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奔月后》叁祎

4、玉兔的小心思(小修)

　　我是玉兔，我住在广寒宫。
　　但是我并不是一开始就住在月宫的，也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
　　一切要从我爹娘说起，他们是得道成仙的夫妻，天界的兔神，我是他们最小的女儿，上面还有三个姐姐。某一日我爹从外面回来，神色忧伤，他对我们母子诉说了嫦娥的遭遇，说她怎么无辜受累独守月宫，想派我们其中一个去陪伴嫦娥。
　　我当时便心生不满，嫦娥所为皆是自作自受，为什么要牺牲我们去帮她？
　　我不愿意。
　　所以我就偷偷跑到凡间去了，想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了再回家。那时我还不能化形，只有些微末神力，自保是没问题的。
　　谁知道我在凡间竟遇上了同样下凡来的太上老君，他和另外两位神仙化作老人乞讨，我当然明白他的意图，无非是想检验一下我的灵性，但是我并不想理会他们，况且一旁的狐狸和猴子都已经把食物献出去了。
　　于是我便想跑，谁知道慌不择路跑错方向差点跳进了火坑，幸好太上老君及时拦住了我并把我又带回了天宫。
　　在我以为太上老君要把我炼成丹药的时候他把我带到了广寒宫，我当时就明白了太上老君的意图。
　　我还是没能逃掉陪伴嫦娥的命运。
　　第一次见到嫦娥的时候，我觉得她是个冷淡的女人，长得虽然好看脸上却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我以为她会很不好相处。
　　我窝在太上老君怀里听着二人聊天，当太上老君说到我往火堆里跳是为了让他吃我的时候我猛地抬头——这太上老君竟是这样想的，神仙的脑回路都这样奇怪吗？早知道我就和狐狸猴子一样做了，说不定能避免被带到月宫的命运。
　　为时已晚。
　　太上老君没多逗留，把我交到嫦娥怀里就走了，我看到嫦娥松了口气，揉了揉脸，接着便对我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
　　我心里一惊，看来这女人并不像刚才表现得那样冷淡，我甚至觉得她笑的有点傻。
　　她摸着我的耳朵跟我说:“小白兔啊，这月宫里人迹罕至，以后你便是与我做个伴了，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有我在的一天，便决不会短了你的。”
　　她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我看着她这副与刚才完全不同的傻里傻气的模样，心情莫名的愉悦了些，也没那么讨厌留下来了。
　　她又说:“你的毛色纯白且顺滑，像块白玉一样，便叫你玉兔好了。你说好不好？”
　　好像我能说不好似的。
　　她接着说:“小玉兔啊，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因为真的好久都没有人这样陪着我了。”她蹭着我的身子眼神放空，我觉得她应该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可是一切不都是她自愿的吗？她自己偷食长生药，能怪谁呢？
　　我不太明白。
　　“小玉兔放心，我会好好养着你的，争取早日帮你化形。”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兔子喜欢吃胡萝卜吧，我一定弄好多胡萝卜来给你吃，能增加灵气助长修炼的那种。”
　　嗯？不要啊，谁告诉她兔子爱吃胡萝卜的？
　　“我带你去洗个澡，以后你便与我同睡吧。”我可以拒绝吗？我长这么大还没跟人一起睡过，虽然我还是只未成年的兔子……
　　“我一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玉兔啊，我……”
　　真是个唠叨的女人，怎么会有话这么多的人，好在她的嗓音悦耳，听她说话倒也舒爽。
　　她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我，但我不怎么喜欢她。
　　我怎么会喜欢那样自私贪婪的女人？
　　只是在月宫待的越久我越发现我之前的想法是错误的，我原以为嫦娥是位端庄持重的仙子，事实上她在外人面前是这样的。
　　可惜大多数情况下她只能对着我，对着我犯傻。比如说我的吃食——
　　她不知怎么想的以为兔子爱吃胡萝卜，其实我们兔子是不能多吃胡萝卜的，她每日那样喂我，我吃的都很少，时间长了还瘦了一圈。我知道她很为我着急，但我又不能说话不能告诉她真相。
　　我起先不大喜欢她，她又总是给我喂胡萝卜，我心情烦躁，所以她有时候靠近我，我会咬她，可她总是皱一下眉就又打起精神过来抱我了，还冲我笑。
　　她是真的喜欢我。
　　“小玉兔啊，这些胡萝卜不好吃吗，为什么你不愿意吃呢？你又不能说话，我该怎么办啊？”我为她的傻气感到无奈，后山里那么多灵草也可以喂我啊。
　　“你怎么了？苦着一张脸。”
　　我看到从她后面进来一位粉衣女子，粉面桃腮，明艳动人，摇曳生姿。嫦娥扑进了那个女人怀里，两人似乎很是相熟。
　　我当时感觉胸口有些闷。
　　原来除了我她还会抱别人么？
　　嫦娥管那粉衣女子叫小孟，仙界之内名字里带孟的只有掌管奈何桥的孟婆一人，因为仙界同人间一样对上位者的名字是有忌讳的，只不过为何要避讳孟婆的名字我一个小小兔仙的女儿是不得而知的。
　　我对孟婆居然是位如此年轻且艳若桃李的女子感到异常讶异，原以为她会是位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神情肃穆的老婆婆，不知怎的，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我感觉胸口又堵了些。
　　嫦娥把我不吃胡萝卜的情况跟孟婆说了，孟婆一阵嘲笑才同她讲明了缘由，还与她说了好多关于兔子习性的问题。
　　我大幸，看来以后我的胃不会再受苦了。
　　嫦娥这女人傻是傻了点，但是傻得可爱。
　　后来她给我做了个金铃铛，那铃铛做的很精巧，我很喜欢，我说不了话，便舔了舔她的手掌来示意我很满意这个金铃铛。
　　她看着我的动作把我抱在怀里，眉眼弯弯。
　　这个女人又在傻笑了，但是我好像越发喜欢她这样对我笑了。
　　她很喜欢抱我，去哪儿也总是带着我，向每一个人炫耀着我的存在。每次得了什么灵物也总是紧着我。
　　她看着我时脸上总挂着笑容。
　　我是舍不得再讨厌她了。
　　我想一直陪着她，这次是自愿的。
　　这是我兔生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想一直陪着一个人。
　　同时我又很疑惑，她这样纯澈的性子不像是会偷食长生药的人，我直觉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直到吴刚出现才解了我的疑惑。
　　吴刚是在我来到月宫五十年之后来的，他是被罚到这里砍树的。
　　吴刚也是个可怜人，被戴了绿帽子沦落至此。
　　吴刚来的第一天女人带着我去拜访了她，回来后便不大开心了，她去之前还好好的，我很担心她却又做不了什么。
　　后来她抱着我自己吐出了缘由。原来她也有相似的经历，我才知道我一直和别人一样误会了她。
　　我曾经用那样龌龊的心思认为她，我很内疚，此刻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身子蹭蹭她以示宽慰。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展露笑颜:“有你真好，小家伙。”
　　我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我想快点化形，保护这个傻女人。
　　她真心实意的对我好，我也想把一切回赠予她，就像我爹对我娘那样。
　　又过了五十年，我终于修炼到可以化形的地步了，只是一件事的发生让我措手不及。
　　兔子是有发情期的，我这时便不赶巧的到了发情期。
　　那段时间我变得异常烦躁，并且控制不住的咬她，我真的不想伤害她，却控制不住自己。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看不出我得了什么病，我感叹于她的记性，孟婆跟她说过兔子发情时的样子的，她却又忘了。
　　终于在某次她摸到了我的禾厶处的时候才想到这意味着什么。我心中顿时升出一股羞涩，她居然摸了我那里……
　　幸好我还是兔子她看不出来什么。
　　我看到她讶异又心急的样子，托着下巴走来走去一直摇头嘀嘀咕咕的说着“不行、不行”。
　　我不想看到她为难的样子，不想再伤害她，也有点担心她真帮我找个公兔子，所以我便跑出去了，想独自忍过这段时间等到化形的时候再回来，那时候应该就会好一点了。
　　我跑的不远，就在后山的草地上，我怕她找不到我。可惜还没等我化成人形我便晕过去了。
　　原因说起来很羞耻，我不想细说。
　　总之第二天我便被女人带回去了，我醒来的时候躺在我俩的床上，她一见我醒来便笑了。
　　这种一醒来便能看到最亲的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可是她到底守了我多久啊？真是辛苦她了，我刚想问问她的时候，才说了一个“你”字便被打断了。她握着我的手跟我说:“小玉兔你终于醒了，放心，我为你看过了，现在你已经没事了。”
　　这是我化成人形后和她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和我还是兔子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很欢喜也很紧张，本来就不是多语之人这下更是话也说不利索了，只僵着脸说了“谢谢”二字。
　　她似乎有点失望，却还是笑着对我说:“那个，我煮了青菜粥，你一定饿了，我去给你端过来你趁热吃一点。”
　　要命，我怎么跟傻女人一样傻了。
　　可是更要命的还在后头，我尝了一口她做的粥，实在谈不上好喝。
　　“这是你做的？”
　　“嗯！”女人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好难喝。”我不想骗她，粥是真的不好喝，哄她一时开心我的胃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开心了。
　　她尴尬的笑了两声:“那，那你给我把碗给我把，我再去做。”
　　“不用了，只当是良药苦口了，而且浪费不好。”她做的东西再难喝我也会喝完的。
　　她听了便又开心了:“那你先休息，我出去了。”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身上穿着衣服，于是我叫住了她:“等等。”
　　“怎么了？”
　　“我身上的衣服是……”我心中有了猜测，呼之欲出的答案让我有些忸怩和雀跃。
　　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也是没办法嘛，总不能让你裸着身子，你身上的是我的衣服，虽然有点不合身但是迫在眉睫我也顾不得别的了。”
　　果然是她的衣服，我又紧张的僵住了:“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先出去吧。”说完我就想打自己两耳光，这疏离的语气会让她不舒服吧。
　　果然她只回了个“哦”字便出去了。
　　我可能是和女人待久了沾上了她的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