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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天色阴霾, 秋风骤起, 下起了自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 宝宝此时的心情一如这愁煞人的秋风秋雨, 淅淅漓漓, 又连绵如织, 眼见着大哥终于赶来了, 眼见着又可以回到大哥安全温暖的怀抱肆意撒娇, 却让这傻小子一驮就驮出老远, 只苦于口不能言, 始知道哑巴吃黄莲是何滋味了。

      高渐飞撒开飞毛腿, 一心一意地往前奔, 忘了方向, 也忘了帮宝宝解穴, 等奔得累了, 才停步放下宝宝, 已是跑了近半个时辰了。

      宝宝一落地便指着自己的喉咙, 示意他帮她解穴, 却见高渐飞只望着她发呆, 一动不动。这傻子, 发什么呆? 宝宝气急, 拉起他的手, 指向自己的咽喉。高渐飞醒悟, 急急抖开她的手, 快速解了她的哑穴。

      宝宝劈口就道: “快点再背我回去。”

      高渐飞大惊: “为什么?”

      宝宝急道: “别问了, 快背我回去。” 说完绕到他背后就要趴上去。高渐飞像被电击似的, 忙不迭地避开好几步。

      宝宝嗔道: “你这是干么? 快点, 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高渐飞讷讷道: “我不能再背你了。”

      宝宝简直快急疯了: “为什么?”

      高渐飞扭捏了许久, 才道: “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 他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摸摸脸, 人皮面具还在, 再看看身上, 宝宝脸蛋飞红, 一场雨下来, 衣衫尽湿, 曲线毕露, 傻子也看得出她是女的。

      高渐飞侧脸向着宝宝, 眼望向雨中颤抖的树叶, 好半响才道: “那个……秦姑娘, 那个穿紫衣的公子武功好得很, 你爷爷不会有事的, 不过你爷爷真的是你爷爷吗?”

      宝宝听他问得有趣, 禁不住笑了: “他不是我爷爷, 是坏蛋。那紫衣人是来救我的, 你快带我回去, 不然就来不及了。” 见他还是不动, 便道: “那我自己走回去, 但我现下半点武功也使不出来, 这一路要是被坏人杀死、野兽叼走, 那都是拜你所赐, 是你见死不救。” 知他侠义心肠定不忍心让她独走。

      果然, 高渐飞低下了头, 再三衡量“男女授受不亲”与“见死不救”哪样更严重些, 最后决定“男女授受不亲”事后还可以负责, 但“见死不救”却无论如何也补救不了, 终于蹲下了身: “上来吧!”

      高渐飞十七年来统共就跟两个女性有过肌肤接触, 一个是他娘亲, 另一个则是宝宝了。

      宝宝手一搭上他肩膀, 高渐飞肩上一热, 面上也一热。宝宝另一手横在当胸以防太亲密的接触, 再把腿往上一窜, 高渐飞的腿也一颤, 差点没能直起。

      宝宝在他耳边说得一句: “谢谢你! 不过能不能快点……” 热热的气息喷进耳朵里, 如兰香气再飘过鼻端, 高渐飞脑袋“嗡”一下, 底下的话没听全, 再恍惚闪过娘亲教过的一句话: “男女授受不亲, 礼也; 嫂溺, 援之以手者, 权也。” 对, 援之以手者, 权也, 那男女授受不亲也不打紧了。这样一想, 理直气壮了些, 步伐加快, 往来路奔回。

      奔至一个三岔口, 懵了, 忘了哪条是来路。他忘了, 宝宝更忘了。最后宝宝掷铜板决定 ---- 往右边那条。结果高渐飞努力心无旁骜、一心一意地赶路, 直赶到一座山神庙前, 方才明白选错了路, 却已回头不得, 因为天黑了, 肚子饿了, 力气也没了。

      山神庙年久失修, 瑟瑟秋风嗖嗖直入, 宝宝又淋了一身雨, 于是喷嚏不断。高渐飞忙去生了堆火。

      两人坐下烤火, 宝宝面对火堆, 高渐飞背对宝宝。

      宝宝纳闷: 这傻子到底是怎么了? 憋不住便问他: “喂, 你是怎么回事? 从刚才到现在跟你讲话都不看我, 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很没礼貌啊?”

      高渐飞道: “非礼勿视。” 声音细如蚊鸣, 差点就被火堆的噼啪声盖过了。

      啥? 非礼勿视? 宝宝啼笑皆非, 看看身上的衣服, 虽然曲线毕露, 但隔了几层衣服, 也并没有突点。这他要到了唐代, 还不得把眼睛挖了, 索性当个瞎子。正想对他进行思想教育, 高渐飞起身道: “我去找一些吃的。”

      未几, 拎进一根树枝, 上面叉着一只拔了毛的山鸡, 坐在了宝宝对面, 却又低眉敛目, 目不斜视瞧着手上的烤味。

      宝宝玩心一起, 逗他道: “喂, 我身上衣服己经干了。” 是快干了。

      高渐飞始悄悄抬眼, 只望了一眼, 脸一红, 又低下了头。

      宝宝咯咯直笑, 这人可真好玩。

      肉香四溢, 宝宝咽了咽口水: “可以吃了吗?”

      高渐飞撕下一只鸡腿递了给她, 不意碰到了她的手, 手一颤, 又忙不迭地缩回了手。

      宝宝恶作剧地道: “男女授受不亲, 你碰到了我的手, 是不是应该砍了自己的手?”

      高渐飞腼腆道: “我不是女人。”

      倒也不傻。宝宝眼珠一转, 又道: “我是女人, 那应该是我砍了?” 解下金匕首, 作势要往自己手腕砍下, 高渐飞慌得一把夺过。

      宝宝犯难道: “男女授受不亲, 你碰到了我的手, 却又不让我斩下它, 那要怎办呢?”

      高渐飞低下头, 好一阵才小声道: “我会负责的。”

      宝宝憋笑道: “怎么负责?”

      高渐飞脸上发烧, 嗫嚅道: “待我回山禀明师父和娘亲, 再上门提亲。”

      提亲? 宝宝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 你还当真啊? 这就要提亲?”

      高渐飞被她笑得楞在当场。

      宝宝看他那楞样, 有心再逗他, 抚了下脸蛋, 悲声道: “只是我这样貌配你不起啊。”

      高渐飞正色道: “夫面之不饰,愚者谓之丑;心之不修,贤者谓之恶。样貌如何并不重要, 心之修善才是要紧。何况……” 有点害羞地低下头, “你也不丑。”

      宝宝有些感动了, 她知道萧傲云和唐卓都喜欢她, 但若当初是以现在这副样子跟他们见面, 只怕他们看也不会看她一眼, 可这傻子却不嫌弃, 还一心一意想娶她。

      宝宝收起玩心, 认真道: “在我们家乡, 男女握手是很平常的事, 所以你不用负责。”

      高渐飞小声道: “但是, 我们还不止握手。”

      宝宝笑道: “那也没什么。”

      高渐飞万分诧异: “没什么? 你家乡在哪?”

      宝宝挥了挥手: “别问了, 肚子好饿。” 三两下一只鸡腿已落肚, 油腻腻的手再伸向高渐飞, “还有吗?”

      毫无修饰的吃相膲得高渐飞目瞠口呆, 她的行为举止跟娘亲相差何其远。

      宝宝自行拿过他手上的烤鸡, 撕下一小块, 又还给他。

      吃完, 宝宝倚在墙边咬住手指望着门外如漆夜色、飘摇风雨, 愁绪上涌: 大哥早走远了吧? 不知有没发现张泛仁那坏蛋?

      高渐飞走过来脱下自己外褂给她, 又退至另一边墙坐下。

      宝宝好笑, 望向他: “你离火堆老远, 不怕冷吗?”

      高渐飞别过脸: “不怕。”

      宝宝摇头: 真迂腐。折腾一天, 累得紧, 很快便睡着了。第二天醒来, 头痛欲裂, 浑身发烫, 知是受了风寒, 发烧了。勉力站起叫道: “高渐飞……” 鼻音浊重, 脚一软, 就要跌下, 高渐飞忙一把扶住, 蹙眉道: “恐怕是受寒了, 瞧大夫去吧。”

      宝宝有气无力道: “不用了, 我就是大夫, 还是看看附近有没城镇吧, 找间客栈, 再去抓药。”

      高渐飞背起她急匆匆出了庙。

      宝宝趴在他背上, 脑子昏昏沉沉, 却仍不忘逗他一句: “不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高渐飞顿了一顿, 才像蚊子飞过般小声道: “我, 我一定会娶你的。”

      宝宝鼻塞耳鸣,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没听见。

      途中遇一樵夫, 问明最近的城镇乃是蕉城, 离此不远。

      到得蕉城, 寻了间客栈, 宝宝写了张药方让高渐飞去抓药, 不忘问句: “钱够不够?” 高渐飞犹豫了一下: “够。”

      宝宝放心地睡下, 模糊间, 有人喂她喝药, 眼也懒得睁开, 张嘴便喝了, 溅出几滴药汁, 高渐飞伸手帮她抺去, 只觉她脸上冷冰冰的, 有些奇怪, 正要帮她掖好被角, 宝宝右手伸出捉住他手腕: “大哥, 别走!”

      高渐飞乍听见这个称呼, 一丝甜意浮上心头, 手由她握着, 另一手帮她盖好被子, 然后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感觉她的手烫得吓人, 心想要如何退烧呢, 想起小时发烧时娘亲都用面巾浸水敷在额头上来退烧, 便出去打了盆水, 取过面巾浸湿了, 覆在她额上。

      再看她领口束得老高, 心想需得松松才好透气, 颤手帮她松了几个扣子, 露出颈间一截白玉凝脂般的肌肤, 心神一荡, 脸上不禁有些发烧。目光再移至她脸上, 奇怪的感觉更甚, 脸上与颈间的肤色相差实在太远, 心中一动: 莫非是面具? 待伸手揭去她的面具, 刚触及她的脸又犹豫了: 宝儿不愿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是有隐衷? 揭人隐私可非君子所为。手缩回却又转念一想: 隔了层面具又如何退烧呢? 再三思量下, 终于还是咬牙揭下她面具。

      一揭之后, 窗外的风声、雨声、人语声, 万声俱逝, 只有自己的怦怦心跳清清晰晰地传到耳际, 床上的宝宝恰在这时甜笑着, 发出一声呓语: “大哥真好!” 高渐飞的心再怦一下巨响, 在胸膛中震荡不止, 良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道: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盻兮。” 依稀记得娘亲教自己这段诗经时, 师父恰在一旁, 笑称只要看着娘亲就能明白诗中含意, 当时自己年糼不能明白, 到大了, 娘亲容色渐褪, 只有今日方才确确实实领悟到了这段话是如此的传神。而如此佳人自己何其有幸遇到了, 又何其有幸地得到佳人殷切地唤声“大哥”, 然则自己功未成、名未就, 可堪匹配? 一时却又雄心勃发: 此番到京城可得有番作为, 方不辜负了如此佳人。

      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宝宝每日昏昏沉沉, 吃了睡, 睡了吃, 到了第五天, 才清醒了些, 便要坐起, 高渐飞忙拿过枕头竖在她背后, 轻轻扶她靠在枕上, 宝宝心想: 这人倒是体贴。摸到身上的衣服, 大吃一惊: “是你帮我换的衣服?”

      高渐飞脸胀得通红: “不是我, 是店里的老板娘。”

      宝宝松了口气。

      高渐飞却又眼望地下, 绞着手指道: “那个, 对不起, 因为要帮你退烧, 所以我, 我拿下了你的面具。”

      宝宝看他那样子, 笑道: “算了, 戴着也不舒服。”

      高渐飞拘谨地坐在椅上, 讷讷地, 不知说什么好。

      宝宝见他样子有趣, 正要取笑几句, 却见他脸上突呈一片赤红, 连平时黑白分明的眼珠也红得吓人, 又眉峰紧蹙, 双拳握实, 似隐着极大痛苦, 不由大惊: “你跟人打架受伤了?”

      “没, 没有。”

      宝宝瞪他一眼: “别忘了我是大夫, 骗不了我。” 拍拍床沿, “过来, 我帮你看看。”

      高渐飞犹豫着, 宝宝再瞪一眼: “快点!”

      高渐飞慢吞吞走去, 屁股半边挨在床上, 脸更红了, 宝宝心道: 看来伤得不轻。号了下脉, 问道: “哪里受伤了?”

      高渐飞期期艾艾, 半晌才道: “背上。”

      “把衣服脱了, 我看看。”

      “什么?” 高渐飞跳了起来。

      宝宝又将他扯落坐下: “又不是女人, 害什么羞?”

      高渐飞万分无奈地转身除掉上面衣衫, 背上一个血红掌印触目惊心。宝宝惊叫: “火阳掌! 你怎么会遇上冰火二雄的?”

      高渐飞垂首道: “前天听人讲这一带有个恶霸叫赖大同鱼肉百姓, 无恶不作, 敛了不少不义之财。我便想替百姓出口恶气, 顺便, 顺便取了他的不义之财还给百姓, 哪知他府上竟蔵着两个高手, 大意之下便中了招。”

      宝宝叹道: “百姓, 百姓, 整天将百姓挂在嘴边, 你怎么不去当官?” 又问他道: “你练的可是纯阴内功?” 见他摇头, 心凉了半截: 那可难办了, 看来只能先用金针镇住毒性, 再用药物疏导, 其余的只能等见到大哥再请他想办法了。于是让他盘坐床上, 取出随身金针往他背上扎了下去, 手指触到他背上肌肤, 感觉到他全身震了震, 这呆子, 宝宝喝道: “别动, 否则扎错地方, 轻则血液阻滞, 重则全身瘫痪。”

      高渐飞心中一澟, 忙收敛心神。

      一场治疗下来, 宝宝气喘吁吁, 香汗淋漓。

      高渐飞怜惜道: “宝儿, 你歇歇吧。”

      “不行, 我得去帮你抓药。你躺着别动, 起码得休息几天。”

      高渐飞却道: “但是四天后有人要劫灾银, 我得去阻止。”

      宝宝蹙眉道: “什么灾银?”

      “那晚听冰火二雄说四天后朝廷的赈灾银会经过这一带, 要去劫了它。”

      宝宝摇头: “你这样儿怎么去阻止, 先休养几天再说吧。” 喘嘘嘘地套上鞋, 取出高渐飞衣袋中的银子, “我去抓药。”

      高渐飞又要叫她别去, 宝宝不理他, 径自出门去了。

      高渐飞望着她的倩影, 心中涌起柔情千丈。

      宝宝抓了药, 正要回客栈, 却在这时瞥见街角转出一道蓝色身影, 喜出望外, 迎上去大叫一声: “唐八股!”

      唐卓同样喜出望外, 猛然拥住她: “八宝!”

      宝宝尴尬地挣开他的怀抱, 嗔道: “什么八宝, 难听死了。”

      唐卓又握住她双手, 细细打量她, 由上而下, 再从下而上。

      宝宝被他膲得脸飞红云, 欲挣开他手, 唐卓却不放, 柔声道: “瘦了, 脸色也不好, 吃了不少苦吧。”

      宝宝想大哥想得紧, 没細听他讲什么, 只管问: “你知道我大哥在哪吗?”

      唐卓一听, 松开她手, 闷声道: “不知道, 那天你被张泛仁掳走后, 大家在山上寻了几天, 猜想张泛仁可能下山了, 大家便也分道扬镳。”

      宝宝失望神色表露无余。

      唐卓话头一转: “张泛仁那厮呢?”

      宝宝道: “不在这, 有人救了我。” 眼珠一转, 又道: “你练的是纯阴内功, 对吗?” 见他点头, 大喜道: “那快跟我去救人。” 拉住他衣袖, 向客栈急奔。

      唐卓问道: “救谁?”

      宝宝急急道: “那人帮我摆脱了张泛仁, 但前天让冰火二雄打伤了, 中了火阳掌, 只有纯阴内功才能救他。”

      唐卓手一翻, 握住了她柔荑, 见她顾着讲话没留意, 嘴角不由浮出一丝笑意。再瞧她急奔之下, 俏鼻微沁细汗, 娇颜粉红, 心中不由大动, 轻笑道: “我帮你救人, 你要拿什么谢我?”

      宝宝仰头看他, 只见他嘴角微挑, 似笑非笑, 桃花眼眸中, 三分戏谑七分认真, 那模样, 竟 ── 性感异常, 心莫名怦了一下, 脱口道: “你要什么?”

      唐卓俯下了头, 掬过她一络发丝放到鼻端嗅了一下, 才在她耳边轻道: “以身相许。” 嘴唇似有若无擦过她耳廓, 然后成功地看她粉脸蓦然转红, 才哈哈大笑。

      宝宝气恼地捶他一下: “美得你。”

      高渐飞见到唐卓, 愣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男人, 眼带怀疑瞧向宝宝: 这人和宝儿是什么关系?

      唐卓见到高渐飞, 笑了, 又一个裙下之臣, 眼带挑衅看向宝宝: 艳福不浅啊!

      宝宝被这么两道眼光一瞧, 有些不自在, 嘿嘿笑道: “帮你们介绍一下, 这是唐大掌门唐卓, 这是高渐飞。

      高渐飞惊呼: “四川唐门?”

      唐卓抱拳含笑道: “正是, 高兄师从何派呢?”

      高渐飞摇头茫然道: “我也不知师父是何门派? 师父不说, 我也就没问。”

      宝宝捂嘴暗笑: 傻小子。

      唐卓眉毛一挑, 微微一笑, 原来是个初出毛庐的小子。

      宝宝咳了一声: “唐大掌门, 救人要紧, 麻烦你帮他驱毒, 我去煎药。”

      唐卓走到她身边, 附耳轻道: “遵命。” 再顺手帮她将散在脸旁的头发撩至耳后。宝宝面红过耳: 这人真是的, 老喜欢这么暧昧。微恼地瞪他一眼, 转身出了房门。

      高渐飞皱紧眉毛, 心中老大不悦。只是初次见面, 又是来帮自己, 斥责的话涌上喉咙又吞下了肚。

      唐卓斜睨高渐飞一眼, 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随即又正色道: “高兄, 等一下驱毒时务必要做到心无杂念, 否则后果堪虞。”

      高渐飞点头, 再拱手道: “如此有劳唐兄了, 高某先行谢过。”

      唐卓笑道: “要谢就谢宝儿吧。” 意思是看在宝宝面上才会帮他驱毒, 高渐飞又如何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呢? 脸上不悦之色更浓了。

      唐卓轻拍他肩头: “记住, 心无杂念。”

      高渐飞无可奈何地深吸口气, 慢慢平了心头那股无名之火。

      宝宝煎好药端进来时, 唐卓运功驱毒也已完成, 接过药碗递给高渐飞: “喝了药, 好好睡一觉吧。毒已全清了, 很快就可以复元。” 不等高渐飞道谢, 再对宝宝道: “我们出去吧, 别妨碍他休息。”

      出了房门, 宝宝瞧他侧脸, 有些苍白, 担心道: ‘你没事吧,? 快去歇会儿。”

      唐卓笑脸凑近: “你关心我?”

      宝宝退后一步, 啐道: “你这人就不能正经一点, 老是嘻皮笑脸的。”

      唐卓摸摸自己的脸, 喃喃自语: “临出门前, 奶奶千叮万嘱一定要笑脸迎人, 却没告诉我在哪些人面前是不可以笑的。”

      宝宝被他逗笑了: “你……” 忽地一阵晕眩, 打了个跄踉, 唐卓双手扶住: “怎么了?” 宝宝指指高渐飞隔壁的房间, 唐卓会意, 抱起她走了进去, 放到床上, 盖好被, 再帮她号了下脉, 大皱其眉, 她的风寒本未痊愈, 再经过一番折腾, 更严重了。

      接下来, 宝宝在床上晕乎了两天。

      高渐飞与唐卓轮流在宝宝房中跑进跑出。

      高渐飞的脸越来越黒。

      唐卓脸上的笑纹越来越深。

      两人在门口擦身而过, 唐卓笑意盎然, 拱手道: “高兄辛苦了。”

      高渐飞脸上线条僵硬, 手也一拱: “唐兄辛苦了。”

      第三天, 宝宝神清气爽, 两人终于同时出现在她房中, 手上同时端了碗鸡汤。

      宝宝接过唐卓手上鸡汤, 喝了一口。唐卓斜看了高渐飞一眼, 笑意愈发盎然。

      宝宝却皱眉道: “太甜了。” 转向高渐飞那碗, 也喝了一口。高渐飞也斜看唐卓一眼, 脸上线条放松了些。

      宝宝又皱眉道: “太咸了。” 再抬头看看这个, 望望那个, 叹口气道: “把两碗汤倒在一块吧, 味道中和一下。”

      晚饭后, 三人聚在宝宝房间。宝宝盘膝坐在床上, 唐卓与高渐飞各据桌子一角。

      窗外雨打芭蕉, 一滴滴, 一声声, 牵引出三个人三种心情。

      高渐飞心喜: 连下了几场雨, 旱灾终于过去了。

      唐卓喜忧参半: 下雨天, 留客天, 但终无不散之筵席。

      宝宝抱着枕头, 咬着手指, 愁思幽幽: 大哥到底在哪里, 此刻又在做什么?

      高渐飞首先出声: “这雨再多下几场, 旱灾就过去了, 只不知朝廷派来的赈灾银会不会因此而耽搁了行程?”

      唐卓笑道: “高兄忧国忧民的情怀, 着实令人敬佩。不知高兄可有打算谋个一官半职, 为国效力, 为民请命?”

      原是一句玩笑话, 没想到高渐飞认真道: “正有此意, 只是苦无门路, 想从文道, 但重重科举, 谈何容易, 想从武道, 又不知该由哪里入门, 唯有到了京城再寻门路了。”

      唐卓凝视他认真的神色, 琢磨半晌, 才道: “我有位亲戚在朝为官, 高兄若有意, 唐某倒可为你引见。”

      高渐飞大喜, 拱手道: “如此多谢唐兄了!” 又问: “明天冰火二雄欲劫灾银, 不知唐兄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 一同前往阻止?”

      唐卓道: “这个自然, 赈灾银若被劫去, 不知又要饿死多少灾民。”

      宝宝跳下床, 兴致勃勃道: “我也去。”

      唐卓和高渐飞齐声道: “不行。”

      宝宝撇嘴: 不让我跟, 我自己偷偷去。

      唐卓劝道: “你身子还没好全, 乖乖再休息两天, 到时想去哪都行。” 语气温柔, 声音也甜腻。

      高渐飞听了, 心中有些不舒服, 转移话题道: “听说这一带旱灾情况一年比一年严重, 为何朝廷就没有想个万全之策, 从根本解决? 等灾情过后, 再来派灾银, 也只是亡羊补牢, 为时晚矣。”

      宝宝和唐卓面面相觑, 这种国家大事, 问他们等于问道于盲。

      没有得到答案, 高渐飞预料之中, 但自出山以来, 见尽不平之事, 一腔报国为民的热血无法宣泄, 好不容易有了听众, 岂能不滔滔不絶, 说它个痛快。于是, 一条条、一道道治国齐家之策自他口中源源流出。

      宝宝直打呵欠, 唐卓掏掏耳朵, 最后索性起身踱到窗前听那较为悦耳的雨声。

      高渐飞没了听众, 无趣地住了嘴。

      唐卓细听那雨打芭蕉声, 悠悠长叹: “是谁无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

      宝宝走过去摇头晃脑道: “是君心思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

      唐卓喜得转身握住她双手: “八宝对八股, 果然是一对。”

      宝宝双手使力挣扎, 啐道: “什么一对, 别乱讲。”

      唐卓轻笑, 双手握得更紧, 俯首细语: “好, 不是一对, 是一双。”

      高渐飞多日累积的怒气终于爆发, 且一发不可收拾, 拍案而起: “唐兄难道没听过吗? 朋友妻, 不可欺。你虽救了高某, 但大丈夫恩怨分明, 宝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岂容你一再戏弄?”

      在空中拉锯的四只手顿时僵住, 唐卓不敢置信, 眼神探究, 直视宝宝。

      宝宝哭笑不得: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你了?”

      高渐飞欲言又止, 低头望着自己手指一会, 才小声道: “我们己经有了肌肤之亲, 成亲是早晚的事。”

      唐卓五雷轰顶, 笑意终于不再盎然。

      宝宝气急败坏, 这话让大哥听了还了得? “拜托, 那叫肌肤接触, 不叫肌肤之亲, 这四个字以后不准再讲。”

      高渐飞不解, 疑惑地看着她。 “那有什么分别?”

      宝宝气馁了, 总不能示范这两者之间的差别给他看吧。目光转向唐卓, 正想向他求救, 见他仍在发楞, 心念一动, 有了主意, 走过去踮起脚尖, 左手挑起他下巴, 右手在他唇上用力一搓, 转头对高渐飞道: “分别就是, 我跟他这样子叫做肌肤接触,” 再指指自己的唇, “但若是亲了下去, 那就叫肌肤之亲, 明白吗?”

      见高渐飞呆呆的, 知他仍未开窍, 宝宝摇头, 心想要是大哥在就好了。再见唐卓嘴唇被她一搓, 红肿一片, 脸上也红艳欲滴, 忍不住恶作剧地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然后咯咯笑了起来, 平时老被他戏弄, 现在捞回了本, 实在过瘾。

      唐卓脸色更红, 高渐飞脸上青白交错。

      宝宝笑累了, 见他二人仍旧发楞, 两个呆子, 一手推了一个, 推出房门: “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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