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习零[强强]》A黑桑A

2、死亡

　　男人将手指曲起又伸开。嘴唇露出个算不得笑的弧度来，然后转身走掉。
　　"Welcome,sir."门口的侍应生45度鞠躬，脸上笑容得体。

　　男人一身笔挺西服，手里拎着黑色提琴箱。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是那种恰到好处的冷淡和傲慢。脸庞线条精致而硬朗，透出种平淡的冷漠来。而侍应生显然见多了这样高傲又多金的客人，显得愈发恭敬。

　　“叮”

　　男人迈步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在他身前缓缓合拢。他有一双可以称之为“漂亮”的眼睛，黑色。

　　12层的按钮灭掉。男人的嘴唇微微勾了一下。

　　到底是M国的五星级酒店。习零目光随意地扫视了一圈，宽敞明亮的房间和价值不菲的摆设让他咂了咂嘴。

　　扯开西装扣子，习零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点了一支叼在嘴上。刚才的冷漠高贵转瞬不见，一身懒散。

　　男人吹出两个烟圈，淡淡地笑了一下。这次的任务让他从炎热的L国沙漠飞到M国繁华的都市，作为一个不需要付费的佣兵。

　　与此同时。

　　男人看着屏幕里自己的上级，“必须？”

　　年近五旬的人一身便装，身后背景似乎是会议室一类，空无一人。“他的身份已经漏出去了。”

　　男人眉梢微动，“------所以？”

　　对方没说话。

　　男人放在桌上的手握紧又伸开，竟兀自笑了起来。“弃子？”

　　对方看着他，慢慢道：“你应该明白，我们只能这么选择。”

　　男人表情平淡，“我明白。”他唇角有一道细纹，不仔细看无法发现。“他是我们的人。”

　　对方勾了下唇角，声音里有种不知是冷酷还是坚定的味道。“你也是我们的人。”

　　男人笑了一下，“我挂线了。”

　　合上电脑，男人站在窗边，看着32层下风景。车流蜿蜒，渺小的犹如蚯蚓。男人停了两秒，从衣兜里掏出一只手机，一个号码一个号码地按过去。

　　“喂？”电话那边是挺轻松的声音“有何指示？”

　　男人声音平淡，“按原计划。”

　　那边“恩”了一声。习零声音里有种与他的锋锐不符的温润，却也并不违和，杀器最锋利的部分，总是有漂亮的光泽。这光泽有一种迷惑作用，它会让人觉得，它的主人没有那么大的危险性。

　　只不过是，错觉而已。

　　“我挂了。有事情随时联络。”

　　习零看着黑下去的电脑屏幕，把剩下的半支烟摁灭在手心里。他垂下眼帘，看着掌心里一点灼红，眼睛里有晦涩情绪。

　　男人对着自己掌心轻轻吹了口气，再抬头时眸子里是坚硬到冰冷的光泽。犹如金属。
　　抬手看表，还有十分钟。

　　习零脱掉西装外套，拉过提琴盒扔在床上，半分钟后一支德制PSG-1组装完毕。枪是新的，带着金属特有的幽冷光泽。习零手指划过枪身，然后动作利落地移动到窗前。

　　酒店对面是栋灰色大楼，周身贴有磨砂玻璃，在这繁华街头带了低调的华丽。

　　12层的一处，透过透明落地窗可以看见里面华丽的大厅。还没到晚上，大厅里面的灯光已经打开，大理石地面反射着光芒。酒会已经开始，看得到里面穿了礼服的人三三两两，衣香鬓影，倒是优雅得紧。

　　习零一点一点地调着瞄准镜。还有五分钟，万事具备，他在等他的目标。

　　会议室里。便装的男人从桌边站起身来。他看着搁在一边的档案袋，抽出来的一页上贴着一寸照片，是那个人还很年轻的时候，年轻到，让人觉得他还是个孩子。

　　照片里的人微微抿着唇，似乎想要作出一种坚定的表情来，有点幼稚。

　　他把那页纸装进牛皮纸袋，然后开口叫了门外的人进来。

　　“送到档案室去。”

　　还有两分钟。

　　习零看着十字分化板下的宴会厅。目标已经出现，他在等最好的时机。习零是个军人。习零是个狙击手。已经进入任务状态，脑子里其他思维通通清除干净。九死一生的任务不是第一次，而他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演出。

　　谢幕要漂亮。

　　男人侧脸贴近他的狙击步，呼吸悠长。

　　手指压上扳机，慢慢用力。瞄镜里准星牢牢钉在那个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身上。此刻他正站在窗前，端了酒杯不知在与一旁的人说些什么。

　　目标的左胸上别着一支白玫瑰。

　　子弹出堂的声音尖锐悠长，一瞬间世界寂静。

　　玻璃碎裂声响起，而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华丽大厅里的绅士淑女愣愣地看着站在窗边的男人一头栽倒。然后大片的血色蔓延开来。

　　一切不过是零点几秒的事情。

　　没人看清一直站在旁边的男人什么时候掏的枪。第二声枪响的时候人们开始尖叫。

　　对面酒店的玻璃应声而碎。

　　习零是从瞄镜里看到那人动作.下一秒枪响，而他几乎没时间去分辨那一声锐响。枪口焰耀眼而短暂。

　　而此刻习零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

　　眼睛刚刚离开他的瞄准镜。他闻到血腥的味道，浓烈而新鲜。

　　优秀的狙击手知道人体任何部位被击中后的反应和杀伤效果。这一点习零对自己挺满意。

　　------大量失血，四肢开始麻痹，丧失行动能力。心脏停跳，器官衰竭。

　　够准的一枪。子弹击中左心室，留在体内。这个距离已经是手枪射击的极限，而那个人连瞄镜都没有。这才是完美的一枪吧。像那个人一贯的风格，毫不犹豫，不留余地。

　　倒下去的时候血溅在白色床单上，迅速洇染开来。习零开始大口呼吸，氧气压迫着脆弱的肺叶，他有点想笑。

　　活到30岁，不知出了多少次任务，这倒是最狼狈的一回。

　　他想着瞄准镜里那个人的脸，想着那个人不出所料的平静和敏锐。他想着那个人的眼睛，在一瞬间枪口焰的闪光后面，陌生又熟悉。

　　活到30岁，最后挂在他手里。

　　男人斜靠在床脚，仍然是正对窗户的位置。终于笑了起来。

　　档案室人不常来，却很干净，看得出是经常打扫。中尉开门进屋，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很清晰地响。

　　屋里只有两只靠墙立着的柜子，样式老旧。

　　中尉走过去，仔细地把手中档案袋放进柜子里层。那里并排放着一样样式的档案，排列整齐。

　　皮鞋踩在地板砖上的声音平稳而单调。

　　已经是黄昏，太阳的光线从窗子一侧斜射进屋，照亮那档案柜前的一小片空间。金黄色，暖的色彩。细小的尘粒在充满夕阳的空气里上下飞舞。走到门边的中尉转回身来，静静地看了几秒。

　　在门关上的最后一瞬，年轻的军人挺直身体，向着那片光芒，敬了一个军礼。

　　大厅里的客人已经疏散的差不多，刑知远站在窗边。落地窗早已稀碎，12层的冷风呼呼地灌进屋子。没了玻璃，视野倒清晰了不少。他看着对面的人影在枪响之后毫无疑问地倒下。

　　男人细致地把手枪插回枪套，然后转过脸去，表情平静。

　　有人从大厅一侧的房间走过来，黑色燕尾服，左胸别着一支玫瑰，白色。

　　刑知远站在那儿没动，冲走过来的男人点了下头。这显然是个倨傲的表现，却带着种不可思议的沉稳冷毅，莫名地让人安下心来。

　　黑色燕尾服走到刑知远身边站下，脸上笑容亲切，“这次多亏你，lance.”

　　刑知远勾勾唇角，却并不像是在笑。“举手之劳。”

　　对面的人拍了拍他肩膀“呆会儿过来一趟。”

　　刑知远点头。穿燕尾服的男人转身离开。

　　刑知远眯起眼睛。他看着对面的窗口。

　　玻璃碎了一个窟窿，乳白色窗帘被风卷出一角，在窗外飘飘摇摇，柔美得很。不知道上面有没有血。

　　男人又看了两眼，然后一脸平淡地转回身去。

　　尸体仰面倒在刑知远脚边，子弹从眉心穿过去，一枪爆头。------是个优秀的狙击手。

　　刑知远俯下身去，摘了尸体左胸佩的白玫瑰。早上刚剪下来的鲜花，开得正好。对面人干净利落的一枪甚至没让这花染上一点血色。

　　几个赶过来的安全人员站在一边看着刑知远。

　　男人指间夹着那花，随意地摆了摆手。几个人领命，抬着尸体匆匆离开。

　　偌大房间只剩下刑知远一个人。

　　男人抬起手来，将花放在鼻端嗅了嗅。尖刺勾住指腹上的皮肤。刚刚扣过扳机的食指。

　　他仍是神色淡淡，冲着没了玻璃的落地窗转过身去。他松了手，看着那支白色的玫瑰从12层的窗口坠落下去，然后消失在街头的车水马龙里。

　　刚开过枪的手指，脱开那些尖刺，剩下微小的出血点，暗红色，不易察觉。

　　浓烈的火药味和浓烈的玫瑰香气，交织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