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恶女的救济》盛夏嘎嘎

1、Lie 01.山羊

　　一辆脱漆的甲壳虫在崎岖的山路上疾驶。
　　维罗妮卡坐在副驾驶座，鼻腔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她目光一错，看到神父约翰逊把着方向盘的手，呼吸一顿，飞快地收回视线，转头佯装眺望窗外风景。

　　群青色的山脉从她眼前迅速地后退，没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一点儿痕迹。她满脑子想着约翰逊洁白颀长的手指，心跳不能自已。只好克制地做几个深呼吸，希望拂面的风能吹散脸上的余热。

　　“杂志上你的照片很漂亮，如果能把游客吸引到R村就好了。我们也差不多该与时俱进发展旅游业了。”约翰逊一边开车，一边游刃有余地转头和维罗搭话。他的声音不像多数男人那么粗犷，还留着几分少年变声期前的清澈，这也是他在女性村民中颇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维罗妮卡毫无防备撞进约翰逊温柔的注视里，他金丝边眼镜后的蓝色瞳孔像是一汪平静的海洋，让人甘愿在其中溺毙。对视了几秒，维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腾地红了。她慌乱地转过头，一头白色的庞然大物闯入视野。

　　“神父，当心！”话音未落，震耳欲聋的引擎声伴随一声急促的刹车，他们不可避免地撞上了不速之客。巨大的冲击力让挡风玻璃支离破碎，车子因为惯性又向前开了几米才停下。维罗妮卡身体随着车子东倒西歪，最后脑子重重地磕在座位上昏了过去。

　　*

　　维罗妮卡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又被刺眼的阳光逼得闭了闭眼睛。浑身都疼，她不禁呻-吟出声。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受伤？”维罗摇摇头，昏迷前的场景立刻重现在眼前。“我们撞上的那头山羊怎么样了？”她斟酌用词，犹犹豫豫地问。
　　“很遗憾，它死了。抱歉我必须带你赶快离开那里。因为再晚一点秃鹫就会闻着味道过来了。“

　　得到答案的维罗妮卡脸色煞白，她愣了好久，心里莫名浮上不祥的预感。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后知后觉地发现左手腕被碎玻璃划了道口子。维罗掏出怀里揣着的手帕，注视了好一会儿，抿嘴笑了笑，还是没用它包扎，而是拉了拉修女服的袖子掩住了伤口。

　　“维罗，撞死了山羊这件事……我以个人名义请求你保密。”神父的声音里藏着弥撒时特有的庄重。心怀鬼祟的维罗妮卡仿佛被人抓住了把柄，眨眼就把手帕放回怀里，尴尬地不敢去看神父的表情。

　　作为一个天主教的修女，她深知撞死一只山羊是多不吉利的事。尽管撒谎同样不被允许，但如果是身边这个人的要求……

　　她乖巧地应了声“嗯。”
　　内心深处因为和男人拥有了同一个秘密而欢欣鼓舞。

　　*

　　回村后，村民看到残破的车，纷纷停下手里的农活，围在俩人身边问长问短。
　　成为R村的修女已经两年，维罗妮卡依旧不习惯这样蜂拥而至的善意。她神情僵硬，像是曾经那个忘了要怎么微笑的孩子。她悄悄地按住手腕的伤口，隐隐的疼痛缓解了急促的呼吸。

　　耳畔，若有若无的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

　　她转头望向村口，逆光中站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油腻的棕发，衬衫上是永远也洗不干净的机油。维罗妮卡心头猛地一跳，再定睛去看，只看见路旁郁郁葱葱的杂草，随风飘荡出一股凄凉感。

　　那里空无一人。

　　“……就是轮胎磕着石子了，幸好人都没事，真主保佑。”维罗回神，堪堪听到最后这句话，赶忙跟着约翰逊做了感谢真主的手势。

　　村民作鸟兽散，维罗如释重负舒了口气，谁知迎上神父戏谑的目光，一时窘迫地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闷声不响随神父来到教堂。两人如往常般分工做一些清扫工作。维罗妮卡最爱这样的时光，当神父全神贯注地翻阅《圣经》或擦桌子的时候，她才可以鼓起勇气，注视着神父久一点，再久一点。

　　偷偷看了神父很久而没被发现，维罗妮卡像是完成了一件异常艰巨的任务，她志得意满地仰起头，正对上绘着圣母像的彩绘玻璃。忽然一股羞耻感油然而生---天主教的神职人员终生不得结婚，一辈子只能虔诚地爱上帝。

　　而她维罗妮卡，作为一个修女居然对神父抱着爱慕之心！
　　维罗反射性地闭起眼睛，过了一会儿感觉有人在轻扯她的袖子。她低头看见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小姑娘伊万。
　　“伊万你怎么来了？”伊万听到神父的声音，不说话怯生生地瞄了他一眼，整个身子不自觉地往维罗妮卡又靠拢了一点。
　　维罗尴尬地朝约翰逊笑了笑，亲昵地摸摸伊万的脑袋又问：“出了什么事吗？”“村口有个女人，大家都在看。”伊万用她充满稚气的声音回答，话没说完，已经牵起维罗妮卡的手急吼吼往教堂外跑。维罗脚下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没有摔倒，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伊万两根麻花辫在低空中一遍遍划出美丽的弧线。

　　伊万今年5岁，和那个时候的她差不多大。
　　望着伊万小小的背影，维罗妮卡不合时宜地想到。

　　等跑到村口，果然看见很多围观村民，众人一见维罗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道。维罗妮卡松开伊万的小手，惊疑不定地走近，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躺在地上的女人。年龄和她差不多，25岁上下。亚麻色的长波浪卷，身上穿一条白色蕾丝裙。裙子很短，甚至连膝盖都遮不住。女人裸-露在外的腿上有一些触目惊心的血痕，不知道是不是来这儿的时候被树枝刮伤的。

　　与此同时，维罗妮卡的耳朵被身后村民的窃窃私语灌满。她捕捉到零星的字眼足够拼出村民们不怀好意的揣测。维罗一惊，快速走到女人身边，掏出手帕遮住她的双腿。可手帕太小，无论维罗怎么调整，都没法让女人免于流言蜚语。

　　似曾相识的场景。
　　维罗的心里自嘲般地冒出这个念头。她快要放弃了。
　　正在这个时候，维罗听见神父波澜不惊的声音：“不管怎么样，总不能把人放在这里，先抬进来等这位女士醒了再说吧。这里离维罗的家最近，可以先把她安置在你家吗？”

　　维罗妮卡闭了闭眼睛，藏起所有晦暗的情绪，她转身忙不迭地朝神父点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维罗再一次在神父的注视下丢盔弃甲。约翰逊铂金色的头发比正午的太阳更耀眼，他藏在镜片后的双眼永远能在第一时间觉察出她的窘迫，并施以援手。

　　约翰逊穿黑色长袍戴银质十字架，本该是上帝派来拯救世的使者。
　　而对维罗妮卡而言，约翰逊只是两年前把她从绝望中救赎出来的男人而已。

　　“另外，有哪位男士愿意脱下自己的外套，暂时盖在这位女士身上吗？”
　　维罗妮卡欣慰地笑了，她的手帕太小了，但那早就不重要了。

　　*

　　安顿好女人，送走了热心帮忙的村民，维罗妮卡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女人醒过来。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客厅的电话响了。维罗并不着急，心里的某个地方希冀对方可以主动挂断电话。可电话铃不停地响，一声接着一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像是催命符。

　　维罗妮卡只好不情不愿地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维罗妮卡。”电话那头长久的没有应答，刚才还是誓不罢休的势头，这会儿却仿佛被人毒哑了嗓子。“如果没事我先挂了。”“等一下维罗，两周后是你弟弟的成人礼，你能回来参加吗？”听筒那头终于说话了，是个苍老女人的声音，说话一点都不果断。就连呼吸声都放到最轻，害怕吓到谁似的。

　　“抱歉，没时间。”维罗感觉自己是个被拧上发条的机器人，在接这通电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属于人类的感情。她嘴里还在说话，思绪飘到窗外，天色不知不觉已擦黑。一只乌鸦从窗旁的枝丫上蓦然飞起，一边嘎嘎地叫着，一边快速掠过维罗的眼前，惊出她一身冷汗，维罗不由攥紧了听筒。

　　等她再回头去看窗户，玻璃上竟映照出两个人的身影！

　　穿着白色蕾丝裙的女人站在维罗妮卡身后，伏低身体像狗一样嗅着维罗的味道。随着女人的动作，她圆润的臀部几乎整个暴-露在外面，维罗甚至看清了女人黑色的丁字裤。

　　维罗妮卡不能转身，她只能通过玻璃的反射来偷-窥女人的行径。
　　女人从她的后脚跟开始闻，逐渐伸直了腿，鼻子正在和她的腿弯处徘徊。维罗妮卡能感觉女人的鼻尖凉凉的，轻轻地触碰她腿部的肌肤，所有的汗毛都因此颤栗。太痒了。维罗妮卡忍不住朝前弯了弯腿，正巧撞上桌沿，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你怎么了？”“没事。”维罗妮卡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结束和妈妈之间无意义的通话。可她刚要张嘴说再见。“你不想来就不来吧。有件事。听说……那个男人刑满释放了。你……”

　　就在这个时候，女人抓住了维罗妮卡的左手，这个动作终于打破了维罗忍耐的极限。她“啪”地挂掉电话，妈妈未尽的担忧从她的右耳溜进再从左耳流出。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讨厌被人你啊你地叫，我叫尤娜。”尤娜的鼻尖凑近了维罗妮卡的手腕，用力闻了闻，像只慵懒的猫一样眯了眯眼睛，胜券在握地说：“是从这里出来的吧，血腥气。”说完，尤娜撩起维罗的袖子，很满意地挑唇笑了笑。维罗妮卡这才发现，原来伤口又裂开了。
　　是因为她回村那会儿按自己伤口的缘故吗？
　　思绪万千的时刻，手腕突然感觉一阵湿润，原来尤娜正在舔她的伤口！而尤娜脸上享受的表情让她作呕。
　　维罗妮卡猛地抽出手腕，拔高嗓音严厉地问：“你疯了吗！”尤娜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你没听说过口水能消毒吗？好了，我帮你消过毒了，你得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在意识到女人的蛮不讲理前，维罗妮卡已经脱口而出。
　　尤娜打了个哈欠，顺手揉了揉乱发。“我要留在这里。”
　　“我凭什么答应你。”出乎意料地，前一秒还睡眼惺忪的尤娜睁开了祖母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维罗妮卡，半晌勾起她性感的红嘴唇，手指放在嘴唇前做出噤声的姿势。
　　“你会答应的，因为你们撞死了我的山羊。”

　　尤娜站在那里，姣好的脸蒙上一层夜的阴影，犹如恶魔。

作者有话说

　　期待小天使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