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如意》顾秋水

21、第21章

　　程云初来到荷香院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程云初走到院子中间挤进去，便看到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四姨娘的尸体，旁边还有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柱子上，嘴巴里塞着白布。

　　“四姨娘。”程云初看到四姨娘尸体的时候，心中触痛了一下，程云洛才那么小，他该怎么办。

　　深吸了一口气，程云初闭上眼睛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来人。”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一旁一个小厮上前，冲着程云初开口，脸上却带着笑容，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程云初睁开眼睛看着他，冷眸中顿时迸射出冰冷。

　　小厮身子颤了一下，连忙低头。

　　“去找块白布来，为四姨娘盖上。”程云洛怕是一会就来了，若是看到四姨娘这般，怕是承受不了。

　　说完，程云初向着大厅走去，大厅里，宋姨娘和大夫人正坐在那里喝茶。

　　“初姐儿怎么来了，这里不干净，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吴丽蓉放下茶杯，慈祥的看着程云初。

　　程云初看了大夫人一眼，又看着一旁的二姨娘，上前冲着吴丽蓉行礼，“大伯母，四姨娘……”程云初一脸悲伤的看着吴丽蓉。

　　“这种门风败坏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要掺和了，回去吧。这里有我在。”吴丽蓉闭上眼睛，似乎很是失望，摆了摆手让程云初离开。

　　程云初见她这般，心中有些疑惑，四姨娘和她也没有恩怨，可是，看她的样子，像是想要把这件事揭过去。

　　“大伯母，我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又常年不在府上，这么多年，所幸有二姨娘打点着一切。可是我是程府的嫡女，自然要承担起嫡女的责任，父亲和哥哥不在，我要照顾好我们二房，如今四姨娘出了这种事情，要我怎么给父亲交代，要我怎么给洛儿弟弟交代，洛儿弟弟才七八岁啊……”说着，程云初抹泪，悲痛难掩。

　　吴丽蓉见状，低头端起茶杯饮茶，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明。

　　“这，初姐儿，你，你实在是不好插手这种事情，这四姨娘做出这等不顾廉耻之事，怕是，会影响到你……”二姨娘在一旁说好话，劝着程云初，说道后面，还别有意味的打量着程云初。

　　程云初抬眸，望着二姨娘，“二姨娘说的是什么话，影响到我什么？”

　　“行了，初姐儿，你听话，快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在，你掺和什么。”吴丽蓉放下茶杯，盯着程云初，像是生气，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回去？程云初心中冷笑，若是她回去了，她们也就草草把四姨娘掩埋了，随便找个患病的借口掩盖住了。

　　程云初没有说话，转身向着外面走出去，来到四姨娘的尸体前，程云初单膝跪下，掀开白布查看着四姨娘身上的伤口。

　　院子里的人都惊讶的看着程云初淡然的面对四姨娘的尸体，低头窃窃私语。

　　四姨娘的衣衫凌乱被撕开，白皙的皮肤上还有许多的瘀伤，瞪大了眸子，一副死不瞑目的感觉。

　　她不可能，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程云初还是第一次见到身边的人死去，心中也有些难以言表的酸楚痛苦。

　　扯过白布为宋姨娘盖上，程云初起身向着绑在柱子上的那个大汉走去，将大汉口里的布条扯下来，发现大汉垂下头去，没有了呼吸。

　　“他死了？”程云初皱眉 ，他要是死了，这一下子，更是死无对证了。

　　小厮连忙进去禀告大夫人和二姨娘。

　　“娘，娘亲，娘亲……”这时候，程云洛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便看到程云洛冲进了院子里，看到四姨娘那被白布盖着的尸体，程云洛冲上去，跪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娘亲……娘亲……”程云洛跪在地上，掀开白布，看到尸体的一瞬间，整个人嚎啕大哭。

　　看他哭的这么凄惨，程云初上前跪在程云洛的身边，伸出手轻轻的顺着他的后背，让他尽情的哭出来。

　　吴丽蓉和二姨娘从大厅里走出来，看到程云洛跪在那里哭的如此凄惨，吴丽蓉有些不忍心，闭上眼睛，缓缓道：“二姨娘，你把洛哥儿带过去吧，以后就在你那里。”

　　“不用了，大伯母，这是二房的事情，一切事宜都等父亲回来再说，不劳您费心了。”程云初起身，看着吴丽蓉。

　　吴丽蓉微眯眸子，似乎在不高兴程云初所说的话。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院子里的人纷纷行礼，“二老爷，二老爷……”

　　程云初转身，便看到程之寒从外面匆匆进来，脸上表情阴沉布满了冷寒。

　　“父亲。”程云初冲着他行礼，低头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程之寒看到躺在地上的四姨娘和嚎啕大哭的程云洛，顿时心如刀绞，随后将冷锐的目光落在绑在柱子上的大汉身上，随后又移到二姨娘的身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程之寒冷漠的冲着吴丽蓉点头算是行礼。

　　吴丽蓉见状，看了一眼旁边的二姨娘，缓缓开口：“这，二弟，让二姨娘给你说吧，毕竟，是你们二房的事情，我也就不费心了。”

　　吴丽蓉说完，在丫鬟的簇拥下走出了荷香院。

　　看着吴丽蓉走出去，二姨娘整个人有些傻眼，很快回过神来，冲着程之寒行礼，“老爷，今天我和丫鬟来给四姨娘送东西，却撞见了她和这个奸夫在行不轨之事，没等我们说什么，四姨娘就畏罪自杀了。”

　　程之寒的脸色极为难看，许久，他才闭上眼睛，冷冷开口，“都退下，今天院子里的事情不许传出去，若是我听到一点的消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来人，四姨娘暴病而亡，厚葬。”程之寒又开口。

　　“父亲。”程云初心中一紧，上前一步。

　　程之寒睁开眼睛，看着程云初，“你回去吧。”

　　“可是父亲，四姨娘死的不明不白，父亲，你与四姨娘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相信四姨娘是这种人吗？”程云初替四姨娘和程云洛感到心寒。

　　程之寒眸光暗了几分，一旁的二姨娘连忙上前劝道：“初姐儿，这种事情你就别管了，在这京都，传出去对我们不好，这是明摆着的事实，荷香院里的这些人都看到了，能压下去就不错了。更何况，临近中秋了，传到老爷子耳中，怕是老爷子又不高兴了。”

　　程云初见程之寒不说话，失望的看了程之寒一眼，“程云洛我带走了，以后，他在息云院里跟着我。”

　　说完，程云初走去将程云洛扶起来，下人将四姨娘的尸体抬走，程云洛哭着抱着尸体不肯松手，程云初上前，一记手刀将程云洛打晕……

　　回到息云院，宋妈和紫儿都小心翼翼的看着程云初，程云洛还在昏迷中，宝宝贝贝被小月照顾着在房间里玩耍，息云院里的气氛压抑的可怕。

　　过了一会，程云洛所在的房间里忽然传来声响，程云初迅速的向着房间跑去。

　　“程云洛。”程云初推开门，便看到程云洛站那里，脸上满是泪水。

　　程云洛清澈的眸子里此刻满是悲伤和恨意，他赤着脚站在地上，双手攥拳看着程云初。

　　“程云洛。”程云初心中一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云洛，该怎么和他解释这个事情。

　　“娘亲为什么会死了，为什么……”程云洛看着程云初，哽咽着开口。

　　他眼中的恨意迸发，直直的盯着程云初。

　　“对不起，洛儿……”程云初上前想要抱住程云洛，可是却被程云洛一把推开。

　　“我不要你，我要我娘亲，我要娘亲回来，我要娘亲回来。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我不要见你们。”程云洛哭着，向着外面跑去。

　　紫儿和宋妈拦住他，程云洛在她们的怀中使劲挣扎着，一向沉稳懂事的他，此刻像只发狂的野猫，小手胡乱的抓着，甚至还抓伤了紫儿的脸。

　　“好了好了，别闹了，洛儿，听话，听话啊。“程云初上前，从后面抱住程云洛，低声劝着他。

　　程云洛这才停下来，任由程云初抱着，站在那里嚎啕大哭。

　　丧母之痛程云初没有体会过，但是却是常人难以接受的悲痛，更何况是程云洛这么个小孩子。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安慰好程云洛，程云初看着程云洛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理会别人，也不说话，也不吃饭的样子，焦急不已。

　　这时候，狗子从外面进来，“小姐，打听清楚了，四姨娘身边的月蓉一众下人关在柴房里，二姨娘说是要将她们处理了。”

　　程云初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处理的意思，是灭口吗？

　　“小，小姐，先前，四姨娘派人来找过您，只是您不在，我便让她回去了。”赵念儿从一旁开口。

　　程云初看着赵念儿，“什么时候？你怎么没给我说？”

　　赵念儿脸色一变，随后有些散漫的开口，“就是您回来之前，我还没来得及说。”

　　“是谁来找的？”程云初有些不喜赵念儿这个样子，有些傲气。

　　“四姨娘身边的丫鬟月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