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红的九十年代》三语两言

11、第 11 章

　　所以说，不仅仅时尚是个圈，其它的东西也一样轮回，对吗？

　　大家聊美国，聊日本，自然也要聊到欧洲。
　　赵大哥竟一时起兴，要考考小女孩——就是那种逢年过节，大人们喜欢考小孩问题，看看孩子们学得怎样的游戏。

　　赵大哥说：“小朋友，既然你将来要嫁外国人，那你要晓得外国的货币都叫什么呀？你知不知道呀？”
　　女孩低着头，幅度很小地颤了颤，不知道是不是点头。

　　赵大哥说：“那叔叔来考考你，欧洲都有哪些货币？”
　　这回女孩回头望向自己的妈妈。

　　赵晓红听着，心想：人家是一心一意要嫁澳洲人，跟欧洲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她有些饿了，忍不住瞅向桌上的零食。

　　离她最近的，是一个圆盒子，上头画了个穿着红色连体衣，跟闪电侠造型极为相似的男人，只不过这男人衣服胸前没画闪电，而是印着“大大”两字。
　　赵晓红心想，该不会跟乐乐买的立波糖一样，也是糖吧？
　　她将圆盒子拿起来细瞧，发现是泡泡糖，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放回去了。

　　又看到当中一个黑白的袋子，袋子上印着“无花果”。
　　赵晓红心想，吃点水果比较健康，就将这袋零食拿起来，拆开——傻眼了，里头怎么是一条条的，看起来上头还有盐霜。
　　无花果干难道不是圆的，淡褐色皮的么？而新鲜的无花果则是紫皮？

　　拆都拆开了，赵晓红只得硬着头皮尝了一根——难道这不就是盐焗萝卜干？！！

　　她赶紧喝水，听女人让女儿答应了，于是赵大哥开始考起小朋友。

　　“法国的钱叫什么啊？”
　　“法郎。”
　　“西德的钱叫什么啊？”
　　“马克。”
　　“那奥地利呢？”
　　“先令！”
　　“意大利呢？”
　　“里拉！”

　　……

　　小女孩还真是喜欢国外，答起来如数家珍。

　　赵晓红感觉自己都没这小女孩了解。她跟爸妈去过几次欧盟申根国，努力在脑海里搜索，货币除了欧元，再忆不起其它。

　　“各个国家有各个国家的货币。”杨桦突然开口，打算了赵大哥和小女孩的问答。

　　赵晓红笑了一声。

　　大家都回头望她，赵晓红连忙摇头，不好意思说是联想起“各个国家有各个国家的国歌”，那是2018年的梗，说了大家也不会懂的。

　　杨桦将目光从赵晓红脸上收回，继续说：“欧洲这些国家，每个都不大，都有自己的货币，价值不同，换算复杂，我觉得，他们要想发展，还是得像秦始皇当年那样，统一七国货币！但只是统一货币，国家还是各自的，可以结成一个联盟，每个国家都可以申请加入，也可以退出。”

　　赵晓红听着，心想：小伙，意识挺超前的嘛！

　　赵大哥笑出声。
　　小女孩却是童言无忌，问杨桦：“哥哥，那按你这么说，统一的货币也会有名字吧？”
　　“有的。”

　　小女孩问：“那叫什么？”
　　杨桦一时答不上来。
　　赵晓红脱口而出：“欧元呗！”

　　杨桦注视着赵晓红，嘴角漾起微笑。跟前几天，他问她“英语是不是很好”时，一样的目光。不用言语，瞬间互通许多的那种。

　　其实往仔细了说，赵晓红并不知道杨桦心里具体在想什么。但就是觉得对视这一刻，他懂她。他们是同龄人，也是互相理解的人。

　　“瓜子香烟矿泉水——瓜子香烟矿泉水——”
　　忽然想起叫卖声。

　　赵晓红循声望去，令人惊叹，竟有一女列车员于摩肩接踵的过道中杀出一条血路，推着一辆装满零食饮料的小车到面前。

　　“晓红、晓星。”大哥突然喊两妹妹。
　　赵晓红收回目光，投到大哥身上：“嗯？”
　　大哥问她：“想吃冰棒不？”
　　赵晓红点头，车厢里是没有空调的，不仅能闻到一些怪怪的味道，而且闷得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大哥掏皮夹子，问列车员：“有什么冰棒？”
　　“绿豆的、红豆的，冰砖、小雪人……”

　　大哥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五十给列车员：“来两绿豆，一红豆，一小雪人。”
　　“好咧！”列车员收钱，找钱。赵晓红瞧见，列车员居然找出一个用类似棉被的材质抱着的箱子，打开里面全是各色冰棒，她给了四根给大哥。
　　这种存冰的操作，赵晓红上次见到，还是看《极限挑战》。

　　大哥给了杨桦一根绿豆冰棒，给赵晓星一根红豆，又给赵晓红小雪人，剩下一根留给自己。

　　赵晓红道了谢，接过冰棒，撕开来看，见冰棒做成戴帽子的小人形象，帽子和五官都是咖啡色的，其它是白色。
　　她咬了一口，咖啡色是巧克力味，白色的奶油味。

　　大哥注视着她，笑着说：“前年我回来的时候，就看你喜欢吃这个，口味没变。”大哥说到这里，表情一滞，不知怎地，他联系起赵晓红看男人的品味，以前喜欢个爱跳舞的，现在跳舞认识了钱国安。也不晓得她喜不喜欢他？看上次两人对话，赵晓红对钱国安是抗拒的。
　　她不喜欢他，是最好了。

　　赵大哥努力回忆在广东的朋友，试图找出一个适合赵晓红的，好介绍给她。

　　突然，赵大哥衣角被人拉了一下，他低头，见是小女孩拉他。
　　小女孩的妈妈，这会眯着眼似乎在打盹。

　　小女孩眼睛盯着奇多，那袋零食已经被赵晓星打开，吃了大半的。大敞着开口，躺在桌上。

　　赵大哥瞄一眼女人，继而与女孩对视，不出声，对口型道：“你想吃吗？”说着，伸手去拿奇多。
　　女孩摇摇头，也张口，不出声，说了两个字的口型。

　　赵大哥想了很久，才翻译过来，那两个字是：玩具。

　　女孩其实想要的，是零食袋里的玩具。
　　一个薄薄的圆片。

　　女孩又张口，无声地说了一整句的嘴型。
　　赵大哥翻译不来，直接从奇多袋子里找出玩具，塞给女孩。

　　赵晓红坐在斜对面，却读懂了。女孩说的是，“同学都在集”。

　　“把票都掏出来看一下啊……唉老板您票呢？”
　　一会功夫，推销食品的列车员还没走，检票的列车员已经过来了。

　　打盹的女人醒了，周围众人也纷纷掏出车票，等着列车员来检票。

　　可列车员却在不远处停住了，不再前进。
　　原来，之前占着赵晓红他们座位的一家三口，那个小女孩，没有买票。
　　女孩被列车员喊起来，挤着站到旁边的身高刻度尺那，一比，超过一米二了。

　　小女孩怯怯地说：“阿姨，我才五岁……”
　　列车员笑出了声：“小朋友，不管你多大，你超过买票标准啦！要补票！”喊着女孩爸妈补了一张票。

　　忙完，列车员继续往这边走。人多，车与人，两个方向的交叉避让，大家都是侧着身子，列车员几乎垫脚贴上座位，擦身过时仿若杂技。

　　大概花了二十多分钟，列车员才到赵晓红这边，把众人的车票一一核对，又继续往前去。
　　前面不远，起了骚动，赵晓红竖耳细听，好像是谁被查出了假车票。

　　赵晓红心想：这车票还有作假的？套牌？两名乘客一上车不就露馅了么？

　　正想着，大哥伸手拍了她胳膊一下：“想什么呢？”
　　赵晓红摇头：“没想什么。”
　　大哥冲她点点下巴：“睡会吧，待会晚上没法睡的。”
　　赵晓红听了，问：“晚上我们没订酒店吗？”

　　此话一出，大哥盯着她，杨桦也盯着她，赵晓星盯着她还捂嘴笑。

　　大哥皱眉：“晚上我们还在车上啊。”

　　赵晓红也皱眉，她们是早九点上车的，晚上还在车上？去广东要这么久？
　　赵晓红不禁再确认：“一整晚都在车上吗？”
　　赵晓星的笑容都要捂不住了。旁边的中年男人，中年女人，也望向赵晓红。
　　赵晓星同人解释：“我姐没出过省，没坐过火车！”

　　赵晓红心里摇头：不，她是坐过很多次火车的。记忆从七八岁开始，家乡在较发达的身份，那时就是动车。再后来是高铁，无论商务座还是一等座，火车都很快，上南下北，最多不会超过八小时。
　　可是现在……现在要几个小时呢？

　　赵晓红这时，才意识到在站台时，大哥为什么一脸严肃，跟她说只买到座票和无座。
　　她颤抖着问大哥，到达广州，到底要几个小时？

　　大哥：“43个小时。”
　　杨桦笑了笑：“准确说是43小时35分钟。”

　　赵晓红震惊了，去趟广州，要坐两天两夜？
　　而且是硬座！！

　　她瞬间觉得腰疼，伸手摸向自己的腰和后背，突然又有疑问：为什么大哥说，晚上不能睡觉呢？
　　她在座位上闭眼也不能？

作者有话说

　　大家猜一下为什么不能？
猜对的都送个小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