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无涯[上]》平天烬

5、迷失

　　爬回房子，一脚搭在沙发前的小茶几上，一手拿过电话，右肩夹着电话，左手拨号，用手按着遥控器。今天突然想看看有什么电视可看！
　　「老妈好啊！」
　　「突然打电话回来做什么？」第一次打电话回去居然迎来这种问候？
　　「没什么啊，想找人聊天又不知道别人的电话号码，你知道我手机坏了！」哎！谎话编的这么蹩脚，自己都骗不了。
　　「发生什么事了？」精明的老妈更是瞒不过去。
　　「一些烦人事，不想说了！」本来想给老妈说说，结果话到嘴边又觉得烦懒得去叙述，身子下滑在沙发上几乎摊成泥。
　　「和小慎闹别扭了？」真是一针见血！
　　「啊……呃，算不上吧……他懒得甩我了！」
　　「你这孩子有话老是不好好说，专会惹人生气！」
　　「谁叫我只是遗传了你惹事的天分，却没遗传到安抚人的本事！嘿嘿！」
　　电视中正在放《驮枪师姐》，陈风和三元因为佳佳的死而争吵最后分离，视线的交叠却如陌生人一样转开。
　　泪，顺着脸颊滑下。
　　「……呃，老妈，我看电视啦，不说了！拜拜！」没听见老妈在那边说了什么就挂了电话，就算日后被骂也认了！反正我就是欠骂的！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怎么真会有人将我当过街老鼠啊。我哭笑不得的拎着湿了的衣服，幸好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否则不走光才怪！
　　好不容易找着人还给我出这种纰漏。昨天缠着小美陪我去买给小女生的礼物，没想到看起来严谨的小美私下很喜欢这些小东西。
　　今天来上了一节课后就发现好像真的有很多人对我火大吔！先是以前被我欺负的方慎军团跑来讥笑我的下台，接着是有时候我心情不好被我炮轰的人来讨伐我，我繁忙的程度几乎不亚于国家总理，一个个的都想跟我约见也要我有时间啊！
　　上了一节课就从数学系溜了，我怕再呆下去，连在路上不小心被我乱丢东西砸到的路人甲都会来唾弃我！
　　沿路抓人打听王邈的小女朋友，好在王邈好像蛮有名气的，问了第二个人就打听到他的女朋友叫黄思思，是一年级外语系的新任系花，并且有望成为新一代校花！我的眼光果然好，看上的美人都是校级的。
　　再打听黄思思现在在哪里，那天看见现场的人都一副大义凛然的打死我也不会说出黄思思在哪让你去糟踏的样子。
　　会不会明天就传出恶名昭彰的沈非是同性恋，不堪忍受的方慎终与她决裂。

　　看见黄思思坐在学校花园的草地上，这个地方挺隐秘的，交错的树几乎挡住她娇小的身影。阳光从树缝中泻下，眷恋在她身上。美好的东西总是吸引所有人的喜爱。
　　「思思学妹！」我靠在她离她半米远的一棵树上。
　　「学姐？」有些惊恐的缩了缩，「啊！你的衣服！」
　　「被水泼到了！」我笑了笑，走近她，她马上往旁边退，我坐在她刚坐的地方，拍拍身边，「放心，我今天绝不会碰你！那天我是跟你开玩笑，吓着你真对不起！」
　　黄思思瞪着我看了一分钟，圆圆的眼很是可爱，才相信我的话坐到我身边。
　　「是被那些人泼的？」
　　「讨厌我的人？」这么纯净的女孩真是少见，王邈真是好运鬼！
　　黄思思点点头，她是说不出别人的坏话发！跟我完全不一样。
　　「不是吧！可能只是倒霉而已，真想泼我的话也该拿硫酸，再不然也是搜水什么的，哪会是自来水！」双手抱着膝，虽是大夏天的，可浑身湿哒哒的风吹来还是有些冷。
　　「会感冒的！」黄思思皱起细致的眉。
　　「不会啦，我身体好的像牛！」我摸摸她的头，好可爱，好想有个这样的妹妹。
　　「你在做什么？」冷冷的声音几乎穿透我的身体，真是专会破坏气氛的人！
　　王邈将我推向一边，害我重心不稳差点摔倒，用手稳住身体，手心传来刺痛，哎呀，石子都刺进去了！在裤子上擦了擦才算擦干净！
　　「学姐没恶意的！」黄思思抱住王邈的手臂。
　　「对啊，对啊，我今天是专程来道歉的！」信用破产的下场就是要不断的表明自己的诚意，而且最终还是不被相信。
　　「她满口的胡言乱语，你别理她！」王邈索性把我当隐形人。
　　「不，学姐只是爱开玩笑，不是认真的！」黄思思站在王邈面前，把他挡在身后防止他扑上了扁我，「那天我只是被吓一跳，但我知道学姐只是开玩笑。」
　　好善良的天使，我的两眼差点变成星形，流出两行泪！真感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这样为我说话！
　　「我当然知道她是在玩不是真的同性恋，但是我不能允许任何人碰你！」
　　啧啧，小小年纪占有欲就这么强！
　　「学弟，这么鸭霸很容易吓跑人的！」
　　「你闭嘴！」
　　「开玩笑，开玩笑，我要说的是祝你们百年好合！」我的劣根性真难剔除，一给点阳光马上就灿烂。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盒子，「思思学妹，送你的，道歉礼物！」
　　塞给她我马上跑远！
　　「该死的，你给我回来！」王邈吼的好大声。
　　「学妹，不准扔哦，那是白金的！」
　　黄思思收到的第一枚白金戒指大概会是我送的！

　　穿着湿的衣服，我也没心情再去上课，理所当然的翘课回去睡觉。
　　手忙脚乱的把衣服脱掉，只穿上睡衣就跑去洗手，呀呀，好疼！应该要抹双氧水的。
　　我满房子找医药箱找得我满头大汗后终于知道，我的房子里没有这种东西。烦死了，随便找出两片ok绷贴着算了事！
　　再看房子几乎让我发出挫败的低叫，刚才找药箱的时候把想丢的到处都是，满目仓夷，比被打劫过好不了多少。
　　就算我脾气不好，就算我爱欺负人，但我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为什么我要忍受这些？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和我作对？如果我这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坏蛋，那就给道雷干脆劈死算了，为什么要让我忍受这些！
　　我抱着头蹲下，脸埋在双膝之间。烦躁的想砍人，气得快吐血！双肩不断的抽动，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烦人的方慎，讨厌的杨乐乐，做作的范晓琳，还有那些路人甲乙丙丁都给我滚到天边去！
　　爬到床上，睡觉，睡觉，睡到天塌下来再说！

　　来电话了！来电话了！
　　我早晚要将这个烂电话丢的西巴烂！
　　「喂！」
　　「你今天是不是忘了要上班？」清冷的声音，是夏寺千。搞不懂为什么他姓夏，声音却像寒冬。
　　「不去行不行？」我只是个小角色吧，又不是没我事务所就要垮掉，就不能当作我不存在吗？头疼的像要裂开。
　　「不行！」
　　「我头痛！」
　　「装病也不行！」
　　「夏哥哥！」
　　「装可爱也不行！」
　　去他的！我准备扔电话了！
　　「你敢翘班我就打电话给你妈！」你幼稚班的小朋友啊，要不要去告阿姨啊？
　　「……」我在肚子里问候了他祖宗八代，这人诚心把我往绝路上赶啊！「行了，我马上来！」
　　前几天才挂了老妈的电话，今天又翘班的话，她肯定会杀过来的。

　　晃悠悠的骑着脚踏车过去，打算让夏寺千看我一眼就走人，反正第一天他就说了我自己看着下班。
　　「小非，你的脸色很苍白吔！」小美大好人呐！我挤出可怜的表情。
　　「是啊！我病的快死了！你那夏先生还非要我来上班！」我马上抱着小美，难怪别人把我看成同性恋，我好像是有对女生动手动脚的习惯。
　　「什么我的夏先生，你别乱说！」小姐，重点不在这好不好，难道你不是应该说帮我去说情的吗？看样子我是得自己面对夏寺千那魔鬼了。
　　「好啦，我去报道！」拖着病体，昨天穿了两小时湿衣服好像真的感冒了，头晕沉沉的！出门时匆匆忙忙套了一件白色T恤，蓝色仔裤，苍白着脸，还真像被压榨的可怜工读生。

　　「我来了！」
　　「你去把这份文件送到这个地址！」总算不是用沉默打发我了，但也不要叫我去干活啊！我哀怨的看他，看看我这可怜样，你还忍心叫我去吗？
　　抬头看他，一脸烦躁，与平时沉稳冷静的样子差了很多，难道出事了？
　　「好啦，我去送！」
　　将文件袋装进背包，牵出脚踏车，抬眼看了看花白的太阳，哈路利亚！保佑我吧！
　　骑了二十分钟，问了三个人后还没到，我就已经开始想打道回府了。到底在哪个鬼地方啊，喃喃念着地址，头越来越晕，我觉得自己就像只会重复别人的鹦鹉。
　　平时觉得还知道的地方，骑起来却好像很陌生，不管怎么样也要把文件送去，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重要到迟了一分钟都可能有个人的一生都毁在上面。
　　终于找对地方，我把文件袋交到柜台，走出大门坐在台阶上舒了口气。
　　牵着车子按来时的路线返回，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不那么热了，但我身上还是不停的出汗。只觉得路两旁的景色既熟悉又陌生，骑到什么地方了？
　　我停下来，突然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我不知道夏寺千的事务所的确切位置，没有办法问人，更恐怖的是，我身上一毛钱都没有，有钱也没用，我也背不下事务所的电话号码。
　　真是好笑！长到这么大，终于又迷路了！
　　其实也算不上迷路，我可以不要回事务所，而直接问人我的房子怎么走就可以。可是突来的烦闷让我根本没心情同时也是没有体力能骑回屋子。
　　心里沮丧的要命，觉得活得失败的要命。活了二十几年，没有朋友，没有爱人，甚至走在大街上都会迷路。到底还活着做什么。胃抽筋似的疼，很怕想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总是会想的难以呼吸，心闷闷的有点难以负荷。
　　我索性把车丢在一边的墙上，自己坐在台阶上。弯着膝盖，头抵着环绕的手臂，热热的。力气被抽光似的流失。
　　怎么会被自己一步一步走到这地步？
　　我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但绝不是个笨蛋，最懂得明哲保身的人却把自己逼到的悬崖。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从什么时候开始出错了？
　　方慎，方慎……
　　世上谁对不起我都可以，谁骂我误会我也可以，可是你不行！偏就你不行！
　　十年！十年的交情说断就断，我无情，谁又比我更无情？
　　我低低的呻吟，痛苦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把我撞的七零八落。感情的碎片闪烁着，更加刺目！
　　昏眩笼罩着我，我想见方慎，当我有难的时候，总是他第一个出现，为什么这时候却没有出现？只要你来，只要你来见我，我就原谅你，我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难自忘！