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于蜚》落十九书

5、五

　　第五章 西部

　　这一通电话打了很久，也不知怎的，又突然断掉了。

　　狂风的呼啸声，豺狼的哀嚎声，牧民的哭泣声，以及日日夜夜相伴左右战友们的求救声，纷纷充斥着小小的电话听筒。

　　陈天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很难想象到自己不在的这几天里，他的战友们都经历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他也不敢去想象了。甚至，有一瞬间，陈天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都怪自己无能，只带回来一张看似普普通通的照片。

　　事后，他才知道，他接起的是战友临终前的最后一通电话。

　　那天，从早上开始，西部就一直下大雪，到了傍晚也没有停止，反而气候更加恶劣，刮起了七级大风，牧民们早早地圈起羊圈，关好门窗，驻守边关的将士们依旧留守在岗哨上，尽管是面对暴风雪的摧残，西部没有任何一人退缩。

　　然而，悲剧还是发生了，藏雪终究出现了，大批名为“藏雪”的异种生物从天而降，朝着站立的人直扑而来，无论男女老少，倒下的人无一幸免，巨大的身影狠狠压在人类小小的躯体上，锋利如刀的爪子一下子挠破了人们厚厚的棉服，紧接着，指尖犹如冰冷地利剑一般直插心窝处，缓缓流淌在冰雪里的红色液体，在黑夜中悄悄渗入深雪下的泥土。

　　一大清早，陈天手扶着脑袋，独自哀愁。

　　“天天，该吃早饭了，你已经一宿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老阔端着一碗小米粥走过来，停在陈天的身旁。

　　陈天摇摇头，没有说话。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总部不会不管的。”老阔试图劝说着他。

　　“为什么？总队他就是不相信我呢。我回来已经有三天了，他要是早早给我些兵力物资，西部又怎么会受到这么大的重创。”陈天无奈地抱着脑袋哭诉道。

　　“这点我也是没有想到，藏雪竟有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像是有目的而来。”于阔难以置信道，“连附近的狼群都赶来凑热闹，真的是让人猝不及防啊。”

　　“我真后悔我现在坐在这里。”陈天的眼角流下来悔恨的泪水，他道，“我应该跟他们一起的。”

　　“你应该庆幸你在这里，否则，西部一个失去的可不只是一个连队。”

　　“西部还有没有别的消息传回。”陈天回过神儿来，问道。

　　“也就这些消息了，我已经都告诉你了。”

　　“还是没能捕捉到藏雪的身影？”

　　“勉强活下来的人，能回忆起的只有这些了。摄像机也被毁了个干净。”

　　突然，陈天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站了起来，面色坚定地对于阔说：“老阔，我想回西部。”

　　“你怎么回去？就这样两手空空？”

　　“那不然呢。总部这边也不需要我的帮忙，只有西部的战友们和牧民一直在等待着我。”

　　“你冷静点。你现在回去什么也做不了。”

　　“那也比躲在这里像个逃兵似的强。”陈天突然咆哮着说，“我宁愿奔赴在前线，跟他们同生共死。”

　　老阔叹了口气，放下了小米粥，道：“你先把粥喝了吧。”

　　陈天扭过头，没有搭话。

　　于阔接着说：“昨天那个女孩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没有。”

　　“你当时，戴着我的眼镜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没有。”

　　“你对她一点好奇心也没有？”

　　“没有。”

　　陈天一连着三个“没有”让于阔也很无奈。

　　不过，于阔却对那个女孩很好奇，昨天他戴着那副特殊的眼镜，亲眼看到了女孩的双眸犹如夏天的烈日一般耀眼，她的周身环绕着奇异的五彩光芒。仅仅是一瞬间，于阔可以确认自己并没有眼花，他没看错，那个叫做“小空”的女孩，肯定有问题。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陈天回应道。

　　“报告陈队。薛总指挥找您。”

　　“好。我知道了。”

　　传话的士兵，说完话便转身出去了。

　　陈天却皱着眉，自言自语：“薛奇？他找我干什么？”

　　“去看看呐。”于阔怂恿道，“万一他支持你呢。”

　　陈天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于阔，一口干掉桌子上的小米粥，擦擦嘴角的水渍，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指挥室。

　　陈天敲了敲门，听到“进来”的命令后，他推门而入。

　　指挥室坐着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

　　“陈天。你带回来的照片还在吗？”薛奇一见到他便开口问道。

　　“在。”陈天从胸口处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那张被不少人嫌弃地照片。他将照片小心翼翼地交给薛奇总指挥。

　　“西部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薛奇道，“你也算是西部的幸存者，你来跟大家讲讲，与藏雪多次交手的经历，让大家多了解一些敌人的情况。”

　　“自从我被调去西部后，多多少少总共听到十三次藏雪的声音。”陈天缓缓道来，“不过，这十三次，都是远远听到。最近的一次，也是上次无意间在夜视镜的照射下，拍到了藏雪身体的局部。”

　　“这不是头部吗？”薛奇命人将陈天带来的照片放大到屏幕上，指挥室所有人都看到，绿色的底片上刻画着一颗类似雄鹰的脑袋，只不过歪了几分，一双明晃晃的眼睛，诡异地直视着指挥室内的每一个人，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我原先，也以为是它的头部。就在最近，我偶然遇到一个对生物颇有研究的小女孩，她告诉我，这或许只是藏雪的一部分。藏雪的模样类似一种早已消失多年的生物，又或者说是鲜少存在的，叫做三首银乌。我猜测，如果这真是它的话，那么我们见到的藏雪至少有三个脑袋，只不过，每次都是夹杂着暴风雪的深夜，再加上藏雪身形巨大，以人类的眼力，确实难以看清。”

　　“那个小女孩是谁？她在哪里？你和她熟悉吗？”指挥室的其他人七嘴八舌地问道。

　　然而，陈天却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