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深情》半颗苹果

20、漂洋过海的礼物

　　贺景云到英国伦敦来出差，为期将近二十天。他从以前在念书的时候第一次来就喜欢上了这个国家，古老又深邃，以及伦敦这个潮湿多雾的城市。

　　在夜色下走过泰晤士河边，不需要想象只需闭上眼睛去感受这个充满了故事的地方，尽管那些故事有可能已经腐朽。
　　也伸手去触摸过圣保罗大教堂的墙壁，If you seek his monument, just look around这句话在心中流淌而过。

　　不太忙的工作让贺景云有不少私人的时间，他便用这些时间穿梭于大街小巷，大多陌生，这让他感觉很轻松。

　　夏清芷的电话是在一个早晨打来的，国内大约凌晨左右，贺景云喝着黑咖啡透过窗户去看外面的伦敦眼。

　　他能从声音的变化猜测出夏清芷的路线，从一个音乐声震耳欲聋充满了酒精奢靡的地方穿过人群，离开她的众多追求者和跟班们，一个人走到外面，或许是在车边，或许只是停驻在门口，眼神恣意又散漫。

　　她说：“贺景云，你要不要出来吃东西？”
　　贺景云的嘴角含着微笑，喝了一口咖啡，声音带着早晨特有的慵懒：“我在伦敦。”

　　“伦敦？”夏清芷有些意外：“你去伦敦干嘛？”
　　“来出差，已经来了一个多星期了。”他们两个并不会向对方汇报自己的行踪，所以夏清芷的不知情合情合理。

　　“那算了，我挂了。”夏清芷潇洒的挂断了电话，就好像她刚刚的邀约是那么的可有可无。

　　而这边的贺景云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将手机放到一旁就继续喝着他的咖啡，伦敦眼也还是伦敦眼。

　　不过二十分钟之后，就在贺景云准备出门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夏清芷发来了一条短信，上面是一个书店的地址，她说她每次来伦敦的时候都会去那里逛逛。
　　看着这条短信的贺景云再一次露出了微笑。

　　贺景云一共在伦敦逗留了二十五天，比预计多了几天，是他的刻意为之。他喜欢这个地方，自然愿意多呆些时候。

　　在离开伦敦的前一晚，贺景云去了夏清芷所说的那个书店。对于夏清芷的品味贺景云一直都是相信的，虽然他们之间联络的并不密集，但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太多的次数来印证。

　　这家书店并不大，却几乎就像是这个曾经作为日不落的帝国一直走到今天的缩影。你能看出它曾经的辉煌，但暮然回首，已经是沧海桑田。

　　从书店出来的贺景云手里多了几本书，下一个行程是一家古董店，他和这里的老板已经一早就约定了会在这个时间来，所以当他一走进店里老板就迎了过来，并且直接带他去了里间。

　　古董店的里间灯光有些暗，东西并不多，这使得屋子中间摆挂着的裙子更为显眼了许多。

　　那是一件维多利亚时代的古董裙，整体以绿色为主，大量的蕾丝、细纱、荷叶边以及收腰的设计和多层次的蛋糕裁剪，已经与这个时代相去甚远，但还是能看出那种华丽又含蓄的美感。

　　古董店的老板一直都在用一口纯正的伦敦口音向贺景云介绍着这件衣服的历史，就好像这件衣服简直能直接代表了整个维多利亚时代的繁华盛世一般。

　　贺景云习惯了听着却不发表意见，点头也不一定代表认同，他只是看着那件衣服，想象着夏清芷的喜好。

　　最后得到答案是，抛去这个古董店老板为了能谈一个好价钱而或多或少的夸张它的历史这一点，单从这件衣服来说，它确实是很漂亮，虽不确定能否让夏清芷喜欢，但至少不会是相反的结果。

　　这样想着的贺景云伸出手礼貌的打断了老板，然后直接说出了一个数字，在老板一愣之后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的兴奋中，这件古董衣将跟着贺景云一起远渡重洋，来到一个比英国还要历史悠久的国家。

　　从英国来回之后贺景云先回了一趟他的外婆家，在英国的时候他的舅舅曾打电话来告诉他他的外婆最近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希望他能回去一趟。

　　贺景云的外婆家在南方的一个二线城市有一栋独门独院儿的二层小楼，是早年间自己盖的，也是贺景云出生长大的地方。
　　但贺景云却自从离开便很少回去。

　　促成这一点的原因有很多，他与外公外婆本就不算亲近是其中之一，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那段他不想回首却依旧忍不住回想起的往事，还有往事里的那个人。

　　外婆的病确实有些麻烦，但是贺景云不是医生，他只能留下一笔钱让外婆能去找一个好医生，这也是舅舅会打给他的主要原因。

　　在医院呆了一个下午，又在舅舅那里吃过晚饭之后贺景云便谢绝了舅舅的好意选了家酒店住了一晚，然后坐第二天的早班飞机。

　　他的外公将他回到贺家这件事情视为他对他母亲的背叛，所以自那之后便没有给过他还脸色，是最近这两年才稍微好转了一些，这大概是他外婆相劝的结果。
　　不过贺景云对于外公的态度转换其实并没有太在意，他对于亲情向来淡漠。

　　以前外公看他不顺眼，他便自动自觉的少回去少碍眼，现在外公的态度缓和，舅舅那边也愿意联系他，他也不会拒绝，又困难他愿意帮助。

　　等到和夏清芷再一次见面是贺景云从外婆家回来后的第三天，正好是一个周五，而且第二天贺景云不需要加班。

　　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是六点整，摘掉眼镜的贺景云因为眼镜有些发酸所以伸手捏了两下，同时耳边响起了夏清芷的声音，语调飞扬着充满活力，似乎心情很好：“从英国回来了？”

　　“嗯，要不要出来吃饭，我工作刚刚结束。”贺景云开口提出邀请，他打算在今天将那条古董裙送给夏清芷。

　　“可以是可以，正好我想吃八宝鸭，但现在我有点事，要两个小时以后才有空。”夏清芷回答道。
　　“没关系，那我们就两个小时以后见，要不要去接你？”贺景云对此并不介意。

　　“怎么好意思让贺少爷等我然后又辛苦来接我呢，让我将功补过一下，贺少爷在公司等着就好。”夏清芷的语气中都是调笑，配合着华丽的声线，很是动听又鲜活。

　　挂断电话之后的贺景云走到沙发旁边去点烟，失眠让他无所谓倒不倒时差。他从刚刚就已经觉得头疼了，正好利用这两个小时睡一会儿。

　　一根烟燃尽的时候贺景云闭上眼睛，出乎他意料的，他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还挺沉。又因为没有定闹钟的关系，所以他是睡到直接被夏清芷的电话给吵醒的。

　　“在楼下了。”夏清芷在电话里说道。
　　“好的，我这就下去。”贺景云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后一边去旁边取外套，一边整理着衬衫。

　　夏清芷红色的跑车就停在贺景云公司的正楼下，所以当贺景云刚一走出公司大门就看到了无比鲜艳的车子。

　　车里的夏清芷显然是注意到了他，打开车门就走了下来。她今天穿着一件军装风格的深蓝色短款羊毛外套，下半身紧身的黑色牛仔裤搭配过膝的靴子，一双腿修长又笔直。

　　贺景云注意到她的头发颜色与他出国之前见到时发生了改变，便开口问道：“染头发了？”
　　“嗯，前几天去日本的时候染的。”夏清芷可有可无的答完之后将手里的车钥匙扔给了贺景云，然后自己坐进了副驾驶。

　　拿着车钥匙的贺景云从善如流的坐到驾驶位，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听夏清芷开口：“染完我就有些后悔，因为我爷爷不喜欢我染头发，总是对我说黑发最好看，我都快被他给洗脑了。”

　　“你染这个颜色也很好看。”贺景云并不是为了说好听的让夏清芷开心，他是真的这样觉得。

　　夏清芷的肤色非常白，一般肤色白的人发色和眼瞳会也跟着变浅，大多棕色居多。但夏清芷不是，虽然她的肤色白皙到几乎不像是黄种人，但她的头发和眼瞳却是纯净的黑色，贺景云想这大概也是夏清芷的爷爷不喜欢她染头发的原因。

　　不过实事求是的说，夏清芷这样的肤色搭配什么颜色的头发都不会太难看，而她如今染的这种栗色颜色调配的很好，再加上她五官本就立体，很有些混血的意思。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夏清芷侧过头来看向贺景云，有些怀疑的问。
　　“实话实说。”贺景云淡然的回应，却让听闻的夏清芷似乎挺高兴。

　　一般与夏清芷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夏清芷决定目的地，她似乎知道很多好地方，吃喝玩乐都非常在行。

　　这次也一样由夏清芷做主去了一家上海菜，口味偏甜，贺景云从小在南方长大自然吃得惯，而夏清芷也如愿吃到了八宝鸭，虽然她的饭量让她只吃了几筷子就饱了。

　　吃过了饭他们又喝了些黄酒，在冬天喝些酒会让身体产生暖意，也舒服些。对于酒类夏清芷和贺景云的品味高度一致，他们都很喜欢红酒，最不喜欢啤酒。

　　贺景云就是在这个时候将那件从英国带回来的礼物拿给夏清芷，从寻找它到将其送到夏清芷的手里，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不过从夏清芷喜爱的表情以及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来看，这些显然都是值得的。

　　之后贺景云给夏清芷讲述了那个古董店老板关于这件裙子的由来及历史，夏清芷的态度和贺景云是同样的嗤之以鼻，显然并不在意这些。

　　她是喜欢古董衣，但除此之外她还喜欢很多东西，她的身份地位决定了她有权力博爱，并且也有能力将她喜欢的东西放进柜子，也许久久才拿出来一次。

　　等到终于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贺景云开车送夏清芷回家，然后和之前的几次一样，将车子停到了大门口。

　　“车子你开回去吧，我明天派人去你那儿取。对了，我最近在考虑要不要在外面弄个房子。”夏清芷并没有下车，反倒是对贺景云这样说。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贺景云问道。

　　“这样的话下次你送我回家我就可以邀请你进去坐坐。”夏清芷的嘴角边带着几分笑，这笑容让人无从分辨她话中的真假。
　　“你爷爷和父亲会同意？”贺景云再一次提出疑问。

　　“我要是想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夏清芷说的云淡风轻，只因为她对自己的足够自信，而这种自信并不盲目，反倒是有根有据。

　　贺景云没有再说话，在这个问题上他不会去相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不过夏清芷却又紧接着开了口：“你来抽根烟，顺便送我进去？”
　　这是夏清芷第一次这样提议，贺景云则是点头：“好。”

　　虽然冬夜里的风有些凛冽，但夏清芷提议走走，贺景云没理由去拒绝。夏家的院子里四周很安静，因为是冬季所以连虫鸣都消失了。每一盏路灯投注下来的黄色照亮了黑夜，也增添了一些暖意，然而就在他们又一次路过一盏路灯的时候，夏清芷叫住了贺景云。

　　“怎么？”贺景云回过头来，紧接着眼前就是一暗，嘴唇同时被覆盖。

　　这是一个吻，轻轻的并不重，但是却清晰的印进贺景云的大脑。他感觉到夏清芷柔软的嘴唇，带着与晚风完全相反的灼热。

　　吻过了之后的夏清芷并没有退开，反倒是用手臂勾住贺景云的脖子，微微抬着下巴看着贺景云的眼睛。
　　夏清芷有一双天生的电眼，当她认真看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觉得含情脉脉。

　　贺景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单纯的被这双眼睛蛊惑，总之下一瞬间他就主动低下头去捕捉刚刚食髓知味的柔软细腻，而夏清芷在眼中闪过笑意之后便闭上眼睛，投入进这个吻中，并且在贺景云抬起手扣住她的后脑时，顺从的帮助他更加贴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