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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   那几个人见她不像其他人赌咒发愿,反而那么平静,面面厮觑,反而没人答话。
      只有小助手弱弱地点头。
      “徐静帮我打电话到律师事务所叫周律师过来。”她联想到微博电视里都有提到过的的精神病院虐待病人的事件,人资部经常遇到劳工纠纷,周律师还算是她的熟人,虽然他不是专攻这个领域的律师,但是这时她也不能挑剔。
      虽然她现在的状态狼狈不堪,但是余威犹在,小助手乖乖联系律师。
      见这一切做妥当之后她又吩咐她“在我包里把手机拿出来,黑名单里面有一个医生的电话,帮我打给他,跟他讲一下现在的情况,让他尽快赶到四十二医院,”陆卉本来想说提高他的出诊费,但是人家如果来了这个情分必然不是钱可以衡量的,怕人家介怀。“替我麻烦他一下。”
      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处在这样的境地。
      闹市毕竟繁华,这点从堵车的时间可以看出来,司机一咬牙,走了一条小路,明显是城乡结合部,路面时有凹凸不平的地方,陆卉平时从不晕车,但这时直想吐。
      “停一下!停一下!”她只来得及说出这样的话,一股酸秽的气味涌上喉头,头一偏,她就呕吐出来,狭隘的车厢顿时一股臭味,她的呕吐物大部分都吐在一个护工的身上,对方咒骂一声,青筋暴露。
      “停一下,停一下!”粗犷刺耳的声音直接叫停了这辆车。
      他忍着呕吐的欲望把衣服慢慢脱下来,包着那些东西从车门那里丢出去。
      “医生真是对不起,衣服我会赔给你的,对不起啊。”她虚弱地出声。
      那人一肚子火,碍着小徐在旁边看着只得闷声答应。
      车很快又行驶起来。
      等她到医院的时候在医院门口就碰见了已经赶过来的律师和医生。
      仰视着那两人,口中的话还来不及说就被推走。
      后来的事就像一场梦,她在那里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跟医生冷静地对答如流,但是却没逃过精密仪器的检视。
      叫那个医生过来不知是对是错,他那里关于她的病例资料用药处方都提供给了这边的医生。
      结果有一个意外的发现。
      她怀孕了,八周。
      “说的什么?”她的情绪立刻不能控制起来,“不可能!”
      在精神病院检查出怀孕,史无前例的笑话。
      这才是臆想!
      目睹这一切的小徐简直目瞪口呆。
      “不可能,不可能!”她几近崩溃。
      陈医生是最知道她情况的,悄声问她“你没有接触过男性?”
      她知道瞒不住了,只能点头“三个月前又多出一个臆象,是个少年的模样。”
      陈医生心中暗叹一声,只怕她将身边的某个男人当成了自己的臆象发生了关系,最后被人占了便宜还傻傻以为是幻想。
      又或者,
      她的病症又严重了一些?
      “我开给你的药吃了多少?”
      陆卉摇头。
      “一次都没吃过?”
      点头。
      “给我形容一下那个男人行么?”
      陆卉咬牙,最后还是将关于青原的所有告诉陈医生。
      他了然的点头,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幻想是不可能精确到她所形容的细枝末节。
      这件事已经上升到一个更严重的境地,他怀疑,陆卉拘禁了某个未成年,并且强制发生关系,也就是说,她犯了罪。
      陈医生倒吸一口冷气,耳朵里还听着她的叙述,已经打定主意报警,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对她越好。
      听完了她的阐述,他点头,出门向她的助手询问到她的住址立刻向警方联系,阐明自己的身份和猜想后对方连连保证立刻行动。
      虽然这只是一个猜想,但是可能性极大。
      这边她还在进行繁琐的问答和测试,那边片警已经联系社区到了她家。
      陈医生回到房间里,他已经和这边说好了继续作为陆卉的心理医生治疗她的病症。
      “陆卉,你还记得为什么到咨询室找我吗?”
      “记得。”
      陆卉面如土色。
      “你的父母过世到现在也已经有半年多了吧。”他的话一字一句钉在她的心里。
      “不,不要说。”她颇为痛苦地捂住耳朵。
      还记得一开始见她的时候问她产生父母健在的幻觉时她的表情,一点点迷茫,更多的是欣喜和安慰。
      而现在,她开始挣扎。
      “你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们了吧?”
      “是的。”
      “听说今天你在厕所接到你“爸爸妈妈”的电话?”
      “是的。”
      “在这之后产生过自杀的念头吗?”
      陆卉犹豫一会儿,点头又摇头。
      “最近三个月有过吗?”
      “没有。”
      陆卉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很快又埋下头。
      陈医生敏锐地发现了这点,她还发现陆卉的眼球开始下意识来回转动。
      ““他们”现在在这间房里?”陈医生处变不惊。
      “是的。”他们就站在你旁边看着我。
      医生,你看不见我母亲手中拎着的那框樱桃在滴血,但是我可以。
      你看不见我父亲脖子上被炸出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洞,但是我可以。
      你看不见他们看我的眼神温柔又怜惜,但是我可以。
      但我知道,他们以这种形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一切都挽回不了了。
      陆卉毫无来由地流泪。
      “看着我。”陈医生命令道。
      “不,”她哭着摇头。
      “陆卉,看着我。”他温柔又坚定“看着他们,你知道自己不能一辈子这样,也不能一辈子逃避。”
      “我可以的,陈医生,我可以的。”她像在说服他又像在劝服自己。
      “我并没有伤害别人,难道活在幻想里也是一种罪吗?”她反问他。
      “那你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一针见血。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都是幻想!”她突然发狂,“这一切都是幻想!”
      她激动地站起身。
      “你”她的手指指过他,又指向他空荡荡的身边,“你们”
      “还有这个!”她的手一拳砸在肚子上“都是我的幻想,我知道,你们都想我死!”
      陈医生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触发她的暴躁。
      “镇定!”他捏住她的肩头,“你肚子里是一条生命!”
      陆卉捂住脸大哭起来。
      这一切都是幻想,她的父母没有死,世间没有青原,她也没有怀孕,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都是假的!”她大叫一声,身体软软倒下去。
      黑暗啊,以往她最害怕的黑暗,如今却成为保护她的最后一层屏障。
      就让她沉睡其中再也不醒来好吗?
      这世上唯一的支柱也要被夺走,就让她和父母永远呆在一起就好了,她多希望永远都和小时候一样,睡在爸爸妈妈中间,那是世界上最让她安心的地方。
      为什么,连一个人的梦都要夺走?
      醒来的时候脸侧的枕头已经湿透,她的眼角和太阳穴冷冰冰的,一瞬间,这寒意就渗透她的身体,好冷。
      她想双手环抱自己,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固定在一边输液,床边坐着小助手和周律师。
      见她醒了小助手连忙把抽纸递过来。
      她抽了两张纸擦擦自己的眼角,似乎又恢复那个不近人情的主管形象。
      “周律师,真是麻烦你了。”她扶了枕头枕在背后坐起身。
      对方连连摇头,对于她的经历有些同情。
      她侧头一看,玻璃窗外已经黑透。
      静默无语。
      病房的寂静很快被打破。
      下午去她家中检查的片警得知她已经醒过来后,和陈医生一起走进来。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陈医生给她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测,证明她现在神志清醒并没有犯病后他们开始做笔录。
      但是又不知如何开口,他们只在她家里找到一些男性衣物和毛发,并没有看见如同陈医生推理的那样,有少年被拘禁在那里。
      有两个可能,一,她的固定伴侣正好当时不在,可是问过小区并没有看到相关人员出入,从衣着上推测那人的确年龄不大,但这并不违反什么法律。二,传闻中的那人,也许被藏起来,更甚者,被毁尸灭迹。
      针对第二点他们调查了本市内失踪人口,并没有发现符合条件的人选。
      还是要做笔录,万一那人不是失踪人口呢?
      毫无头绪,她冷静地说出的全是天方夜谭,听者们面面厮觑,还是决定不再插手这件事。他们礼貌地告辞。
      从那以后,陆卉再也没有看见过自己的父母和青原。
      公司那边也不能继续雇佣她,合同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精神病者属于无人事能力者不予签订合同关系。
      她领了自己在那个公司的最后一笔工资,原本想卖掉手上的两处房产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生孩子,下意识地,却又用大都市繁华发达说服自己留下。
      卖掉乡下的房产,用那笔钱开了一家甜点店。经营者是小助手的妈妈,她的身份现在还不能申请营业执照,并不是谁的心肠那么热,每年百分之二十的分红没人能拒绝。等那边的生意上了轨道以后她的肚子已经大到像衣服里装了个瑜伽球。
      这个孩子的父亲不知道是谁,但是母亲是她就足够了。
      她一个人在家做胎教,一个人去照b超,一个人订好医院,一个人去医院待产,一个人度过了生与死的关头。
      原来她也可以那么坚强。
      那个孩子还没有出生,就给了他的母亲勇气。
      坐月子的一个晚上她的伤口疼得难受,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却还要咬着牙不出声,生怕吵醒身边熟睡中的孩子。
      浴室里突然传出“砰”,重物坠地的声音。
      也许是花洒掉在地上了,那东西最近老坏,她这样想。
      半梦半醒间,肚子上多出一双修长温润的双手,细细描绘她丑陋的妊娠纹。
      “我回来了。”
      那人的怀抱那么熟悉,那么温暖,那么让人怀念。
      像是一场会让人深陷其中的美梦,醒不过来也未必不是好事。
      她想起三十岁时母亲替她去求的姻缘签,中下签。
      一切有为法
      似梦幻泡影
      如雾亦如电
      应作如是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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