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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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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号!张宜盯着副驾驶上的号码忿忿,老娘今天怎么没去买彩票!
一个黄灯没过去,手机响,戴上耳机接听,是花大姐。
“怎么样怎么样?”
张宜猜都能猜出花凝现在的样子:孩子粘在身边,抢着电话说妈妈别打了陪我玩,老公在书房搞科研没半点动静。她推了推孩子的手,模样八婆而神秘。
“不怎么样。”
“没戏?”
“嗯。”
“那麻烦了。”
“怎么了?”
“人家可是相中你了,多受打击!”
“人生啊!总是要不断遭受打击才能勇攀高峰。不和你说了,绿灯。挂了。”
别说没相中,就算相中了,有齐庸正这层关系摆在这也怪别扭的。不对,是只要有齐庸正摆在这就怪别扭的。
让人心发慌。
张宜不禁打了个寒颤,突然想起还有家庭作业没写。
同事与朋友的区别——她锁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向杨志远说明与他的同事关系怎么就不对了,怎么就惹他出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难为她。并且,他们何时成了朋友了?
回到家,打开搜索引擎,洋洋洒洒,张宜抄了四百多字发到齐庸正邮箱,全文重点是:朋友和同事的区别在于,朋友不用天天见,同事必须天天见。。。。。。
帮扶会全会召开在即,齐庸正的办公室会议不断。一整天,张宜坐在空荡荡的助理室,听着隔壁的大木门一会打开,一会关上,脚步穿梭往返,不曾停歇。中午吃饭食堂里闹哄哄,也没见到他的身影。下班时她特意站门口看了眼,会长办公室的灯光自门缝折出道白线,洒向电梯间。
已近七点,他还没走。
“看什么呢?”
幽暗的楼道里,齐庸正沉稳的声线自身后突然响起,惊得张宜七魂丢了三魄。
“没,没什么。屋里没人,这样开着灯,怪。。。。。。怪费电的。”
“你怎么知道屋里没人?”
齐庸正说着推开门,一年轻女子正端坐办公桌前,桌上摞着会议材料和两份盒饭。听见开门,那女子转过身说:“快来吃饭,都凉了。”
“啧啧”,张宜心中不禁感叹,秀色可餐,看着都饱了,还吃什么盒饭!
“有事吗?”
齐庸正回身问她。
“没有。祝您用餐愉快!”
她坏笑着走了,得意于自己所说的“用餐愉快”另有寓意,一路咧嘴沉迷于对齐会长私生活的胡编乱造中,以此完全掩盖内心深处或许存在的零星失落。
笑?
齐庸正拧着眉目送她走进电梯,眸寒如冰,怨气升腾。
“发什么愣呢!吃完赶紧弄,你孤家寡人不着急下班,我可是拖家带口的!”
徐晓惠。齐庸正从欧洲青年创业慈善总会挖来的好大一块墙角,主要负责基金会的项目审核与执行。老公是华奥集团总裁傅军,齐庸正给牵的线。
“那会傅军怎么追的你?”齐庸正接过晓慧手里的盒饭问。
“送花,接下班,写情书。”
“俗。”
徐晓惠凤眼一瞪,嗔怒道:“就你不俗!你大圣人!假清高。”
“那你还真错了,我是真清高。”
只是,生平第一次他竟会厌恶自己的孤傲自大,距世自赏。
自遇见她之后。
玉泉庄园修筑于城郊5A级风景区玉泉山半山腰,多数时候只接待政府官员,极少对外。帮扶会每年全会都在这里召开,原因只有一个,庄园主齐总向他儿子承诺,在这里开会免费。今年全会会期1天半,团队活动1天,加上报到返程,总共4天。张宜的项目推介方案和调研问卷三天前已经发至齐庸正的邮箱,但一直未见回复。直至帮扶会集体向玉泉庄园进发时,齐庸正远远叫住正打算走到车队最后乘大巴的张宜说:张宜你上我的车,项目推介的事我在路上和你说。
张宜拎着小型拉杆箱,背着足有菜篮子那么大的挎包停下匆匆向前的脚步,看看站在帕萨特边的齐庸正,又看了看陆陆续续登上大巴车的同事,突突着一颗心往回折,折到帕萨特车边,司机利落地接过她的拉杆箱,同齐庸正的旅行箱整齐并排码放在后备箱里,和她说,上车吧。
车里,齐庸正已经坐在后排左侧。
张宜犹豫了一下,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坐下,关车门,听见齐庸正说,张宜你坐后面来,说话方便。
她“哦”了一声,硬着头皮下车,打开后排车门,上车,关车门。
大巴车先开,后面陆续跟了几辆私家车。齐庸正的车垫底。
“材料带上了吗?”
张宜从菜篮子里掏出一叠文件,抽出其中的两份,递给齐庸正。
“你这样。。。。。。不会晕车吗?”
张宜的意思是,明天才报到,一会到驻地后再看也来得及。
齐庸正蹙眉看材料,并没有回应她的问题。约两分钟后,他将材料交还给她说,内容不够抓人,我说你记。
张宜说好,伸手进菜篮子里掏笔,她明明记得自己带了只签字笔,怎奈菜篮子太大,装的东西太多,她翻了半天,就差把包里的东西一一掏出来找,还是没有。
“给。”
齐庸正从怀里掏出只笔给她,张宜接过,发现还是上次那支,长像一般但极好写的签字笔。
“项目背景写太多,后面的都不要,精简成两句。项目宗旨太空,不要这些官话套话,写实实在在的东西,重点介绍项目内容和时间表,首先让他们感兴趣,其次让他们知道该做什么,分几步做。突出职业体验,写清楚体验哪些职业,怎么体验。”
他三句两句,她基本要重新写过。
“明白了吗?”
他问。
“恩。”
张宜低头在纸上飞快地写着,应他的时候并没有抬头。盘起的发髻有几绺垂到眼前,他伸手过去,将那缕发丝别至她耳后。
温热指腹擦过她耳廓的一瞬,她猛地抬头,瞪着惊恐莫名的眼看他,怎能那般云淡风轻,坦然自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缓缓收回手,低头看向手里的调查问卷。
她又恼又忿,却碍于司机在场不好发作,涨红了一张脸,抑不住窦性心律不齐。
“这个基本可以,建议你除了让他们划勾之外,加一栏意见和建议,这些负责人都很有想法的,你可以听听他们的意见。”
这时他和她说的,她并没有记,只一直保持相同的姿势和角度看他,如入定一般。
“怎么了?”
他将她的恼怒、羞赧、惊讶、无措统收眼底,却装不知。
“你刚刚。。。。。。”
“习惯就好了。”
“你这是性骚扰。。。。。。”
她尽量压低声线,发出几近气声,控诉他的罪状。
“你有证据吗?”他说,“你这是诽谤。”他笑,乐见她出离愤怒的模样。
她借后视镜看了眼司机,那样地专心开车,如失聪一般,登时无语。
“张宜”,他缓缓收起笑,邃如浩空的眸光投在她脸上,不疾不徐地说:“你觉得除了喜欢你,我还有什么理由将你调来我身边。”
吐完这句话,他顿感心情大好。那种憋屈太久终得释放的快感,丝毫不亚于性~爱中临界高~潮的舒酣。他满意地欣赏着她接收到这个讯息后的惶恐无助、不可置信、羞惭难当,之后换个舒服的姿势紧靠椅背,闭目养神,把全世界都留给她。
汽车循高速一路向北,钢筋水泥的天堂逐渐被青山黛脉取代,久在城市蜗居,看惯了冰冷无魂的建筑,乍见这天作之美景,总该心思欢呼雀跃。可惜张宜,攥着出汗的拳头,一动不动地向这景色愣神,神色思量间将大龄剩女的弱点暴露无遗——患得患失,疑神疑鬼,若即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