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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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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透过窗棂照进了屋里,窗外枝头有几只山雀啁啾不停,发出细碎悦耳的声响。
白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被白岚掖在了被角处,拿出来捂到脸上觉得暖烘烘的。
她心里惦记着白岚的伤,醒得很早,雪柳都还在外间睡得正香。白岚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是看上去似乎比昨晚要好了很多,至少更有生气了一些。
白璇轻轻地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所幸是有惊无险。
白璇站起身,从桌上印着鱼戏莲叶花纹的盘子里拿了几枚红色的鲜果,走到窗边微微把窗户推开一条细缝。她把果子放到窗沿处,几只圆滚滚的小山雀待她走远便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把果子衔走了。
白璇笑了笑,合上窗回过头时发现白岚已经醒了,正披着一件薄褂子靠着床沿坐着看她。
白岚向她招了招手,嘴角勾着一抹浅笑,叫了她一声:“璇璇……”
白璇赶紧跑了过去,坐在床边。
“岚姐姐,你感觉哪儿不舒服吗?伤口还疼吗?”
白岚摇摇头,疼是确实疼的,只是这疼得很值,似乎也没什么可在意了。
白岚向来是寡言的人,现在也只是静静地看着白璇,心里既踏实又不安,她还没来得及见白温景,不知道经过这件事以后,白温景的打算会不会和她想的一样,如果白温景还是执意要想办法把她送走,那就怪不得她要拿那把柄去戳他伤口了。
只是她要对白温景说的话,不能当着白璇的面讲。
白岚捏捏白璇的脸颊,然后问她:“义父在山庄里吗?”
白璇知道白岚大概是要和白温景说昨天发生的事,佯装思考道:“爹爹昨日还在的,现在不知道了,姐姐有事,不如先和我说?”
白岚抬眼看了下窗外,把白璇揽到身边坐着:“无妨,等义父回来了再说吧,你陪着我坐一会儿。”
白璇靠在她身边和她披上同一件衣服,缠着问她:“为什么,和我说也是一样的,我也知道昨日是遇到了那轲人,难道像前年一样,那轲又在城外偷偷埋伏了人马?”
白岚倒是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些,毕竟小孩子的记忆里有限,不过白温景确实经常给白璇讲本朝还有边境上的一些外族的情形,平时除了一些太污浊血腥的事,也都很少会避着白璇,她会知道也不稀奇。
“每年秋入冬的时候那轲族都会偷偷潜伏入城,防不胜防,这两年义父在城外帮着那些昏官多派了些人手,颇有成效,他们不会那么大胆,公然来侵犯。”白岚给她解释道。
白璇心里自然门儿清,她想知道的就是白岚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可昨日出城的时候,多有武艺高强的人在旁保护,而且都已经易容,金银藏得严实,他们犯不上为了一个不甚富足的车马队出手暴露自己,姐姐你们是怎么被盯上的?”
白岚自然是故意把自己暴露出去的,但是她怎么可能把这话告诉白璇,想了想便编了一个理由道:“昨天碰到的大约都是些散兵游勇,没有经过什么训练,横冲直撞,所以我才和其他人失散了。”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白璇将信将疑,不过她没有再多问,如果白岚说的是真话,那就是她当初的猜想错了,根本没有什么内奸,如果白岚是在骗她,再问也没有意义。
她们在里面说话,声音隐隐约约地透过门传了出去,雪柳这才醒了,看到白岚已经清醒,便赶紧跑出去找了郎中和白温景过来。
郎中的说法和昨日差不多,只是又加了几味补气血的药材在白岚的药方里。
白岚爹娘在世时,白温景最喜欢的便是义兄家的这个小丫头,觉得比起自家的调皮鬼乖巧又懂事,白岚也很喜欢他,因为白温景每次去她家都会给她带各种新鲜玩意儿。
后来白岚爹娘过世,一夕之间原本的生活就被倾覆,白岚也在一夜之间成长起来,再见到白温景的时候已经是一惯的神情冷淡了,虽然在礼数上是不错的,但远远不像过去那么亲厚,白温景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白岚,就像现在,他站在白岚的病床前,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问过伤情后,白温景正打算说让白岚安心养伤就打算离开,白岚却忽然抬头看着他,一双眸子清澈如水,却不知为何总是让人看不透,白温景觉得并不是自己会错了意,就挥手让屋里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连白璇都叫来雪柳领走。
白璇虽然想听他们说什么,但是现在也不好留下来,只能任凭雪柳把她拉走。
白温景站在白岚的床前俯视着她,白岚原本只是垂眸坐着,等到屋里只剩她和白温景的时候,就从枕下抽出了一把匕首。
这匕首形似狼牙,薄刃锋利无比,在晨曦之下泛着冷光。
白温景刚一看到这匕首就是一怔,这是许多年前他与白岚的爹,他的义兄同去北漠时重金买来的,同样样式的匕首白璇也有一把。那时两人都觉得自己将来娶妻,生的一定是男儿郎,最后没想到是两个女孩,不过女儿也没什么不好,未必就会比男人差到哪儿去,这两把匕首便传到了白岚和白璇手上,从出生起就是义结金兰的姐妹,无论将来遇到什么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好像当年白温景和兰容与白岚爹娘一样。
只是那时白温景没想到自己将来会做不到,他知道自己辜负了这份情谊,但有时想起来又不知该不该后悔,倘若他当时出手救人,自己注定也是一死,那毫无武功的兰容要如何,白岚和白璇又要如何?世间有那么多的事都难两全。
今天白岚把这匕首拿给他看,白温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白岚想要和他说什么。
还没等他问,白岚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蜿蜒流下,她再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义父,你还记得你当年答应了我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