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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一口枯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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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掀开帘子走进来,看到了已经倒在桌子上昏睡过去的人,暗暗地叹了口气,没有在意四处的酒水会弄脏衣裳,直接走上前去,扶起了倒在桌子上的人。
皇甫玉感觉到有人扶起自己,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好像有东西把眼皮粘到一起。
华服的女子轻轻地笑了,对着已经不省人事、但是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封信的皇甫玉,笑着说:
“阿玉,你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值得你这样在意啊,不会喝酒就不要逞能嘛。”
***
皇甫玉逐渐转醒,立即感到头部传来的剧痛,逐渐回忆起自己喝酒的事,好像是喝醉了,后来完全不记得了,好像有人去找过自己,然后……
皇甫玉重重的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突然想到了什么,皇甫玉迅速爬起来,四下翻找。
“你在找这个吗?”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皇甫玉一听到这个声音,整个身子都僵住了,没有抬头,直到声音的主人走到了床边。
果不其然,还是那句话,“我才离开了这么一点时间,你就……”
“搞成了这样。”皇甫玉缓缓抬头,接上下半句话。
华服女子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不愧是我的小阿玉,可真是了解为母啊!”
皇甫玉一脸无奈,怎么会不了解,试试看每隔很久之后,都有人对你说过了“一点时间”,那会是什么感觉,哪里会不记得。
“我的信。”皇甫玉伸出手。
华服女子哈哈一笑,从袖中取出那张已经被捏的皱巴巴的纸,递给了皇甫玉。
皇甫玉立即把信夺过来,小心翼翼的折叠好,放在贴身的衣裳里,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顿,自己喝酒就喝酒,干嘛要把这封信给弄皱了,真是的,这可是明晞写给自己的第一封信。
华服女子将皇甫玉那副小心翼翼的动作都看在眼里,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我的好女儿,到底是怎样的男子,值得你去这样的对待啊,为母憋了很久想要问问你了。”
皇甫玉收好信,从床上下来,重新正视了立在地上的女子。
尽管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却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依旧是一身特别鲜艳的华丽裙装。依旧是一丝不苟的发髻,带着各种明晃晃的首饰。
整个给人一种妖艳的感觉,就差没有像男子一样浓妆艳抹了。
身为一个女子,这样胜过男子的妖艳气质,世上想来不会找到第二个了,只有这个霄云山庄的前任庄主,玉霄。
也是皇甫玉的义母。
“义母。”
皇甫玉用很恭敬的姿势行了个晚辈礼,尽管这个义母丝毫没有为人母的模样,但对皇甫玉来说,这个女人带给她的关注和照顾,是比她亲生母亲要多得多。
皇甫玉不禁的红了眼眶,她又想起明晞已经离开自己的这件事。
尽管把自己灌醉了,可以不必面对这个事实,但是现在酒醒了,就无法继续逃避这个问题。
“义母,我前些日子成亲了,写信的男子是我的夫君。”
“哦?”玉霄饶有兴趣的听着,一脸的感兴趣的样子。
“没想到你这个天然呆瓜竟然还会有喜欢的男子,不过,能被你喜欢的,定然是这世上最幸运的男子了。”
皇甫玉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一声,转而又叹了口气。
“可他还是离开了我,是我做的不够好,没给他足够的帮助,才让他独自一个人去面对着危险。”
玉霄似乎没有觉察到皇甫玉的难过,依旧是满脸戏谑的表情:
“像小阿玉这样子的女人,我怎么就不能遇到一个,我都已经寻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什么收获,唉,这世上的女子还是薄情的多啊……”
说到兴起,玉霄就忽视了皇甫玉,兀自在那里顾影自怜。
皇甫玉没有说话,她静静的看了玉霄一会,突然,她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义母,我懂了!我一定要尽力帮他,帮他完成他想做的事。”
玉霄回头,对她微微一笑,“小阿玉,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哦。要是有什么差池,可别回头来怪罪我哦。”
皇甫玉也笑了起来,“多谢义母。”
玉霄哈哈一笑,抛过来一张卷轴,“这是地图,上面是你该去的地方。”
皇甫玉赶紧接过来。
玉霄把东西交给皇甫玉后,就足见轻点,轻飘飘的拂袖而去。
皇甫玉紧紧攥着手中的卷轴,抬头看着空中玉霄留下的花瓣,依旧在空中飘扬着,缓缓地飘落、扬起,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皇甫玉打开卷轴,默默的念着地图上方的几个大字:无影楼。
***
明晞没有停下脚步,他知道,只要有些许犹豫和停顿,他就会忍不住回到皇甫玉身边。
但他已经做好决定,要去斩断过去。
无影楼,虽说是无影,但终究不会没有踪迹,只是寻常人都找不见罢了。对自小就混迹其中的明晞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无影楼自从被赤魑掌控后,行踪变得更加隐蔽。
这日,明晞到了一家很小的客栈,随便点了些粗茶淡饭。
他先前身上没有银钱,在离开皇甫玉的时候,虽说万分歉意,为了日后方便行事,只能找了些皇甫玉的银两带在身上。
他花销不大,食物能勉强果腹即可,这些银两也就足够了。
客栈里的小二姐不免多看了明晞几眼,虽说明晞薄纱遮面,看不清面容。但他是一个梳着已婚发式的男儿家,却独自一人出门在外,实在是有些少见。
明晞拿起一个粗粮面饼,刚放进嘴边,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
随即他迅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毫不犹豫地咬下一口粗糙的面饼,默默吃着桌上简陋的小菜。
明晞要了一间单人房间,用完饭食后,便上楼进了房间。
这个房间非常狭小,陈旧且破败不堪。不过明晞丝毫没在意这些,他摘下面纱,打开包裹,拿出一个银色的面具,这是一个半面的面具,上面有着复杂的花纹,难以辨认出究竟雕刻的是什么内容。
明晞将面具敷在面上,面具和明晞的脸型完全贴合,与之为一体,仿佛这个面具原本就是明晞身体的一部分。
戴上了面具后,明晞的气场突然变化,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浑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气势,充满煞气。眼神异常冷冽,失去温度。
明晞又解下腰间系着的一条暗红色的长带子,一圈一圈的缠绕在手臂上,直到上臂。
夜晚,月亮被遮挡在厚厚的云层里,只会偶尔泄露出一些光亮。
冬日的树枝还是光秃秃的,一根一根的向上挣扎着,仿佛是垂死之人咽气前最后动作的定格。
而这家不起眼的小客栈,散发出与白日里完全不一样的气息,似乎有什么压抑着的东西正在逐渐开始活动……
明晞嘴角勾起,露出了一个笑容,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笑,冷的扎人。
明晞转到客栈后院,渐渐放缓了脚步,周边的煞气越来越重,来自周围环境里的某个地方。
没有灯火,没有月光,整个院子仿佛被一种几乎是纯正的黑暗笼罩着。
明晞鼻翼微动,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血腥味,这种不太浓烈的味道在白日里不会有人注意到,即使是注意到,也只会以为是客栈后厨屠宰牲畜的味道。
但是明晞却立即辨别出,这是人血的气味,是曾经终日伴随他的、无法摆脱的气味。
院中那个撒发气味的来源,是位于偏位的一口井。
越靠近那个位置,越觉得气氛变得紧张压迫,夹杂着各种内力的碰撞。
明晞提起自己的内息,暗暗与周围的内力相互对抗,在强大的阻力面前,他丝毫没有放缓脚步,依旧以之前的速度匀速向前。
后院不大,距离并不长,但是明晞这一走,就是整整一刻钟的时间。明晞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而是逐渐加深,染上了一丝嗜血的疯狂。
明晞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到井口。
当他站到井口边缘,他周边瞬间出现了一圈人影,似虚似实,恍然间,飘渺恍惚。
果然。
明晞心中明了,看来他没有来错地方。
这看似普通的客栈,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在这种最显眼的地方,也就是最隐蔽的地方。
明晞并不在意周围那些鬼魅般的影子。用来看门的狗,也只能吓唬一下寻常人。
明晞调动内力,逐渐向外蔓延,瞬间,仿佛化为实质,形成无数的利刃,迅速射向四周,周边的黑影在强力的攻击下迅速移动躲闪。
明晞没有恋战,他趁机跃身,跳入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