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往昔种种 ...
-
野兽般的吼声，浑厚，震人心弦，只可惜生生地在高潮处戛然而止。
我心如刀绞地看着君符在我面前缓缓倒下，蓝剑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哐当一声落到了延咒身上，光芒不再，犹如一把废铁。
房间里重新有了光亮，可是我却觉得比先前无光的时候还要黑暗。
我跑上去，把君符抱起来。他恢复了常态，我已经无法像透视一般看到他的血管和骨头，现在他就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大男生，只是身上覆盖着一层血膜。我一碰他，就染得衣服上满是血迹。
这是该有多疼。
我难受地用手抹掉他脸上的血迹。他的双眼紧闭，对我的动作一丝反应都没有。我侧耳贴到他的胸膛上，还有一丝丝微弱的心跳，然而那就像是在风中的烛光，没有一点稳定性。
为什么呢？为什么每次我都是被保护的那一个，要眼睁睁地看着大家为我、或是因为我而受伤，而我却什么事也做不了？我压抑地想着，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充斥在胸口，憋闷得难受。
忽然感觉到头上的光亮被什么笼罩住，我抬头一看，是延咒。他身上也满是血迹，那柄黑色的长枪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提着那把废铁般的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还想干什么？”我有些恨道，如果不是他的出现，现在大家都好好的，君符也不会这样人事不知，浑身浴血。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粗暴地推开我，即使重伤，我也抵不过他的力气，“我就要除根。”他举起手里的废铁，到底还是一把剑的形状，若是这一下下去，君符绝对活不成了。
我想都不想，就扑到他的身上。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人救我，我能感到热流从身体里汩汩流出，身下像是开了花儿，妖娆得让我忘记了痛苦。
脑袋没来由地就痛了起来，似乎在什么时候，我也见过这般妖娆艳丽的花儿，一朵又一朵地，开在我的身旁，直到最后盛开在我的身上。
延咒握着剑的手一颤，我能感觉到体内异物的震动，不由得闷哼一声。
他将剑抽离我的身体，一脚把我踢开，狰狞的脸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我的眼睛有些模糊，眨了眨眼睛，试图把眼里的模糊驱除出去。看着延咒那个怔怔的表情，我忽然觉得好笑，“你这是做什么？终于良心发现了？”
他有些恼羞成怒，“你说什么！”
我费力地爬起身，一点也不想理会身体里不断流出的热量。把君符拨拉过来，我将他抱在怀里，看着自己的血和他的血混杂在一起，大片大片的盛开，“我早就说过了，你要杀了他们，就得先让我离开。”
脑海里一直跳跃的影像终于成型。
我看到了虚幻之中，同样浑身是血的我，就那样躺在君符的怀里，身旁全是尸体，两人像是坐在血海的某座孤岛上，他看着我，神色哀伤。
这里也有一个延咒。只是他脸上的伤疤像是刚刚才才刻上去的，满脸鲜血淋漓。他就虚空站在血海之上，眼里缠绕着恨意和悲哀。
虚幻里的君符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费力地举起手抚摸他的脸庞，“帝君，帝君，阿雪已经帮你夺得了天下，你可开心？”
他原本还清澈的眼睛立时蒙上了一层透明的液体，它们从他的眼里落下来，像是小型瀑布，洗刷着我脸上的血迹。
“阿雪，你怎么那么傻？没有你，这天下给我又有何用？”
“没有天下，你又要怎么保全性命？没有天下，你又要怎么受到大帝君的赏识？我不过是一个女仙，没有了我，天界还有千千万万的仙子。可是天下却只有一个。为什么你还是要流泪？难道你不喜欢我给你的这份礼物吗？”我心慌了，若是他不喜欢，我费尽气力又是为了什么？
他抓住我要快无力落下的手，扯起一个笑容，在他这么一个泪水纵横的大男人脸上，还真是难看。
“喜欢，我喜欢，阿雪给我的，无论是什么，我都喜欢。”
“呵，喜欢就好。”我安心，感觉到自己飞快流逝的气力，又开始不甘，“只是下一次，我不想再是战神了，我好累，等我恢复，我只想做你身后的小女人，像是其他夫人一样，默默地在家里为丈夫洗手做羹。我不想要再冲锋陷阵了，弟兄们的死，我真的太过厌倦，太过厌倦。”
他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鼻息喷在我的脸上，带着他独特的气息，“等你恢复过来，我带你去凡间。我们游览遍山山水水，做一对普通的夫妇，不需要陷入任何争斗。”
我满足地闭上眼睛，好想睡觉。可是心里还有一丝牵挂，我缓慢地转过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延咒，轻轻唤道：“哥……”
蓦地从虚幻之中回到现实，延咒已经蹲在我的面前，凝视着我的眼睛。
“想起什么来了？”
“哥。”我轻轻唤着，就像还在那个虚幻的过去之中。
“把他交给我，我就带你去疗伤。”他离得我那样近，近得能让我看见他正在抖动的睫毛。
看到他的触动，我咯咯笑起来，“几千年前，我就为他死过一次，难道你不觉得，我现在还会在为他死另一次吗？”
我留了这么多血，还有力气说话，是有一定的原因的。
把手轻轻按在君符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细微的心跳。若是他的心完整了，他的力量也会随之恢复吧？恢复了力量的他，身体也能很快地恢复回来吧？
延咒生气地骂道：“你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
“你不是曾经很喜欢我的执迷不悟吗？”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那股一直被我忽略的温暖，用意志的力量慢慢把它从我的身体里抽离。
“阿雪，以前是我错了，你别发疯了行不行。”延咒又是气愤又是无奈地喊着。
我不看他，只是专心进行着手上的动作，把君符拿来凝聚我魂魄的爱魄抽离身上，无疑是十分的痛苦的，我只能回忆着过去，努力分散自己的感觉。
战神和帝君在一起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天界议论纷纷。
大帝君勃然大怒，认为君符是要谋权篡位，所以才和我有所勾结。
我从某场战役凯旋归来，就听到这么一个传闻。回到君符的仙府，只见他身旁摆着仙露，还有两个精致的小酒杯。
他看到我，露出笑容道：“阿雪，你回来啦？”这时的他不像在外人面前的样子一般，冷漠、威严，而是如同一个见到糖的小孩子一般，脸上的笑容仿佛能融化冰川。
我心痛地坐到他身边，倒了些仙露在酒杯里，一饮而尽。犹豫了一番，还是说了出口：“君符，我们分开吧。”
他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见了，睁大着眼睛，一把搂住我，“你说什么傻话？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不是为了听你说这句话的。”
“可是大帝君他把你软禁在此。”我皱眉，就连我要见他，也是经过了重重阻碍，还是因为战功所在，大帝君不得不给我几分薄面。
“父皇只是一时听信谗言。在这里也好，最起码没人打扰你我。”他搂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是我不好，害你现在如此不得自由。”我愧疚。如果没有我，君符作为最被大帝君赏识的皇子，就能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储君，大帝君一去，他便是当之无愧的下任统治者，掌管整个天界。可就因为我的出现，导致大帝君的猜忌，让他如此受父亲的白眼，甚至于影响他的储君之位。
“你何需向我道歉？父王在居高位久了，就连我这个儿子也怀疑，这本来就是他的问题。再说，我本来也就无心那个位子，你又何苦如此劳心？”
“嘘，你这话被大帝君听到，不会……”我还是觉得不妥，正要反驳，他的吻已经细密地印了上来，堵住了我即将要出口的劝慰之语。
我的身子软倒在他的身上。
人都说天界战神如何了不得，如何以一当十，然而在他的面前，我从来就是连一个吻也招架不了。
面色绯红地从君符的仙府出来，我就被自己的兄长堵了个正着。
他把我拉回他的府中。
“阿雪，你与他，是真的了？”
我被他这么一问，往日里杀敌的气场全没了，只余下满脸娇羞。
“唉，阿雪，你糊涂啊。”延咒叹息道。
“为什么连哥哥你也这么说。”我为不得理解而伤心，“我和他只是情投意合，绝无夺位之意。”
“此时正是微妙之时，大帝君正在为将储君之位传给君符还是虚凤而犹豫，你却在这个风口浪尖插上一脚，岂不是害了他。”
“我……”我自己何尝不明白这个点，可是每当下定决心要离开，却又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改变了主意。
“真是女大不中留。”延咒摇头，“算了，兄妹一场，我就告诉你一个法子吧。”
一听到有办法，我的兴趣也上来了，连忙追问道：“是什么？”
“大帝君现在最忧心两件事，一件是储君之位，一件是平定在天界肆虐的魔族。”
我点点头，确实如此。此时的天界和魔界还没有分开，天界尚且还是一个不完整的区域，若是能驱赶掉魔族，统一天界，想来是任何王者都想看到的结局。
延咒附到我的耳边，低声说：“既然大帝君已经对君符生疑，无论如何都不可挽回了，何不弄假成真，将魔族驱散，把天下给他，架空大帝君。”
我吃惊地看着兄长，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来，“你怎么能，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延咒冷笑道：“世间哪个男儿不喜江山？你把江山捧到他的面前，他又如何不喜？”
“可是大帝君他……”
“我只叫你驱散魔族，这也是大帝君喜闻乐见的事。”
从回忆中跳出来，我忍着钻心的疼痛对着延咒说道：“你看，我当时是多么的傻，居然被你三言两语地就骗进圈套。”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往昔种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