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我怎么了？ ...
-
沉默……沉默……
谜一样的安静，书容扭过头平视前方，干咳了两声，目不直视驾着马去前方巡视了，书童大人就这么忽然正经了起来。
毫无预兆的。
书容逃也般得跑了，剩下他家公子对着随时都可能要炸毛的祖宗无可奈何，全然的手足无措。
栩儿，你生气了？这不是废话嘛。
为什么生气啊，讲道理这话是不能问的，但是……燕秋尘其实很想问，是不是那个答案如自己期望的那样。
平栩生了半天闷气到最后都忘了自己在气什么，低着头坐在马背上，余光里还是捕捉到燕秋尘时不时投来的目光。
掀掀眼皮，秀眉一挑:“看我干什么？”
燕秋尘没说话，平栩自己又装模作样用袖子当扇子，嘴里嘟囔着:“真的好热啊，咦，书容呢？我跑了一会儿神人怎么就不见了？”
满满的都是戏，反正就是不能被看出来自己刚才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气。
我才不会生气，我也可以温婉识大体的。
大军为了避过灼热的正午太阳，将用饭和休息时间往后推延了大半个时辰，加快行军步伐，又行过六里路，终于有了供大家歇脚纳凉的地方。
等停下来，一头可以埋进太阳找不到的地方，别提多满足了。
到吃饭，消失了许久的书容才又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见平栩正点头轻笑着和自家少爷说话，莫名就松了一口气。
书容蹭过来，平栩眼角余光已经看见，却也当做没看见。
书容坐下来的时候，平栩才掀了下眼皮，“那里……”
平栩想说那边的树上有鸟窝，许是那鸟窝太小，叽叽喳喳几只小鸟，将吃吃喝喝之后的余物都落在了窝外面……的地上。
书容只是侧着身子看看四周，笑了笑：“不碍事，大丈夫行军打仗，不拘小节。”
平栩这次轻轻地将眼睛眯了眯，嘴角勾了勾，算是回应。
看他笑了，和自家少爷也没有嫌隙的模样，书容不知怎的又想起刚才那莫名其妙，又隐约存在的不可描述，抖着胆子张口：“平小少爷，刚才是又不开心了吗？”
又？
平栩抬头看他一眼，轻笑，笑意却明显未达眼底：“我怎么了？”
好啊，书容，我记住你了。
嘴笨的书容又被堵住，求救似的把目光投去自家少爷那里，结果少爷低着头研究地形图，咦？好像轻叹了一声？
平栩没什么胃口，将就着吃了些干粮，在树荫里站了起来，目光越过前方少数将士，落在不远处绿色树荫的尽头。
顺着他的目光，书容也坐在地上望了望：“再有二十里地就到都城了，不出意外明日肯定能到达。”
平栩还是轻轻地摇摇头，目光似缥缈的轻纱：“往前的话，等待我们的，会很有意思。”
说完在书容摸不着头脑的书容：“起来的话，不要用手摸裤子，会有很独特的味道。”
书容愣了好半天，才把嘴里最后一口干粮咽下去，然后一脸懵逼地摸摸头，傻愣愣地站了起来，他还想问为什么，但是下意识伸向裤子准备拍拍灰的手……
湿漉漉的触感，加上行军多年的经验，书容脸色变了变。
平栩耸耸肩，了然一笑：“我提醒过的，不过我猜，你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不拘小节的大丈夫，嗯？”
书容：……玩笑而已，不要当真嘛。
囚车是稳固的四个轮子，此刻马儿也被牵在树荫下乘凉，不知道是绝望到放弃了，还是真的忠于国家，平栩和燕秋尘的出现，也没能让里面的人有任何异动。
甚至略过的一小阵热风，吹乱他本就凌乱狼狈的花白须发，他仍旧是睁着眼睛，安静如鸡地目视前方。
平栩当然不会受他这种不待见态度的影响，燕秋尘更不会。
燕秋尘甚至也只是一个陪客，似乎在他眼里，这个异国的玄术士纵然有通天的本领，他身上有天大的秘密，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平栩随手折了半根树枝握在手边，随意拂动了两下，那低垂的枝叶竟然缓慢却又肆意地……长大着。
燕秋尘虽从未见过此情此景，睁着眼睛看得认真，但眼里却没有旁的情绪。
倒是笼子里的人终于扭头看了过来，嘴角微微动了动，“哼！雕虫小技！”不过就是障眼法而已。
只是人虽是不屑，目光却没有再挪开，定定看着平栩手中盛开的一簇簇的扶摇花。
平栩目光里始终带笑，看起来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眼底也是清澈无波：“让我猜猜，你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五年？八年？”平栩眼神里逐渐涌起来一股冰冷，“还是……二十五年？元大师……”
宫长远，其实应该倒过来念。
元长弓吃惊地睁大双眼，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个小鬼究竟是谁，居然连自己的来历都一清二楚？！
这怎么可能？！
“不用感到太过惊讶，”平栩转个身子侧倚在坚实原木造就的笼身上，清淡的目光始终落在手里的这根扶摇花枝：
“奇怪吗？也对，你昔年逍遥江湖一览玄术天下的时候，还未曾有我，你背叛师门离弃兄弟前途远大的时候，好像也与我没有什么干系，是吗？”
发丝脏乱的老头眼神里多了些惊恐，一脸瞠目结舌的看着平栩，当年……当年……一起出来的师兄弟不是都，可这小鬼……十一二岁的年纪，不会是？
“别想太多，从你的眼神里我已经猜到你想到了什么，我是人不是鬼，过去的事的确与我无关，看年纪你就知道当年活下来的人不可能是我。”
元长弓很久都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才呢喃道:“不应该的……没可能的……”
“我以为，以江湖上关于你的传说，从你被我们抓住，就该有这个觉悟才对。”平栩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有些无奈。
“哈，哈哈……”元长弓忽然大笑了起来，惹得平栩微微蹙起了眉头，才慢慢平静下来：“小鬼，看不出来，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了，我这么多年只失败了两次，竟然都是因为你……”
第一回是破了他的阵，第二回直接将他捉回。
平栩也笑起来：“哦？那真是好极了，等会儿还会有第三次的。”
老头儿的目光又一次变了，只是这一次，某种情绪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还以为……”他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年，再看看之前来探消息的傻愣少年。
还以为草包不只一个。
……
“算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会如何破解我这阵法，但愿，运气还会眷顾你们吧。”
听这老头说了许多废话，平栩好不容易抛开的困意再次复苏，忍不住扭过头打哈欠，也不再理会这老头了。
回去和前方的将领汇合，燕秋尘几次看向异常沉默的平栩，有些担心:“栩儿，你没事吧？”
燕秋尘的担心都写在脸上，心里忍不住埋怨那老头惹得栩儿想到了不开心的事，一番挣扎之后，怪自己要是方才出面管一管就好了。
“栩儿，你刚才说的，二十五年前……”燕秋尘侧头看着情绪不怎么高涨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义母她……”
轻轻叹了一口气，平栩用手扯住了燕秋尘的一只袖子，摇头：“不是娘亲，是师父。”
这些事，也是平栩带着平一笑和余伯回到麓秀山才知道的：“二十五年前，都城平府全府上下，连带暂时留下歇脚的弥果大师，也就是我师父的师伯，还有其他几位师叔，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这世间千万人，心慈义善的人大都面相相近，但助人的方式大不同，可这邪恶之人大都长的不同，却俱是一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徒。
“真没想到……”七空大师居然经历过这样的劫难，难怪，他总是情绪捉摸不透不近人情，难怪，他当年会留下栩儿。
“是不是没想到我师父那么不讨喜的性格其实也不是没道理的，忽然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哎呀，千万别这么想，他呀，都是世人给惯的。”
求人者，低人三分为敬意，七分，已经是无尚尊荣，十分，便是纵容了，但没办法，人家敬的是七空。
燕秋尘:……
燕秋尘:在我这，只有你是理所应当的。
看他一脸纠结的表情，平栩以为他还是担心，摇摇头:“早就过去的事，我真没怎么，就是又困了，”眨眨眼，平栩悄悄垫了脚，一只手搭在燕秋尘肩上，把自己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因为等会儿会有热闹看，所以我现在不能睡，你陪我说会儿话吧，可能我就没这么困乏了。”说要又是一个哈欠，好在周围没人看见，平栩也就丝毫没有收敛。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我怎么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