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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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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气氛冷到像是要结冰。
宁朝闻冷着一张脸,手里拿着童曼的妊娠诊断报告,在室内来回走动,不时看她,紧锁眉头。
童曼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和宁朝闻那次之后落在那里的包,忐忑不安的看着宁朝闻。
等了好一会,童曼忍不住开口:“我不是故意要怀孕……”
话还没说完,宁朝闻就一把掀掉办公桌上的物件,哗啦一声,东西摔了一地。
宁朝闻两手撑桌,转过头,目光扫向童曼的腹部。
童曼低下头,脸色发白。
脚步声临近,童曼腾地一下站起来,对阴沉着一张脸的宁朝闻极力扯出笑容,“我不会要这个孩子的,不信……”
童曼慌慌张张从包里掏那张手术缴费凭据,越翻越乱,心也越乱。包掉在地上,童曼蹲下来,干脆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给倒出来,边找边说:“我有手术收费凭据……我后天就去做手术了……”
“晚了。”宁朝闻凝视着童曼,低声说,“你已经错了。”
童曼呆了半晌,小声问,“我什么错了……”
宁朝闻盯着童曼,脸上的轻蔑显而易见:“你是不是认为我夺走了你的第一次,导致你怀孕,觉得自己特别委屈?我告诉你,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如果那天你没有犹豫,直接就走,你一点事都会没有。如果你有心避孕,当天就采取了措施,你就不会怀孕。如果你真有你自己说的这么无私,你就不该想着来找我。所以,你没你自己想的那么无辜,那么无私。”
童曼垂下头,慢慢拾起地上的东西,装入包中后,扶着沙发缓缓站起来,朝宁朝闻伸手,“我的东西给我。”
宁朝闻松了松领带,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童曼一把扯过病历本和单据,拉开门往外走去。
夜幕降临,大街上车水马龙。
童曼失魂落魄的站在街边,踌躇不前。电话来了,童曼看了看,抿了一下唇,接过,里面传来童母歇斯底里的吼叫:“你在哪?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回来!”
童曼心乱如麻,张张嘴,想回答,眼前却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是躺在一张手术台上,视线所及之处是亮的晃眼的白色灯光,有着银白色光芒的冷冰冰的器具,以及隐约可见的血色纱布。
童曼呆呆的望着那些东西,脑子里一片混沌。
就这样结束了吗?冰冷的金属进入她的身体,取走她与他所有的有着共同血缘关系的孩子,她不知道它会是什么样子,它就被那么残忍的带离出她的身体,永远不再存在。
不过这样也好,它本就是一个错误,没有任何人对它有所期待。
眼泪无声的流下,头脑渐渐开始昏沉,一阵困意袭来,她睡了过去。
童曼是被紧握着她手的力道给弄醒的,睁开眼时就看到童母一双通红的眼,显然是哭过了。
她声音微弱的喊了声“妈”,眼泪就掉下来。
她其实一直很怕童母,甚至于她觉得她怕她的程度要大过手术这件事情,可这次,她见到她时,心里所想的只有委屈和心疼。
为自己委屈,为她母亲心疼。
她从未见过童母那个样子,在她印象中,她母亲是坚强的,是勇敢的,即使在她小时候,父亲当着小三的面将他们母女赶出家门,她都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童母和小三打了一架,小三伤的不轻,其结果是父亲和童母离了婚,还通过手段让童母净身出户,而童母只剩下她。
童曼以为童母会骂她,可她没有,她只是问:“那个男人是谁,他在哪?”
童曼摇了摇头,只是哭。
童母看了她好一会,又问:“他有家室么?”
童曼陷入了沉默。她知道以童母的脾气,必然要闹个没完没了,而孩子没有了,追究男人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最好,不让她知道具体的信息最好。
她给自己狠狠的泼了一盆脏水,对童母说她出去玩,喝多了,和别人上了床,醒了以后男人走了,她也不知道是谁。
童母看着童曼,眼里满是灰心和苍桑。
“对不起,妈。”童曼怯怯的说。
“曼曼,把孩子生下来。”童母说。
童曼愕然抬头,问,“不是流产手术?”手不由自主拂上腹部,什么滋味都有。
童母摇头,“不是,是保胎。”
“我怎么会到医院的,谁送我来的?”童曼双手交握,佯装镇定。
“是个小伙子,我也不大认识,他叫了救护车。幸好他也接了我的电话,我就赶过来了。说起来,我光顾着你,还没好好感谢人家,人就悄悄走了。这世上啊,还是好人多。”
童曼静默了片刻,开口道:“妈……我想,我还是……打了吧。”
“曼曼,你的身体……”
“不能生就不能生。”童曼别过脸,“我已经和一家公司签了合同,下个月就要开始工作了,更何况我还这么年轻……”
“就是因为你还年轻,就必须把它生下来。”童母严厉道:“什么叫不能生就不能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工作没了可以再找,且不说不能生育,对象难找。我得问问你,孩子没了你打算以后老了怎么办?谁来看你谁来陪你?指望男人,还是指望着给别人当后妈?”
童母戳着童曼的脑门,怒气冲冲,“自己糊里糊涂的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去酒……”
童母瞧着一脸憔悴,面色苍白的女儿,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她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童曼的手背,“曼曼,妈有办法,妈不会让这个孩子影响你,你放心。”
翌日中午出院时,接他们的是舅妈和表妹张薰,一路上除了表妹不时回头看她,爱说教的舅妈倒表现如常,童曼舒了口气。
“一家人,不要紧的。”下车时童母对她解释,“你舅舅可以帮咱们。”
童曼没有说话。
很快的,在餐厅一起吃饭时,童曼就明白自己想错了。
“我姐真是欠了你们童家的,老的大的小的个个都不省心。”喝了酒的舅舅说。
童母去洗手间了,饭桌上的舅妈和表妹没吭声。
童曼眨了眨眼,埋头吃饭。
“好好的给你安排的相亲不去,去酒吧跟人鬼混,怀孕了连孩子的爹都搞不清楚是谁,真是丢人现眼。”
“吃你的饭,说什么呢?”推门而入的童母打断自己弟弟的话。
“怎么,我还说不得了?姐,这孩子就是被你惯的……”
胸口发闷,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童曼起身,拉开椅子。
“有贵客……”母亲压低声音。
“呦,这不是宁总吗……”舅舅满脸堆笑的站起来。
说话间,童曼往外跑,牟地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宁朝闻,脚下一个趄趔往后倒,宁朝闻伸手,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肩。
童曼唔得一声,吐出来。
……
一顿饭因为童曼的不当举动暂停了一会后重新换了个包间,上了许多好菜,且多了个贵客,宁朝闻。
中途舅舅和宁朝闻去了外面抽烟,舅妈叹道:“显华有笔大生意和这位宁总在谈,谈了几次都没谈拢,最近几天这位宁总干脆就对他避而不见了,很头疼。想不到宁总竟然机缘巧合和姐认识了,还赏脸来吃了饭,倒是个好机会。”
说罢看了童曼一眼,“这个宁总是去年刚回宁氏任职的,在分公司任总经理。其实现在的职位对他来说不算高,这种富二代要不是来家族企业的小公司,真的很难遇到,显华很想和他搞好关系,但又不想被压价的压太厉害。但我想还是只能妥协,只怪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那些木材又放不得,积压严重……”
正说着,门被推开,舅舅一脸笑容的和宁朝闻走进来,众人忙站起来迎接。
餐桌上,舅舅兴致盎然的和宁朝闻把酒言欢,其他人也堆着笑脸陪客,童曼背靠着椅子,望着窗外发呆。
张薰站起来,敬了宁朝闻一杯酒,宁朝闻回了一杯,酒杯却不放下,目光移向她身旁的童曼。
母亲咳嗽一声,“曼曼,你得谢谢人宁总送你到医院,快敬宁总一杯。”
童曼转过脸,拿了身旁张熏未空的红酒杯起身,往隔了母亲而坐的宁朝闻举了举,收手欲饮,酒杯却在半空被截住,宁朝闻夺过酒杯,蹙眉看她,语气责备,“你都怀孕了,还喝什么酒?也不怕对孩子不好,和我赌气也不该这样任性。”
童曼刷的一下脸就红了,她别过脸,唇抿成一条线。
气氛陷入诡秘般的沉默。
宁朝闻放下酒杯,拉开椅子往童曼走,脱下西装盖在她身上,揽住她的肩往休息室去,声音不高也不低,却清晰无比:“你去里面休息,事情我来处理。”
童曼抬眼看了看宁朝闻,又迅速低下头,轻轻的嗯一声。
……
童曼靠在沙发床上,五指掐入手心,听着门外的动静,一动也不动。门外的声音起伏不定,时而低沉,时而高亢,许久后,终于归于平静。接着,门锁扭动,童母推门进来,看着童曼,叹了口气,转身就走。张熏一脸兴奋的上前,搀着童曼站起来,在她耳边道:“曼曼你好厉害,钓了个金龟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