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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再见已隔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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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冬日,唐卿在过年的时候在家小住了几日。
唐卿回家的第一天,已经封了临都王的陆梁登门拜访。临都王和唐家其实是没有太大的干系的,但是不知为何,他会挑这个时候上门拜访。
唐卿听的心里一咯噔。下面坐着的唐婉一脸好奇的表情向外张望:“五妹妹,你这样跳脱可不好,一会儿都坐不住。若让外人知道了岂不要笑话咱们相国府的家教!”
唐婉笑道:“二姐姐你也忒斤斤计较了,这里是大姐姐的屋子,那里会有人往外面传去。我只是好奇罢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什么王爷呢,难道二姐姐就不好奇吗?”若是以前,唐婉是万万不敢在唐卿面前说这些话的,长姐如母,唐卿素来都是约束着几个妹妹的,姐妹之间极有威严。只是她人小鬼大,早就察觉出了唐卿自那次落水以后对她扁丝别样的纵容。
二姑娘唐娥红着脸说她:“五妹妹这是什么话,什么王爷不王爷的,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害臊...三妹妹,五妹妹可时常是你带着的,都是你教的她。大姐姐你看她!”
唐婉有时嘴上说话不甚得体爱得罪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以前就曾多次斥责过,只是她总是别不过来。不过倒也是无妨的,待她出阁之后陆梁宠她如命,况且她在外面也还是知道轻重的,所以唐卿已经很久没有管过她这些了。
听见唐娥红着脸的抱怨,唐嫣立马站起来陪不是,笑道:“都是我教的不好,母亲时常身体不适管教不到,大姐姐又不在,这丫头就反了天了。真是欠嬷嬷给你两下子。”
唐卿道:“五妹妹今日言语不当,的确该罚。不如叫五妹妹亲自绣一个荷包给二妹妹赔礼。在每人绣一条手帕子,都是要咱们素日喜欢的花样,不许偷工减料,要能拿的出去。好好叫她长长这个记性。也不急,在我走之前交给我就是了。”
唐娥立刻道:“破五之前不动针线,三妹妹你可看着她,不许她提前做。”
“好。”
唐卿离开的日子大约是在正月十六,破五之前又不许动针线,还要能拿得出手。唐家女子的绣工是出了名的一等一的好,能被她们带出去显示在人前的,更是不能马虎。一个荷包,三条手帕,十天完成真是要难为不爱刺绣的唐婉了。
“大姐姐,这就十日...”手会废的。
唐娥抿着嘴儿笑:“正是要你好好的长个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话如此的口无遮拦了!”
笑过之后,又说了几句,明显能看得出来唐卿有些精神不济,妹妹们便都很知道情趣的退下了。
慧袖换了一身全新的衣裳,满脸喜意的进来。抬眼便看见唐卿有些疲惫了的样子,忙收敛了笑容:“姑娘累了,现在还早,要不奴婢伺候姑娘歇息歇息吧!”
唐卿道:“不用,我歪一会儿就好了。在外面待的久了,在家里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唐卿故意道:“也不知这临都王寻爹爹做什么,过个节还不让爹爹消停...”
“临都王已经走了,方才奴婢回来时碰见了。”
“你这丫头,嘴里又胡说了。王爷就算离开,走的也是前院大路,你那里能遇的上?”
“奴婢是遇不上王爷,但是奴婢遇上了给王爷上茶的小厮了呀!”慧袖笑道:“说来也笑人,王爷登门,事现连个拜帖也不曾递上。小厮们慌慌急急的扒拉出好茶叶,又新煮了水来,好费事沏好了一钟茶,还没等端上去呢,王爷却又走了。吓得他直到自己手脚慢,坏了事。”
唐卿也不同情他:“那是他活该,人家便是不递拜帖,咱们都已经把人迎进府了,竟还能叫人家客人等茶。爹爹平日里不管这些小事,娘亲也不爱打理这些。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虽是小事,但是旁人看了也是笑话。”唐卿她娘,那真是极为幸福的一个女人,眼睛从来都不会看到这些小事。在她刚嫁进唐府的时候,唐家老太君还在,能替她管理。等到老太君不在了,唐卿又已经顶事了。她老人家这人生几十年,活的简直赛过神仙。要不是出了唐卿这档子事,她本来的幸福人生还可以坚持数十年。
“姑娘还说呢,我看那小厮做事慌里慌张的,说话也不成个体统,竟然还在老爷的书房服侍。”也不知是谁塞进来的人。
唐卿皱眉,旁的地方也就算了,跟在爹爹身边,还在书房服侍,竟也如此?只是如今不比以前,她一个方外之人可不适合再多插手管家里的事儿了。
“叫个人,把这事儿告诉我娘去。”河洛郡主虽然不贪权,但是还是这府里上下唯一的女主人;虽然不太会打理俗务,但是最简单利落的手法往往最有效果。
“是。”
“你呢?我瞧你一脸开心的样子,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还是在嘲笑那倒霉的小厮?”
慧袖笑着回道:“奴婢的爹娘带了哥哥嫂子来看我了,所以奴婢高兴。”
“家人团圆,是该高兴的事,这新衣裳也是你家人给你带的?”唐府的丫鬟一般都是有份例衣裳的,自己府上绣娘做的,手工,布料乃至绣花的纹样也都是有一定规矩礼仪的。慧袖穿的这身,明显不一样。唐卿一眼就能看的出来,这是给自家亲人缝衣裳的习惯,比一般的要细密,料子也还算好,花纹绣得不甚漂亮,却是现如今很流行的,姑娘家很喜欢的花样。
“你的父母来了,是在京里住下了,还是只是来瞧瞧你?”
“爹娘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也攒下了几个银子,在京里置办了两间房子,也有个活命的营生。从此便定居在这里了。”
唐卿替她高兴,又笑着说:“从此你们一家便可团聚了。你这年时,不家去走走?”
“姑娘说什么呢,这年节之时,正是用人的时候,哪里有过年不想着好好伺候主子反而要家去的道理?”
红木的贵妃榻上铺满了雪白的毛裘,唐卿就倚在榻上笑道:“我是说真的,不逗你玩。你明日家去走一日,便是什么都不带,给你爹娘磕个头,也算拜年,也算尽孝。你说好不好?”
慧袖想了想,自己爹妈方才还一直想着说什么时候叫她回家去歇息一日——虽然她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需要休息的——走走人家,松快松快也是好的。
“姑娘说真的?不是哄奴婢玩的?”
“我骗你这个做什么?”
慧袖欢喜极了:“那奴婢先谢过姑娘了。奴婢就去一日,早早的便回来。”
“行了,去收拾东西吧。我那梳妆匣子里还有几支鎏金的簪子,你拿两支给你母亲嫂子去吧!”唐卿道:“算我赏她的。”
“谢姑娘赏。”
次日清晨,唐卿还在梳头时慧袖便已经来做辞了。
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袄裙,青缎兔毛的坎肩还是她以前赏的,头上簪花带宝,妆面都是欢喜的颜色:“你这一身倒是好看。怎么没带包袱?”
“包袱在外面放着呢,奴婢把咱们这里的好点心果子包了些回去。还有些素日给她们做的东西。还有给小孩子玩的银裸子。”
“我早起还觉得有些冷,你穿大衣裳了吗?”
“穿了,方才进来脱在外面了。”
“得了,看你着急的样子,快去吧!管家哪里我已经说了,你只管去就是了。”
慧袖也着急:“哎,奴婢这就去了。”
给她梳头的妙兰和穗兰忍不住笑了:“极少看见慧袖姐姐这样子呢。”
唐卿道:“她不和你们一样是家生子,说想父母了托人带个话就能是了,她这一家子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见上一面,哪里能不高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