王所长说：“道德缺失，没有责任感，就知道为自己活着。”
　　林海涛痛心疾首地说：“哎呀！即可恨又可怜的孩子，这样下去，人就废了。”
　　王所长说：“已经废了。”
　　徐警官进来，徐警官说：“所长，社区干部说，黄大鹏最近没回爷爷家，不知道都干些什么。”
　　王所长说：“嗯，我知道了，林舰长，打砸饭店如果是故意，黄大鹏涉嫌故意损财罪。”
　　林海涛很吃惊。“这么严重？”
　　王所长说：“嗯，损财五千圆以上，纠结三人以上，案子得报检察院起诉。”
　　林海涛问：“能判多长时间？”
　　王所长说：“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
　　林海涛后悔了，后悔把真相说出来，“别价呀！别报检察院呀！爹妈做的孽，你们不能叫孩子承担呀！”
　　王所长叹口气说：“国法无情呀！”
　　林海涛凑近王所长，用祈求的语气说：“王所长，你就当我没说，你就当不知道，你看怎么样？”
　　王所长说：“我装不知道，就是渎职。”
　　林海涛心软了，小声说，“哎呀！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告诉你。”
　　王所长说：“今天查不出来，不等于明天查不出来，纸里包不住火，你看看，饭店的人来了。”
　　秦警官领一个中年妇女进来，中年妇女摆出气势汹汹的架势，秦警官说：“所长，这就是饭店的老板娘。”
　　老板娘马上冲到王所长面前，大声说：“所长，我都看了，两伙流忙都在，一个都不少，你们得狠狠收拾这两伙流忙，给我们小老百姓出出气。”
　　林海涛连忙安抚老板娘，说：“这位大姐，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赔偿，包赔一切损失，你说个数。”
　　老板娘恶狠狠地说：“你是流忙的什么人？”
　　林海涛火了，大声说：“会不会说话，孩子犯点错，就变成流忙了？你们家孩子不犯错？”
　　老板娘也火了，厉声说：“哎哟！你当爹的还来劲了，好，你不是能赔吗，砸我饭店损失两万多，耽误我饭店没开业，损失两万多，拿四万块来。”
　　金悦在一旁给林海涛帮腔，说：“干啥张嘴就四万？你跟站前派出所报损失六七千，转眼就涨价了。”
　　老板娘瞪着金悦说：“半个月没开业，四万还少要你们的了。”
　　金悦也不甘示弱，说：“十九号到今天才一个星期，你编瞎话不眨眼。”
　　老板娘声色俱厉地喊：“下周也不能开业，半个月损失给我拿来。”
　　金悦怒怼老板娘，“废话，你一年不开业，我都给你包了得了。”
　　老板娘瞬间倒地，哭哭唧唧说：“我怀孕了，孩子吓掉了，我流产了。”
　　金悦看林海涛，林海涛点头，微微一笑（金悦以前告诉过林海涛，设汇上的女人，讹人就说怀孕）。
　　王所长说：“起来，起来。”
　　老板娘坐地上哭起来，老板娘（唱腔）哭诉：“所长呀！老百姓活的多遭罪呀！开个小饭店，就叫人给砸了，你得给我做主呀！你睁开眼看看吧！”
　　王所长说：“我没闭眼，我都看见了，起来，起来，有话好好说。”
　　林海涛蹲下，对老板娘说：“两万，你看怎么样？”
　　老板娘停下哭声，瞪起眼睛说：“跟我来硬的，你们还嫩点，告诉你，我不要赔偿，我不缺钱，判他们刑，给他爹长长记性。”
　　林海涛用哀求的声调说：“孩子小，给他们改正的机会，算我求你了。”
　　老板娘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掐腰说：“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能咋呼吗？现在熊了？你给我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