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Chapter 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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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走？”脚步在这个时候停住了。
我顺着她的力道停下，转过身和她面对面，却没有松开握在一起的手，反而轻轻地摩挲起她的掌心。
夏萤敏感地抖了一下，迅速将手从我的手心里抽走，然后握成拳。她望向我的目光复杂，有疑惑不解，也有不安愤懑，就好像为了自保而竖起身上的刺，却又担心那唯一护身的尖刺被轻而易举地拔去——我很高兴她对我能力的肯定。
“你想说什么？你是一个独立的人？”我反问。
她鼓足勇气驳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你这么想？”我面不改色地说，“不用考虑什么见鬼的说话艺术，开门见山地说吧，用陈述句，说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你想要离开我，你要自由的生活。嗯？”
夏萤的嘴唇在颤抖，似乎想借着被我激出的那股气势，将话说出来，开口却是断断续续的语句：“我、我是……独立的、的人……我要、我要……我……”
即使躲开我的目光，她也无法顺利地将反抗的话语说出口，最后只是咬住下唇，浑身发抖——也许是爆发了对我的恐惧，也许是对懦弱无力的自己生气。
我对这样的她伸出手。
她抖的更厉害了，而我却只是那样伸着手，逼迫她做决定。良久，她给出了答案。那只白嫩的小手虽然在中途瑟缩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搭在了我的手心上。我满意地笑了起来，收起五指将她的握在掌心，柔声道：“我也最喜欢夏萤了，绝对不会放开你。”
除了我，没有人能拯救她。
除了我，没有人能成为她的光。
我是她唯一仅有的依靠。
这些都是她必须要认清的事实。
相安无事地到了十二月。庭院里的樱树伸着光溜溜的枝条，在寒风中微微摇晃。我兴致勃勃地趴在窗台上，使劲向外探出身子，试图抓住外头的枝桠。手指在空中挥舞了两三下，指尖与树枝的距离却似乎永远都差了那么一点。蓦地没了兴致，我冷着脸缩了回去。身后是半开的门，以及门后怔愣的少女。
我扬起笑容对她说：“早上好，夏萤。”
她收起表情，淡漠地“嗯”了一声：“快迟到了。”
“马上就好。”我提起床角的书包，跟着她下楼。
去公交站的路上，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眼前马上冒出一股白雾。我就这么乐此不疲地玩了一路，上了公交之后，还在蒙上雾气的车窗上涂鸦。身边的少女对我幼稚的举动不发表言论。我等了一会儿，在重新爬满白雾的玻璃上写起了字——夏萤。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少女，随后在后方添了一个爱心。完成之后，我安分地靠在座椅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字迹慢慢淡去，最终消融在雾气之中。反手在原本字迹的位置画上一道两指宽的线，线尾聚集的冷凝水缓缓往下淌去。
“不要紧，我对夏萤的爱才没有这么浅薄。”我喃喃道。
少女垂下头，仿佛睡着了。
“比起这个，要深刻得深刻得深刻得多哦。”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我望向窗外不再说话。
从公交站到学校还有一段路。夏萤落后我半个身位走着，被沉默包围着。
“早安，前辈。”
乍一听见这个略带沙哑的少年音，我还有些恍惚。白色的网球帽上那个标志性的赤色的字母R，一下子唤醒了我的记忆。
“早安，越前。”我微笑着回应。
少年的脖子上缠着一条橙色的围巾，遮住了下巴和嘴唇。他将围巾往下扯了扯，说道：“好久不见呢。”空气里袅袅升起一股白雾。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三年级可是很忙的哟。”
他的眼睛稍微眯了一下，语气慵懒带着倦意：“嗯，前辈们都已经不来部活了。”
“是这样哦。越前如果觉得寂寞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特别善解人意地这样说了。
“三年级不是很忙吗？”得到了后辈的反问。
“所以说，如果是越前的话，我随时都有空。”游刃有余地给出回答。
少年提了提围巾，把话闷在围巾里：“真是轻佻的前辈。”
“哎呀，被后辈教训了。”假装苦恼地瘪嘴，随后又扬起笑容，“不过不要紧，我只对越前轻佻。”
少年噎了一下：“……那还真是荣幸。”之后他目光一转，落在了少女身上。在看清那张脸之后，他脸上的倦意完全消散，琥珀色的双眼也睁大了。
我挽住少女的手臂，紧贴在她身侧，对着少年介绍：“这是我的妹妹夏萤，可爱吧？”
少年从善如流：“夏萤前辈早安。”
少女礼貌且生疏地回应了一句早安。
我们进了校门之后就分别了。上楼时夏萤突然开口问道：“你和越前龙马很熟？”
“算是吧，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
她不打算继续对话，我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是个很可爱的后辈呢。你知道的吧，他网球打得非常好，样子又可爱，个性也可爱，人气很高哟。嗯，是我最喜欢的后辈了。”
“最喜欢？”她下意识地跟了一句。
“是最喜欢的后辈。”我加重了某个词的读音，强调说，“最喜欢的当然是夏萤啦。任何人，任何事物，都要排在夏萤之后哦。所以夏萤尽管放心吧，我心中的第一位永远是夏萤的，任谁也无法撼动。”
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裸露的颈上立起的小疙瘩，暗想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肉麻了。也许是吧，不过我可是真心的呀。
课间休息时，夏萤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回来之后脸色不太好。我猜杉田老师一定说了成绩的事，还要她多和我交流交流，尽量提一提那惨不忍睹的理科成绩。距考试还有两个多月，杉田老师还真是未雨绸缪。不过，以夏萤的成绩来说，确实有这个必要。她通不过考试的话，头疼的可是我呀。为了对她的未来负责，我决定回家之后对她进行一对一辅导。
她却在我说出这个打算之前开口了。
“放学之后我会留下来，请仓井君辅导我的功课。”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仓井君也同意了。”
我敢肯定这不是杉田老师的建议。他一向做出的都是最简单直接的决定，比如说将理科成绩弱到爆的妹妹交给全科优秀的姐姐，而不是麻烦连座位都相隔甚远的男同学——即使那位男同学的成绩是班级第一。
“好，我等你。”将食指竖起，贴在嘴唇上，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接着说道，“我的最低限度是，一起回家。”
夏萤沉默须臾，同意了。
这是我等待亲爱的妹妹一起回家的第一个下午。在校门口，我依次遇见了许久不见的网球部正选们，还有和朋友走在一起的藤井。他们看上去一切如故，这很好。接着，是结束部活的越前少年。他的身边簇拥着吵吵闹闹的同伴们，衬得被围在中央的他格外沉静寡淡。
第一个注意到我的是他，第一个向我打招呼的则是龙崎樱乃。
“啊，牧野前辈，下午好！”她仍是有些慌张的样子，长长的辫子无规律地晃动。
“哦，是牧野前辈！怎么一个人站在校门口呢？”小坂田活力依旧，一如既往的大嗓门。
“在等人。”我简短地回答。
“是这样啊，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牧野前辈再见！”龙崎拉住还想继续跟我搭话的小坂田，连拖带拽地远离了我。
因为相遇而打散了队形，变成走在最后的越前在我面前停住了脚步。
“龙马少爷？”“越前？”注意到异状的小坂田和堀尾同时问道。
“你们先走吧。”越前说，“我还有点事。”
“那我……哎呀樱乃你干嘛拉我啦！”
“好了小朋，听龙马君的，我们先走吧。”
龙崎带走了不甘不愿的小坂田，男生三人组也跟着走了。我看着越前不说话。
越前好整以暇地靠在围墙上，一副等人的架势。
“难道说越前是为了陪我特地留下来的吗？”我恍然。
“嗯。”大方地承认了。
我受宠若惊：“哎哎？是真的？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用附和也可以。”
“有件事想确认。”
“什么嘛，果然是有事。”情绪微妙地有些低落，我泄气地说，“什么事？”
他从倚着的围墙上直起身子，向我这边靠近了过来，一只手还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去扯了扯暖色的围巾。雪白的帽檐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瞳光华流转，认真的视线笔直地望过来，让人感觉像是被剥夺了色彩的辨识感——整个世界都是黑白的，唯有那双眼睛，带着分外令人向往的、明媚的颜色。他说：“四个月前的全国大赛……庆功宴结束之前，你去了哪里？”以一种极其平淡的口吻，提出一个颇为普通的疑问。
然而却是推开那扇门的必要助力。
我静静地回望他，脸上应该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去了一个将我拖入噩梦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Chapter 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