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梨酉

4、第04章

　　秦渺游戏玩得很渣，操作很一般，战术安排方面更是完全不懂，而非衣则和她恰恰相反，所以接下来两人基本没有机会再接上话。

　　或者说，是她找不到话题。

　　晚上九点过，第一个团本顺利结束后，她和频道里的众人打了声招呼，便直接下机回了客栈。

　　出门时不方便带上洋芋，特意把它托付给客栈的老板娘帮忙照看，刚回到客栈，已经自来熟的和老板娘家的古牧搞好关系，趴在一起打盹的洋芋就立马跳了起来，绕着她的腿亲昵的来回蹭。

　　这让秦渺生出些小小的愧疚感，过节的日子她这个主人竟然狠心的自己跑出去上网，抛弃可怜的洋芋独自在家。

　　谢过老板娘的帮忙之后，愧疚的她先带洋芋到院子里，陪它玩尽兴了才回房。

　　因为心情激荡，再加上运动过后身体也亢奋，洗完澡收拾干净后，秦渺突然没能像往常一样躺下闭上眼睛就能马上入睡。

　　满脑子都挤着乱七八糟的想法，和非衣有关的或没关的，现在的过去的，让她感觉浑浑噩噩理不清，却又极力想要抓住一丝头绪，恍恍惚惚的一直到凌晨才酝酿出些许睡意。

　　而具体是什么时候真的睡着的，凌晨一两点，还是凌晨四五点，她也说不清楚。

　　第二天被手机铃声惊醒时，秦渺闭着眼懒懒的翻身坐起来，然后艰难的睁开眼睛并眯着眼睛去摸手机。

　　已经上午十点，比平时晚起了两小时。

　　手机屏幕上显示是陈林南来电，就是让她蹭车的那位导演，瞌睡突然跑完，浑身为之一振，清了清嗓子才接起。

　　“陈导您好。”

　　“小秦啊，我打电话给你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陈林南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刚刚有位投资商给我打电话，说想让剧组这边改改剧本，给剧里的女三号加加戏。”

　　“洛芮那个角色？”

　　当初小说要改编剧本的时候，秦渺是完全没有经手过的，因为她不会。

　　这事就直接交给了专业人员负责。

　　但是秉着尊重原著的原则，编剧改完之后还是给她看过，然后她看完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陈林南才敲定了。

　　现在突然说改，投资商是刚从哪个温柔乡里起来吗？

　　秦渺腹诽。

　　就是戏份少才叫女三号啊，来试镜的时候难道不知道吗？而且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定位和作用，想随便改的话不如另请人写一部新的。

　　再说，想加戏，怎么不干脆去演女主角？

　　但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怎么说又是另外一回事，秦渺当然不会傻到直接吐槽不满，她只是表明立场。

　　“陈导，我不同意改。”

　　陈林南似乎也早就已经猜到了她会是这样不合作的反应，叹了口气才语重深长的开口。

　　“小秦呀，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我们搞创造的，把作品看成是自己的孩子，换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人指手画脚，告诉我该选什么样的剧本用哪个演员。”

　　“但是小秦呀，你也要知道，很多事情，我们能看透却无力去改变。”

　　比如她暂时只是个没话语权的小作者，而他也就只是个没钱没势要有求于投资商的小导演。

　　“没钱这个剧就拍不下去了。”

　　秦渺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她做不到像以往那样旁观者清。

　　“陈导，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陈林南沉默下来，她也不催，就静静等着他的回答，过了一会儿，陈林南问她，“你有把握说服投资商改变主意吗？”

　　秦渺知道他这是答应想办法了，忙应下，“试过才知道行不行。”

　　虽然她一向应付不来这样的事情，但是比起无法改变，这无力改变，还有希望改变。

　　至少要努力一次才不后悔。

　　得到陈林南的承诺，秦渺下午便草草收拾了东西回H市等待确信。

　　离开的时候，和她来那天一样，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路上偶尔由人来往，但皆不匆匆，反而悠然从容。

　　秦渺有感，拍了张路口的照片上传微博。

　　青苗QM：路过的风景［图］

　　她微博有小几万读者，微博刚发出去，立马就收到了评论。

　　【青苗大大这是去哪儿？】

　　【这不是X市水乡吗！！！老猫来X市了？跪求偶遇呀！！！】

　　【老猫你还记得坑底的读者吗？】

　　【你有本事出去浪，你有本事开新坑啊！！】

　　【嗷！我要去偶遇！】

　　因为地标明显，评论多数都是X市的读者求偶遇，秦渺看过后只回了一位问她什么时候开新坑的读者。

　　至于求偶遇的。

　　路过的风景，要坦然接受可遇不可求。

　　秦渺回到H市的第三天，逢周日，陈林南和投资商们终于敲定了见面的地点。

　　这天，持续多日的阵雨天气突然转变成中雨。

　　雨水哗啦啦的下，地面也迅速积了几厘米厚的水，城市交通受到很大影响。

　　她特意提前出了门，但是路上遇到事故，出租车司机也不敢开太快，所以等赶到皇朝会所的时候，还是迟到了。

　　迟到了十几分钟，这不是个好开始。

　　路上陈林南已经打过电话给她，秦渺下车后，连伞都来不及打好就急匆匆往里走。

　　说了身份和来意后，训练有素的侍者带她乘电梯上楼。

　　秦渺照着电梯看了一眼自己，冒雨过来，虽然打着伞，但多少还是受了影响，头发润润的，脸上手臂上都被雨水滴到了。

　　她拿出纸巾仔细擦了擦，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侍者对此目不斜视，连表情都没丝毫变化，等电梯门开了，直接侧身一手挡在门上，恭敬的让她先出。

　　秦渺走出电梯，视线一下子昏暗下来。

　　楼上走廊灯光暧昧，投在黑色的地砖和光滑的墙壁上，被切割成细钻般星星点点的闪烁。

　　两边分布有大大小小的包厢，但隔音效果显然很好，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倒是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掷地有声。

　　莫名有种身处在虽奢华却低调的环境中的感觉生出。

　　秦渺随侍者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停在了最里边那间包厢的门前。

　　侍者替她打开门，隐隐有喧嚣传出来。

　　秦渺深呼吸，暗暗给自己鼓励，然后挺直背走进去。

　　包厢里灯光昏沉暧昧，歌声中带着调笑嬉闹，视线大致一扫，看到几个男男女女坐在靠墙的沙发上。

　　说话都是耳鬓厮磨，唱歌的勾肩搭背。

　　桌上摆着美酒和水果点心，酒味浓郁；昏暗中还有几个红点夺目，烟雾缭绕呛鼻。

　　她极力克制住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边走进边扯了抹歉意的微笑挂起。

　　“抱歉，我来晚了。”

　　秦渺身材长相小巧清秀，一直留着很简单的黑色中分长直发，再加上这几年浸淫文学创造，同样受文学熏陶，浑身带有一股恬淡气质。

　　和或妖娆，或豪气的盛装美人不同，和包厢的糜烂画风也显然不同。

　　站着唱歌的一男一女先注意到她，停下来疑惑的看她，直接对着话筒就问，“你是？”

　　歌声停歇，包厢里瞬间安静。

　　这句突兀的问话好似有回声一般，清晰的传进了每个人耳朵里，吸引他们都不明所以的看过来。

　　陈林南原本背对着她，闻言回头看到她后及时站起来，打破了尴尬。

　　“小秦来了呀！快过来坐！”

　　陈林南左手边有一个空位，应该是专门给她留的，秦渺努力目不斜视的走过去，边走边重新说抱歉。

　　“路上耽误了时间，抱歉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