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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还君明珠日二(东方钰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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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钰的贴身佳卫无命匆匆从外面进来,撞上了刚刚领命出去办事的无弦。
“无命,你怎么老是一副毛毛燥燥的样子?”无弦申斥。
无命结结巴巴,“刚刚收到的帖子。。。。。。”神色犹疑,还是不知该如何处理。
无命接过他手里的粉红色洒金贴子,一股浓香扑鼻,看下面落款“天星”两个字就感到头疼,好死不死,约的地方还是云州最大的妓院:迎春馆。
“少主大概不会去的吧!你先把帖子递上去再说。”
无弦暗摇其头,如果他没记错,上次三位爷也是在迎春馆跟人动的手,听说天星也在,还受了伤。
这个女子,是不是给打傻了,还约到挨打的地方?
无命进去的时候,东方钰头都没抬,只说了四个字:“放下,出去!”
只等无命的脚步声走远了,他才拿起桌上的帖子端详。
心想:这种味道,倒适合她那种妖媚如骨的女人,媚则媚矣,可惜流于艳俗妖异。
只是有一点,他始终不能明白:只不过是三年时间,怎么会把一个清雅的小姑娘给染就成了一枝海棠春露呢?
犹记四个月前,他去定州视察名下生意,却在街上偶遇一个女子。
那女子,紫衫长发,梳两条油亮的辫子。
与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有七分相像。
七分,如果隔了三年,谁也不能够否认她就会长成这副样子。
无命下意识的看他一眼,眼内的惊诧一闪而过。
那女子盈盈上前,“钰哥哥。。。。。。”
眼里的惊喜不容置疑!~
“羽儿。。。。。”
或者是他的内心也曾想过有一日的相遇,当这相遇来得过于突然,反倒失去了意料之中的惊喜,剩下的也是犹疑居多。
如何在万千人中,陌生的街头,偶然相遇亲切如当初?
女子听到他温润的声音也是迟疑,他朝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无论如何,还能相遇,也是福气。
羽儿小脸微红,挣了两下没有挣开,任由他握着了,陌生的清甜的香味淡淡的飘过,他想:终是长大了,再也不是三年前那个一身药草味的小姑娘了,即使浑似乞丐,身上的药草味也是不能散尽的。这三年,也许是专事脂粉,对镜添妆了。
隔了两日,小弟寒也从幽州赶了过来,一见此女,当即大怒!
“二哥,你收留谁不好,偏要收留此妖女?”寒不是一般的暴怒。
他淡然的看一眼暴怒的小弟:“难道云霄宫中百般折辱于你,强求逼婚的就是羽儿吗?”
她就站在他身边,盈盈水眸笼上一层阴影,贝齿在粉红色花瓣般的下唇咬出一排红印来,眼看着泫然欲涕。
“二哥,你看清楚了,她是妖女天星,云霄宫的小宫主,你当真要回护她?我身中蛊毒,也是拜她所赐,你还要回护吗?”寒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眸子里暗含着的泪水终于落下,滴滴滚落,从那玉质雪颜潸潸而下:“钰哥哥,当年我回家之时被云霄宫中之人掳上山,三年都没有下山了。上次遇见三公子,若不是给他下蛊,宫中之人又如何会放他离开?”
寒满腹疑惑,“当真?”
他不着痕迹的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以谴责的目光看着寒。。。。。。
不久之后,江湖纷传,妖女天星生性□□,与众多世家子纠缠不清,本来他也不信,好巧不巧,却在云州见到了巧笑倩兮的她。
那时候她正笑倚在谢惊鸿身边,谢惊鸿身后的四个黑塔丝毫也不能影响她的笑颜。
他就坐在对面的楼上,本来是守株待兔,一窥谢家掌舵人的真面目,只是遇到了意外之中的她,此兔非彼兔。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和谢惊鸿出入玉器店,然后上轿,居然是两人一乘,那份亲昵,那些绮景,旁人看来如火如荼,他却如坐针毡,半边身子冷半边身子热。
无弦站在旁边看他脸色青白交错,有点不安的提醒这个平日笑意盎然的主子:“少主!”
他回首浅笑,挑眉,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无弦,你说我若是把这女人从谢惊鸿手里抢过来,谢惊鸿会如何呢?”
当然用不着他出手,他还来不及出手,就听闻谢惊鸿一病不起,那女子不知所踪。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瓜分谢家的好机会呢?
商机,商机总是最重要的,他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商人唯利是瞻。
一路向着迎春馆走去,一路还想着,上次见面,她受到的教育难道还不够吗?居然还把自己约在被他击伤的地方?
再怎么记吃不记打的人,也不会笨到如此地步吧?
想起上次她提起夜迷兰的事,惹得大哥杀机四起,他方信当日并不是自己错认了人,而是时间无情,将过去统统抛闪,忽尔三年,换副心肠给她。
可是,在他一掌拍过去的时候,还是不由的收了八成内力,只用了两成,看见那双幽深灿亮若星子的眼里的不可置信,他也有一瞬间的不确定,这种眼神,和当年那个把手放心交到他手里相握着的小孩并无区别啊。
他竟有种错觉,仿佛是他亲手将他们之间的这种信任给生生斩断。
相同的房间,他略平了平心绪,推门而入,后面是难得沉默着的寒,自从知道他要去见妖女,他的神色难得的惨淡。
寒是知道的,他肯见妖女一面,九成九是与自己身上的蛊毒有关,还有一成寒并不知道,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当日她重伤之下搂着她的男子。
个把月不见,除了脸色苍白点之外,她的气色看起来也不差。
“二公子,三公子!”她笑微微的招呼,仿佛只是偶遇的老朋友,过来喝一杯,而不是月前才恶斗一场,生死边缘徘徊的死敌。
落坐,上茶,屋内的闲杂人等退下。
他抿一口茶,上等的云雾松极品,身为皇商,专事御供,自然是识货的。
“今天请二公子来,是有关本小宫主与三公子的婚事的。”她看着他,眼神一丝不落,深深的凝视,仿佛黑黑的眼瞳里还有个寂寞的小影子,只等着他来解救。
他再抿一口,茶是好茶,可惜再好的茶都是苦的!
再苦,也有人喜欢喝!
人们自找苦吃的劲头不恶于找乐子的劲头!
为什么他就不能去找点乐子呢?
却坐在妓院里谈什么莫名其妙的婚事,还是别人的,和面前这个女人,他不知道是爱是恨的女人!
“哦,小宫主能看上我家三弟,那是荣幸之至!”
她旁边随行同来的男子眉头微皱,那天和他大战三百回合,若不是发生后来的走光事件,胜负犹未可知,眼下看他不太愉悦的眼神,他的心情不由的好点了。
“只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命不媒,岂不成了无媒苟合?”
对面女子冷笑:“三公子说笑了,我等江湖儿女,一味拘于世俗繁文缛节,真是了无生趣啊!想我天星,还未二八,也算佳人,怎么,配不上三公子吗?”
寒终究面嫩,涨红了一张脸:“你这般没脸没皮的妖女,我就算是毒发身亡,也不能娶你进门,败我东方家的门风。”
他微笑不变,华贵翩翩,“姑娘就这么想进我东方家的门么,换个奇珍不行吗?我东方保证双手奉上!”
她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云霄宫的藏宝阁还需别人来添置吗?我就是想嫁给你家三公子!“
“二哥,我死都不要娶这妖女天星!”寒紧握双拳,指节泛白,眼眶泛红,显是愤恨已极。
“三弟既然不想娶,那就我娶了吧!一样是进东方家的大门,想来天星姑娘是不会拒绝的吧?”他闲闲道来,仿佛娶她比养只小狗并无不同,只不过是多个吃饭的口罢了。
有一刹,他以为她会拍桌子站起来走人,因为她的双眼泛红,像一个委曲的孩子忍着才没有哭出来,早就见识过她非同凡响的哭功的他自然已具备抵抗力了。
她幽幽看他一眼,嘴边浮上一个讥诮的笑,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似的,“不要我嫁如东方家,不是不可以的!我倒有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寒总是耐不住性子。
“紫绛珠,我要那颗珠子!”她笑嘻嘻的开口,寒的脸色果然变了,张口就要来句妖女!
她示意寒稍安勿躁,“还有三公子身上的蛊毒!”
他点头,“好!我命人立时奉上珠子!”
心下稍安,原来不只是他一个人是商人,眼前的她也是,是商人就没有攻不破的堡垒。
少时,珠子被无弦取来,放在桌上。
她打开,却嘟嚷了一句:“原来就是这么个乌沉沉的东西啊,没什么好玩的嘛!”难掩的失望之色。
寒几欲发怒,东方家传的珠子被说得一文不值,任是个有点血性的人都会反驳的。
紫绛珠确实是乌沉沉的颜色,很不起眼。
“那么,舍弟的蛊毒?”
她拨出一把匕首,照着手腕就是一下,她身边的男子怒了,“小白痴,就算是没人要了也不用自杀吧?”
她嘿嘿笑着拂开他意欲包扎的手,伸出一根玉指示意寒过去,将胳膊伸出去:“喝吧,我的血就是解药,你吞下去的蛊是我心血所养,只能用的血解毒。”
寒犹疑了一下,脸涨的通红,还是俯下身去,就着刀口吸了几口血。
那男子见她点了下头,冷冷推开了寒,从怀里掏出手绢强行给她裹好,把珠子揣好,拖着她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连再见也不肯说!
她回头再看他一眼,眼里悲伤欲诉,那一双潋滟波光,映着个小小的他,终还是看不见了。
寒失魂落魄的站着,问道:“二哥,你真的将珠子给她了?不是说要将此珠献给当今圣上吗?”
他轻扬下颔,转过去推开窗:“你看这楼下。。。。。。”
寒走过去,恍然大悟。
楼下虽然是来往的莺燕欢歌,寻欢的客人,但总有几个人有意无意的把眼光瞟上二楼这间窗户。
她二人的身影刚从楼上下去,出了门,大厅里也有几个人不着痕迹的徐徐出去了,看那些人走路,身手当属不弱。
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终有一天,珠子还是会回到东方家的。”
还君明珠日,不争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