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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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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流风有些惊讶。心里升起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他捏了捏若兰的下巴,嘴角微微勾起:“本座的未婚妻,俞家的小表妹?”
若兰吃力地点点头,说:“我不想……死。”
“谁敢动本座的人?”魏流风用拇指擦了擦她嘴角的鲜血,吩咐身边的番子,“将本座的未婚妻送回府里。”
魏流风说的府邸当然是他自己的私宅。
东厂的厂公是宫中的掌印太监,按着规矩是在宫中伺候的。可圣人对这魏流风甚为宠爱,觉得给人家赐了婚,那应该再赐一座宅院才是。以往大太监们在宫外也是有私宅的,但都是自己偷偷摸摸地买,住的也是小心翼翼。像魏流风这样光明正大的,自开朝以来,他也是第一个。
朝中百官对此更是敢怒不敢言,唯恐遭了东厂的报复。
魏流风跟若兰的对话,也不曾避着旁人,所以众人对他二人的关系都听的一清二楚。
魏流风担任这东厂的厂公,虽然还不曾做过残害忠良的事情,但他一上任就杀了亲老子,再加上以往那些东厂的劣迹,朝野内外,除了圣人,就没有不怕他们的人。再看他对这个小未婚妻似乎还挺满意的,才见一次面就这么护着人,旁人也就罢了,俞家的仆从们却是一个个身子都抖的跟鹌鹑似的。
番子得了令,呵斥俞家的人将车马弄好,让丫鬟过来搀扶若兰上车。
另有一个身穿飞鱼服的档头,上前给魏流风递了锦帕。魏流风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翻身跃上马去。
东厂的人浩浩荡荡,扬长而去,留下一地飞扬的尘土。
若兰靠在马车内,听外间车夫颤抖着声音问:“大……大人,我们去去哪里……”
“厂公吩咐了,去府上。自然是去厂公的府邸。”番子眼皮子抬了抬,“去你们的院子,难道你还会请大夫给我们厂公的未婚夫人看病吗?大婚在即,如果夫人出了一点差错,你们担待的起吗?”
东厂上下,除了厂公是太监,其余的都是从锦衣卫中选拔出来的。
这番子看上去倒是和气,语气也不严厉,但这内容却是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车夫连忙赔不是。
番子道:“跟你一个车夫也没什么关系。跟我走吧。”
一路到了魏流风的私宅,番子跟府上的管事说了若兰的身份,那管事立刻恭敬地将若兰迎进去,又让府上的婆子去伺候若兰,并为她请了大夫。如此,若兰洗漱过后,又喝了汤药,便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等若兰再醒来,已经是深夜。
屋内点着柔和的烛光,床前却跪了两人,一个是俞家的婆子,还有一个便是那伺候她的丫鬟。若兰微微皱眉,再看一道屏风之隔外,有个男人坐在桌前,手中把玩着一个杯子。侧影投在山水屏风上,正是今日见过的魏流风。
“小姐饶命!小姐开恩啊!”
若兰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床前的两个人已经开始磕头赔罪。
这两个人一路上灌她迷·药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再看外面的魏流风,若兰大概明白了些什么。魏流风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他停下了把玩的动作,说道:“大夫说,她们灌了一路的迷·药?”
那两人又开始求饶:“大人,这都是员外吩咐的!小的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啊!大人开恩,饶了小的一命,大人开恩,小姐开恩!”
魏流风轻笑了一声。问若兰:“表妹,你打算如何处置她们?”
“我……我不需要人伺候。”若兰的确不需要人伺候,而且看到她们两个,难免会想起在俞家的糟心事。
婆子二人又开始磕头求饶。眼看着额头都要破了,若兰赶紧让她们别磕了。
外面魏流风有些不耐烦,抬了抬手,立刻就有人进来把婆子二人拖出去。
那婆子眼看无望了,大嚷道:“大人!你以为为什么我们要灌她迷药带她来京城?!因为她不愿意……呜呜呜……”
魏流风最不喜欢人聒噪,所以做惯了这些事情的下人们直接把她们的嘴巴捂上了。
若兰有些奇怪,问魏流风:“我只是不想让她们伺候,她们为什么这么害怕?”
魏流风抿了一口茶,说:“是啊,我也不知道。”
魏流风说完,屋内再听不到别的声音,静悄悄的一片,仿佛刚才的吵闹只是若兰的幻觉。烛光洒满了整个房间,安宁又祥和。若兰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她看着屏风外的男人的身影,试探的喊了句:“表哥?”
“嗯?”
“其实我没有不愿意。”若兰觉得自己还是要解释一下就好。她下床穿好鞋子,绕到屏风外。
魏流风见到她有些惊讶,挑眉又道:“嗯?”
“她们说我不愿意,所以才灌了我迷药……其实我不是不愿意这个……”若兰个子小,哪怕魏流风坐着,她也比他高不了多少去。屏风外没有点蜡烛,只有月光落入窗内。魏流风此刻的模样,比白天的时候还要俊朗,又多了一份温柔。若兰越看他,越觉得好看。她想着他今日帮了自己,还给自己请大夫,也不让自己讨厌的人在自己跟前,这个府里的人也都对她很尊重,这是在俞家得不到的东西。
若兰给自己打了气,把在俞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魏流风说了。她一边说,一边打量魏流风,只要他有一点点的不耐烦,她就立刻闭嘴。但魏流风却听的很认真,若兰也就说的愈发的动情,到最后,她觉得有些委屈,又有些释然。
魏流风招了招手,示意若兰坐到他边上。
若兰乖乖过去了,魏流风问她:“他们这么对你,你想怎么报复他们?”
“报复?”若兰眨了眨眼,又摇头,“我没有想过。表哥,你识字吗?”
魏流风顿了顿,说:“嗯。会。”
“你看过四书五经吗?”
“嗯。看过。”
“表哥,你真厉害。”若兰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我们村里只有徐二郎识字,只有他看过四书五经。但是他长的没有表哥你好看。”
说到这里,若兰有点脸红:“以前我余家的爹娘想把我嫁给陈大哥。他年纪大,还死过一个老婆。长的也不是很好看。后来……后来我看以晴那么抗拒嫁给你,我还以为你……你比陈大叔还要糟糕,但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好看,你还识字,还、还对我这么好……表哥,这个宅子也是你的吗?”
“……嗯。圣人赐给我的。”
“这宅子……比俞家的宅子好像还要大。”若兰的脸更红了点,“表哥,你长的好看,还识字,又这么有钱,我什么都没有……俞家爹娘没有给我准备嫁妆……你会不会、会不会嫌弃我?”
魏流风轻咳了一声,再看若兰,心里觉得这到底是个小孩子……
他倒不是从小就入宫了,他入宫的时候已经十几岁了,也是想过娶个贤惠的妻子,有自己的一个小家的。
但是……眼前的这个小孩子也太直白了吧?!他们村嫁娶都是这样的吗?!而且她真的知道自己是太监,太监是什么意思吗?!
对上若兰那忐忑不安的眼神,魏流风只好说:“我不缺钱,我不嫌弃你。”
若兰立刻笑道:“表哥,你真好。”之前听俞家的人说,她再有两天就可以嫁过来了,她之前特别害怕,觉得表哥一定是个凶神恶煞的人,至于太监不太监的,她对这个没有很深的概念,只知道太监和正常男人不一样,表哥这么好,她一定不要去揭表哥的伤疤。
面对若兰,魏流风顿时升起了一种无力感,又有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这两日会比较忙,你有什么事情就吩咐管事的。”
“嗯嗯。”若兰将人送到门口,然后才恋恋不舍地回屋。
魏流风离开了若兰的院子,几个仆从正抬着血淋淋的两具尸体往后门去。
魏流风拿帕子轻掩鼻子,一旁伺候的管事的立刻低声呵斥:“没眼力劲的东西,没得污了大人的眼睛,还不快点走!”
几个仆从颤着声赔罪。
魏流风摆了摆手,对管事说:“你安排两个人,伺候好俞小姐。她的一举一动,本座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另外,再往俞家送一封信过去。”
千里之遥的曲城俞家,跟大少爷俞清风一前一后到达俞家的,还有魏流风寄来的信。
先是告罪,说是那个婆子跟丫鬟没伺候好若兰,他擅自做主为俞家管教仆从,将她们二人杖毙的。希望俞家能见谅。又说,他跟若兰的婚事是圣人赐婚,俞家的长辈们既然忙到不能来京城主持婚礼,那么给若兰的宅院和嫁妆再缺了是不是不大好?圣人赐婚,你俞家再是个普通百姓,这规格也不能太小了啊……
俞员外惊出了一身冷汗。
心中暗道,你魏流风不过是个太监!你娶老婆干什么?你还关心你老婆的嫁妆?你缺那么点钱吗?这到底是真的为若兰出头,还是借此拿俞家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