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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教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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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教养
桑璎桦被打蒙了,耳边只剩下嗡嗡的声响,脸颊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景宁按了一下有些疼的手心,暗自嘀咕,早知道就不用手了,换鞋底板多好。
心里千回百转,脸上的冷意却丝毫不变,“安宁伯府好教养!”
桑璎霓没想到景宁说动手就动手,半点不给人反应过来的机会,见到桑璎桦高肿着的脸,心中暗恨当天怎么没把景宁淹死在水里。
她暗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皱着眉开口,“宁妹……”见景宁横眉冷眼的模样,想起来她之前的嘲讽,转而道:“小娘子,璎桦年纪小,言语之中得罪之处我代她道歉,但是小娘子也不该直接动手吧!”
“年纪小?”景宁眉一挑,扫向桑璎桦头上的五彩缨线冷笑,“别和我比年纪小,我头上可没有绑五彩缨线。”
在大成,少女十六岁及笄,及笄后就要在发髻上缠上一根五彩缨线,一直到婚后由丈夫亲手取下,因此想要分辨大成女子的区别,妇女只看发髻即可,未出阁的少女,只要看是否头上绑了五彩缨线就知道是否及笄。
景宁话音落下便惹了一些轻笑,确实如她所说,她们两个人相比,还没有及笄的景宁确实年纪小些。
“但这也不是你打人的理由吧。”谢静姝开口帮忙。
景宁呿了一声,连眼神都懒得给谢静姝一眼。
她坐下,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又重新捻起一块糕点慢慢咬着。
这般无视的模样让桑璎霓一行几人气得浑身发抖,瑶华公主看了好一会儿的戏,这厢终于出声了:“看我,这都晌午了,快,吩咐厨房开宴,顺便去和驸马说一声,别又吟诗作对的忘了时间。”
身边的丫鬟婆子立刻领命下去,不多会儿,宴席就摆了上来。
中午用的是百花宴,无论荤素都用了花来调制,别有一番风味。
景宁穿越过来的日子还浅,吃的东西也少,此刻尝了公主府里的百花宴,立刻惊为天人,疯狂地开启吃吃吃的模式。
桑璎霓三人坐在她们旁边那一桌,因着被景宁打了一巴掌的缘故,三人此刻都心不在焉。
看着景宁没心没肺吃东西的模样,桑璎桦摸着自己高肿着的脸,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她们,恨不得吃人的模样。
景宁对目光敏感,抬眼看见是桑璎霓三人,朝她们三个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皮笑肉不笑。
桑璎桦气得发抖,手中的筷子掉了下来,在一片安静中撞出“咚”的一声响。
有人抬头看过来,桑璎霓面带歉意的朝她们笑笑,不好意思道:“抱歉。”
“桑二娘子确实要好好学习教养和规矩,” 有人拿着帕子擦了一下嘴,语气阴阳怪气,“话不会说就算了,就连吃饭还能弄出声响,可见是家里没教好。”
一句话把桑璎霓和桑璎桦定在了没教养上。
桑璎霓和桑璎桦脸色涨红,尤其是桑璎桦,饭也不吃了,拍着桌子站起来,红着眼睛吼道:“你什么意思?”
那人说完后就继续低头吃饭,仿佛没有看见桑璎桦暴怒的模样。
坐在景瑶身边的一个贵女戳了戳她的腰窝,努努嘴。
景瑶悄无声息地瞪了她一下。
仔细看的话,这个贵女正是此前在花园中说出景家是出自河清豪族景氏一脉的那人。
也是景瑶的闺中好友,乃兵部尚书程荣最小的女儿程兰芝。
来赏花宴前,景玉和郁氏她们就商量好了,既然来了,那就不能白来。
她们景家自十六年前大败北蛮,逼得北蛮签订二十年不犯大成领土的国书后就开始低调起来,甚至在老国公景平去世后,承了爵位的景玉更是只领了个六品的闲职,整日里游手好闲没个正经,渐渐的,也就成了别人口中败坏祖宗家业的废物了。
如今十多年过去,朝堂更迭,不少势力替换,以前了解景家的人不提,新上任的势力根本不了解景家的底蕴如何,只当他们真的是荒唐度日的败家玩意,这才引得一直被嘲笑。
原本景玉还有郁氏他们是不在乎的,一方面是因为老国公临终前的遗志,不让景家出风头,另一方面是在他们看来,武将的荣辱皆系于战场,是要真刀真枪换回来的,那些口花花的玩意儿根本伤不了他们一分一毫。
但是他们完全没想到竟然在景宁的婚事上被崔家和桑家摆了一道。
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嘲笑和流言,景玉和郁氏就觉得不能这么算了。
因此在景宁他们来赏花宴前,景玉和郁氏就吩咐了说可劲儿造,要是有人敢说什么就直接动手,好让他们知道景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所以景瑶也才拜托程兰芝,借着她的口把景家和河清豪族的关系暴露出来。
这也是给玄都城内大大小小的势力提个醒儿,他们卫国公府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更是为了接下来对上崔家和桑家的时候,让那些想要巴结两家的人好好掂量掂量到底值不值得。
这不,程兰芝刚开口说了没多久,现在就有人因为当初看不起景家的事儿对上了桑家。
又有人看着桑璎桦的模样皱眉,放下银叉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桑二娘子,并非我们说你,这诺大的玄都城,像是这般在饭桌上摔摔打打的,怕是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满屋子寂静了下来,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桑璎桦的身上。
桑璎桦张张嘴,半响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桑璎霓手上的帕子扯紧,拉着桑璎桦坐了下来。
“抱歉,璎桦前些日子不甚舒服,并非成心的。”
“不舒服还带出来,万一把病气过给我们了怎么办?”有人小声嗤了一句。
景宁看着周围的人对桑家的嘲讽,总算弄明白了郁氏他们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底气来自哪里了,也算是彻底认识到她现在的这个身份到底有多厉害。
大成天下如今分为十六洲,势力分布除了如今掌管天下的明氏皇族以外,还有三个最厉害的,甚至就连皇族都要忌惮甚至依靠。
一为关东氏族,以李、郑、崔、姚、裴、萧六大姓氏为主,主要分布在徐州、豫州、荆州等地,善文,当今朝堂大半朝臣都是关东氏族的人,是天下文人学子最向往的。
郑国公崔家便是出身关东崔氏一脉。
只是关东氏族并非所有人都心系朝堂,其中李、郑、崔三大姓主要精力在朝堂,而姚、裴、萧三大姓则一心向学,基本不管其他。
二是河清豪族,专精于武,以幽州、冀州、青州、兖州等地为主,这四洲地处北方,人人善武,共有五大姓氏,其中幽州史氏,冀州景氏,青州蒋氏,兖州段氏,以及郁氏一脉,而他们景家就是出身冀州景氏,也是如今河清豪族唯一在朝堂上的一脉。
景家这些年虽然表面看似落败,但实际底蕴深厚,甚至整个河清豪族都隐隐以景家为首,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隐忍不发而已。
三是江南贵族,主要分布在交州、扬州一带,能文能武,文以王、谢二姓为首,武以关、张二姓为首,这些年因为关东氏族以及河清豪族均有人在朝堂,江南一脉也陆续向朝中渗透,崔三郎和桑大娘子结亲正是江南一脉运作的结果。
而这三大族,真论起地位,皇族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景宁作为景玉唯一的嫡女,也是冀州景氏的嫡脉,要是说不给公主面子,怕是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只是现下天下共尊皇室,故而也没有人真的这样拿捏自己的身份和皇室一较高下。
起初回忆起脑海中的这些记忆的时候,景宁是有些不怎么相信的,但是现在看来,却让她不得不相信。
毕竟仅仅露出了他们景家出自河清豪族景氏一脉就已经有这么多人帮着对付桑家了。
虽然其中有可能还夹杂着其他的因素,但是对于景家的忌惮和讨好也是显而易见的。
景宁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这出大戏,一边不停地吃吃吃,权当给自己下饭了。
一顿饭下来,别人怎么样不知道,但是景宁是吃的舒舒服服,甚至还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宴席过后,公主府的丫鬟婆子手脚麻利地把残羹冷炙撤了下去,又服侍了一众贵女漱口,然后上了饭后的糕点和清茶。
因为有了上午的前车之鉴,下午的时候,桑璎霓三人也不敢再去招惹景宁她们,只在园中和其他的贵女小声说话。
至于那些和她们说话的贵女其中到底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谁也摸不准。
景宁吃饱喝足后有些犯困,懒洋洋地找了个日照充足的地方躲着睡懒觉。
景瑶和交好的几个密友在一旁小声说话,桑璎霓几个并着几个贵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躲了过来,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景宁她们的闲话。
“姐,那景宁定是嫉妒你和崔三郎定亲,这才一直针对我们,上次落水怎么就没有淹死她!”
“好了别说了,万一被听到了,你又该倒霉了。”
“本来就是这样的,那景宁以前一直攀扯着崔三郎,还以为自己一定能和崔家结亲,结果没想到崔家却看不上她,和你定了亲,她们不敢和崔家闹,就来找我们的麻烦,贱人!”
“璎桦,别乱说。”
“我才没有乱说,还有那个景瑶,明明就是一个庶女,下贱胚子摆的却比别人嫡女的谱还要大,还敢打我,我说错什么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这么算了的,她们给我等着!”
“不过就是一个破败了的卫国公府,那景玉本来就是个毫无本事的废物,运气好蒙了祖上的阴德才得了个爵位,有什么神气的,我等着看他们……”
“够了!”谢静姝看着面容扭曲的桑璎桦嗤了一声,正准备教训,一颗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小石子打在了桑璎桦的嘴上。
“啊!”
桑璎桦惊叫了一声,捂住嘴后才发现两个门牙竟然被打掉了,嘴里面一片血腥。
“我的牙!”桑璎桦大叫出声,声音漏风。
桑璎霓几人大惊失色,看了一圈才发现景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她们的斜后方倚着假山,吊儿郎当的站着,手里还拿着小石块,不时地上下抛着,把自己拿石头打人这件事做的光明正大。
桑璎桦看见景宁手上的石头当即大叫:“景宁,贱人,你竟然敢拿石头打我,你赔我的牙……”
景宁挑眉,也不见她是如何动的,手中的小石头又打在了桑璎桦的嘴上。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既然安宁伯府没教养,我便好好教教你们规矩。”她说的轻,但是花园里的贵女一早就被桑璎桦的喊声吸引了过来,此刻园中没什么人说话,景宁的话自然所有人都听见了。
看见桑璎桦捂着嘴但是指缝却血流不止的模样,一个个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景宁也太狠了些,把人打的流血了还一副说说笑笑的模样,亏得她们以前还嘲讽过她。
想到这里,不少贵女立刻离远了些,生怕被景宁记起来以前的事,落得个和桑璎桦一样的下场。
她们可不像事桑璎桦这般蠢,对上河清景氏一脉,她们可没什么底气。
瑶华公主此刻也顾不得看戏了,走过来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景宁手上的石头还在上下抛着,闻言看了瑶华公主一眼,“有些人嘴巴不干净,家中教养不够,我教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