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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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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风听闻宫中林公公的这番解释,他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女儿沈连云。
为官数载的父亲不是吃素的,数道念头在他脑海闪现。若熙容当真被太后召见,那她方才就可以说出事实。如今显然是江煦帝亲自派人为熙容遮掩,而连云之前却有布局的痕迹,这风月轩一听就是青楼的名字……
沈长风微沉了脸色,而沈连云却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她实在是不甘心,为何江煦帝要在这时候阻拦她揭穿妹妹?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能扳倒妹妹了!
车夫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别说是他,就是连熙容都没料到。
此刻趁着无人说话,熙容最先反应过来,赶紧为自己洗白:“麻烦回去跟林公公说声,臣女多谢皇上好意,只是这天色已晚,臣女不便出门,还是改日再说吧。”
外头丫鬟应了声,随即便去回话。
沈连云趁机递了个眼色给车夫,那车夫倒是机灵,此刻忙不迭改口道:“奴才记错了,这耳坠子是姑娘掉在镜水阁的,方才奴才一时竟说成了风月轩,还望主子们恕罪。”
话落,沈长风忽的冷笑一声:“来人,拖下去发卖了。”
车夫顿时大惊失色,从没料到自己是这个下场。他刚想下跪,便被几个手脚麻利的婆子上前牢牢扯住,一路哭喊着拖到外头。
沈连云见到这一幕,脸色有些发白,她知道父亲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否则不至于重罚车夫,此举无疑是在杀鸡儆猴。
纪氏此刻也有些明白过来,她微微蹙起了眉。沈长风看破不说破,他打发完车夫后沉声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便罢了。待会儿父亲就吩咐下去,把下人的流言澄清了,容儿日后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
熙容乖巧地点了点头,旋即一家人在沉默中继续用膳,直到先前的丫鬟折回来传话,方才打破了寂静:“林公公说二姑娘若是今晚不便,可于明日午时入宫面圣,还望姑娘准备一番。”
沈连云筷子一顿,她低垂着眼帘不语,可江煦帝这回给她的刺激一点都不小。
熙容刚欲征询一番双亲的意思,却听纪氏已然轻声答应下来:“传话回去,说二姑娘会去。”
“娘。”熙容忍不住嘟囔一声,她一点都不想进宫见江煦帝,结果被纪氏威胁着瞪了一眼。
用膳毕,熙容便回了自己房内,她有所不知,后来沈连云被双亲二人狠狠训了顿,她直言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哭得像个泪人。
翌日,熙容穿了件简约素净的衣裳,带着丫鬟坐入那辆华贵的宫中马车,没过多久便到了紫禁城内。然而熙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被带到了流云宫,这是自己上辈子曾经住过的宫殿。
宫女见熙容一直停驻不前,忍不住问道:“沈姑娘觉得有何不妥?”
熙容俏脸微寒,她不解江煦帝这是何意,又或许他觉得流云宫比较雅致,这只是巧合?
就在此时,眼前出现一道明黄色的高挑身影。
江煦帝自殿内缓步而出,立在那块写着“流云宫”的牌匾下。他凤眸轻抬,见熙容今日着装甚是素淡,江煦帝手中新的玉扳指转了圈,方才淡淡道:“还不进来,是要让朕等多久?”
熙容避开他的视线,先是略带敷衍地行了半礼:“臣女参见皇上。”
江煦帝朝她伸手:“过来。”
熙容沉默片刻,终于朝江煦帝缓缓挪去,只不过她走到门槛处却陡然加快步伐,显然是打算赶紧绕过江煦帝。熙容能做出这般幼稚之举,也是实在被他逼得没了法子。
江煦帝又岂会让熙容得逞,他伸手一探,便抓住了她柔嫩的小手,而后牵着熙容缓缓走去。
“放开!”熙容轻声斥了句,她没察觉到自个儿娇俏意味十足,反而使劲甩了甩手臂,却不料那铁掌竟是牢牢钳制住自己,就如黏在身上一般。
江煦帝冷声道:“你敢甩朕?上回还没找你算账。”
熙容气得抿唇不说话,此时二人已然走到流云宫正殿内,熙容打量着其中陈设,她还没扫上几眼,突然发现正中央那张黄花梨圆桌后,坐着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童。
对方同样在打量着自己,只是目光中带着一丝纯真和好奇。她年纪约莫只有五岁,生得有些瘦,华丽宽大的衣袖更显空空荡荡。女童的面色呈现病弱的苍白,虽然生得好看,但想来身上是带了病的。
熙容蹙了蹙眉,她问江煦帝:“这是哪位小公主?”
说着,熙容在脑中回忆,却怎么都想不出来江煦帝何时有了个小女儿。
江煦帝瞥了她一眼,解释道:“这是瑜贞长公主。”
他如此一说,熙容顿时明白过来,眼前这位小女童并非江煦帝的女儿,而是江煦帝年幼的胞妹,几位长公主中最小的一位,难怪她方才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江煦帝牵着熙容的手,一路走到圆桌前带她坐下,他朝瑜贞长公主介绍道:“这是辅国公府的沈姑娘。”
“沈姐姐。”瑜贞乖巧地应了,声音细细小小刚好能让人听清,她黑眸中闪烁着好奇,又十分懂礼数,开口后很快说道,“叫我阿瑜就好。”
今日是瑜贞难得见到江煦帝的日子,她之前一直缠绵病榻,却也听说过一些有关江煦帝宠爱某个世家姑娘的传闻。这回瑜贞亲眼见到沈姐姐,心里难免有些小兴奋。
“好,阿瑜。”熙容轻轻点头,她心内有些不舒服,坐下后顺势抽开自己的手,随即就挪到了离江煦帝最远的位子上。
瑜贞好奇地睁大眼看着这一幕,总觉得这个沈姐姐跟自己想象中有些不一样,她对皇兄的态度更是匪夷所思。不过皇兄看上去很乐意宠沈姐姐,方才竟然亲自走出去接她。若是放在平日里,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上辈子,每当江煦帝摆驾流云宫,熙容都得在殿内行半礼候着。如今竟是江煦帝亲自来迎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到底是没错。
江煦帝瞥了眼离自己很远的熙容,他突然开口问身后的林恒寿:“不知纪修在营中过得如何?”
林恒寿会过意来,连忙恭声答道:“听说是不算差,但此人之前使用禁物,皇上可要再给他些苦头吃?”
江煦帝长指在桌上轻敲了下,转而问熙容道:“你过来说,朕该如何处置纪修?”
熙容咬了咬唇,她当然品得出江煦帝是什么意思,他竟然拿修表哥的安危来威胁她,熙容这会儿只得不情不愿地挪过了一个位子。
江煦帝冷声道:“再过来点,坐朕身边。”
熙容抬眸瞪了他一眼,随即没好气地坐过来。江煦帝眼见佳人在侧,这才略微满意地敲了敲桌面,吩咐道:“传膳。”
随即一道道宫廷菜肴都被摆上圆桌,宫人们动作迅速,没一会儿便将菜都布好,且试过了毒。
江煦帝给熙容舀了勺水晶虾仁,放到她的碗里,熙容只是沉默以对,并没有动箸。她总觉得在前世的宫殿和江煦帝一起用膳,这感觉怎么说都极为怪异,不知他为何就选在了这儿。
实际上江煦帝是想回忆前世与熙容的日常点滴,甚至有意补偿于她,故而才将午膳的地点选在流云宫,却不知给熙容平白添了压抑之感。
他只是一时兴起,恰好今日瑜贞身子好了些,便带她一起用膳。
却不知熙容在流云宫见到瑜贞的第一眼起,她便以为那是江煦帝的女儿,就想到了她死去的腹中骨肉。尽管重生后刻意忽略,可这会儿熙容心里实在难受得紧,若是她的孩子能生下来,是否也会如瑜贞这般乖巧懂事?
熙容蹙眉,抬手拿玉箸随意地拨了拨那些虾仁,却一口都没吃。
“怎了?”江煦帝见此,罕见关心地问道,“身子不适?”
恰好他看见瑜贞伸长了小胳膊,瞧着似乎也想吃虾仁,江煦帝便给她也舀了一勺。
江煦帝这关怀孩子的一幕可谓难得温情,却恰好刺痛了熙容的心。原来江煦帝不是讨厌所有的孩子,他只是讨厌她的孩子。
熙容放下玉箸,突然喃喃开口,似是确认:“皇上喜欢孩子么?”
江煦帝凤眸闪烁了下,却又瞬间恢复平静,他答道:“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